張璟剛準備繼續好好教訓一下趙如龍,畢竟,新仇加舊恨,前身今世都被趙如龍坑過不少次的他,一定要趁着這次機會,讓趙如龍付出代價。
不過,很明顯,李超的這話還是打斷了他的想法。
“這不是趙大佃戶的跟班嗎?沒想到你竟然來求情!”看到李超,張璟蔑視說道,顯然對於李超,一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
因爲張璟知道他就要和李超他們不是一路人了,所以現在根本不會給他們留任何面子,
李超被張璟這麼一說,頓時臉色也變得不好,張璟有恃無恐,擺明了要靠吳祭酒和韓監丞的勢,好好去報復他的仇人了。
然而,就算如此,今日他也要想辦法救出趙如龍。
只聽李超說道:“我與如龍兄交好,自然是不忍心見他被如此虐待,來此求情有何不對?”
“恐怕李兄此來,不只如此吧!”張璟意味深長道,兩隻眼睛望着李超,別有深意。
“那還有什麼?張兄就算今日得勢,也請不要在這血口噴人,我與如龍兄之間,只是私交過重而已,絕無其他關係。”李超突然加重語氣,義正言辭道,張璟的話激起了他心裡的敏感點,他沒有多加思索,就連忙掩飾道。
殊不知,他這般急迫樣子,更加令人懷疑,從張璟那嘴角露出的淺笑便知,張璟有了什麼答案。
而張璟在聽到李超說他和趙如龍私交過甚時,心裡也是陡然冒出一句,“私交這是什麼姿勢?”
不過,很顯然,這個問題張璟也只能放在心裡,他可不信這些人能懂他話裡面的梗。
當然,不止是李超,其他跟他趕來的幾人,聽到李超所言,也是跟着附和起來。
“這是自然,李兄平日裡,便是我國子監的‘及時雨’,當然不忍心如龍如此受辱!”
“如龍兄因小錯,而受此大辱,李兄如此盡心爲其美言,自是仁義之舉,豈容他人侮辱?”
“對!對!就像我等,不也是見不得有些人小人得勢,肆意羞辱,這才和李兄一起說情的嗎?”
……
這些人彷彿竄通好了一樣,聽到張璟的質疑聲就迫不及待的幫李超證實他主動求情,只是因爲與趙如龍關係近這纔出言解救的。
然而,他們的這些言語,顯然在張璟面前,顯得更加蒼白無力。
而且,也因爲他們這樣死命維護,更是連他們自己,也進入到張璟的眼裡了。
張璟從一開始,就打算通過趙如龍,從而找到他那夜怎麼去到醉花樓的真相。
他這麼折磨趙如龍,除了想要狠狠地報仇以外,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想將趙如龍的自信全部打壓後,之後再慢慢套出那夜的具體事情。
不過,張璟倒是沒想到,因爲他這般誤打誤撞,竟然讓得一些人主動跳出來了,也真是巧得狠了。
對子這些人的求情,張璟將他們一一記載心裡,要說他們和被抓的趙如龍沒關係,張璟是一點兒不信得。
且不說平日裡這些人在國子監就出了名的一直跟着趙如龍,而今天,張璟隨便扯了個話題,他們就這麼急不可耐的反駁,這隻能說明在他們心裡肯定有鬼。
眼見得兩邊氣氛微妙,吳庭禮趕緊打圓場道:“我想張公子如今氣也該消了,不如今日暫時就這麼算了吧?趙如龍那逆徒說來也只是小過,太過責罰羞辱,恐怕也不太妥當!”
張璟看了眼面色明顯都有點慌的李超等人,點頭認同道:“那就這樣吧,不過趙如龍這等小人僞君子,還望吳祭酒和韓監丞好好懲治,絕不可叫此等人,敗壞我們國子監的清譽!”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皆是滿頭黑線,紛紛暗罵張璟無恥,要說這最敗壞國子監名聲的,不就是你這個剛剛逃避責罰的傢伙嗎?
與你比,趙如龍那點雞毛蒜皮的不敬師長的言語,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不過,現在這情況,自然沒人指責張璟。
最終,在吳庭禮和韓克勤略顯尷尬的神情下,以及李超等人放鬆的目光裡,張璟揉着雙肩,而後瀟灑的離開。
他背部捱得趙如龍幾拳,雖然不要命,但還是有些疼,得躺躺,休息休息緩和下才行。
至於趙如龍的事情,先讓吳庭禮和他們玩兒去吧,從而穩住他們。
張璟要的是他們後悔一輩子,今日的事情,權當做他在趙如龍身上拿點利息。
終究,現在僅憑着趙如龍的那些事情,根本給不了他多大的報復,說到底,國子監是個按監規處理事情的地方,趙如龍的一次口語過失,很顯然根本治不了重罪的。
所以,張璟決定,先穩住這幫人,而他脫困後,就趁着這段時間準備好好蒐集點證據,到時候讓趙如龍這幫人全部後悔和自己作對。
……
國子監內發生的這事情,終是告一段落,在偌大的京師城內,除了給京師百姓多增加一筆談資外,也激起不了多大的浪花。
兩日後,皇城乾清宮內,年輕的皇帝正在查閱禮部所上奏的奏疏。
這奏疏裡的內容不是別的東西,乃是禮部他們已經將冊立皇后的各項事宜準備好,現在請旨授張嫣爲皇后的奏疏。
看着奏疏裡的內容,朱由校說到底還是個少年,終究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現在的情況。
“這張璟到底是個神人,還是個瘋子?張嫣成爲皇后,竟然成真了!”朱由校望着奏疏,喃喃自語道。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直接下旨禮部,把張嫣的皇后去了,換其他人做皇后。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抽時間去看看那個壓光全部身家的張璟,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不過,最終,朱由校還是壓下去他這股戲弄他人的幼稚想法。
他明白,雖然他還是個半大小子,但從小就接受皇長孫教育的朱由校明白,他現在是一國之君,口含天憲,言出法隨,金口玉言一開,就絕不能肆意更改。
立後之事,既是朱氏皇室的家事,同樣又是大明的國事,豈能定下之後,輕易更改?
就算這只是他朱由校事先立下的口諭,沒有正式立詔,但作爲一國之君,金口玉言一開,絕無兒戲的可能。
“進忠!張璟的事情,朕前幾日讓你留意,現在他如何了?”撇開冊立皇后的事情不提,朱由校丟下奏疏,想到那個有意思的傢伙,問了一旁的李進忠道。
“回稟皇爺,國舅爺的事情,皇爺您不問,我也正想抽時間給您彙報了,說來,國舅爺近幾日,可過得不太平?”李進忠聞言行禮回道,言語裡已經自動稱呼張璟爲國舅了,而朱由校對此,卻並未有異議,顯然已經默認了。
“哦?聽你的意思,這傢伙又惹事了?來,給朕講講。”
“是!這事情說來,還得從那時咱們與國舅爺在百味坊傍晚一別之後說起……”
李進忠行禮迴應後,便把他派人出宮,監視並打探的張璟的消息,一一說給皇帝聽。
消息無外乎就是張璟因爲霸王嫖的事情,鬧到順天府後,又在國子監被重罰,正當所有人認爲張璟已經完了的時候,結果突然出現大逆轉,
不知爲何國子監的祭酒和監丞突然不懲治他了,反而對張璟彬彬有禮,完全如同迷一樣的結局。
“哦?那吳庭禮和韓克勤真得轉變這麼快?”朱由校看出了什麼,眯着眼睛問道。
“是的!”
“胡鬧!”朱由校“啪”的一聲拍桌喊道:“國子監乃國之重地,太祖立下的規矩,這二人怎麼敢這麼妄爲?”
就算張璟將會是他的大舅哥,但對於朱由校來說,就算是親戚,犯了事也得是他這皇帝不追究纔不追究,其他人犯了事情,該怎麼罰就得怎麼罰,繞過他那就是蔑視皇權。
“皇爺息怒,恐怕是那二人知道國舅爺身份尊貴,不敢動手吧?”李進忠安撫道。
“嗯?”朱由校詫異愣了一下,反問道:“你是說冊立皇后的消息走漏了?”
“應當如此,宮中雖是皇家禁地,但卻瞞不住宮外,更何況立後一事由禮部掌控,傳了出去也不無可能!”
“罷了!左右朕也不想讓他受罪!”朱由校揮手道。
這一幕,讓李進忠見了,心裡又有所思,看來日後得好好結交這位皇后的族兄,他可從沒看過皇爺這麼說話,只能說,那一日的相見,張璟給皇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就在李進忠愣神的功夫,朱由校又看了眼奏摺,索性不再猶豫,執筆在奏疏上填了幾筆,而後交給李進忠。
同時,朱由校道:“把這交給葉閣老他們,告訴他們,讓他們按規矩冊立張嫣爲後,準備朕的大婚吧!”
“是!”李進忠領命道。
“立後事宜結束後,你便派人去張家告知,嗯……特別是張璟,一定要告訴他,讓這個財迷去賭坊拿錢吧,朕可不希望他再窮得沒錢去那種煙花之地!”
“是!”李進忠迴應,而後想了想,他還是進言道:“皇爺,關於國舅爺醉花樓一事,奴婢覺得其中有古怪。”
“怎麼了?”朱由校疑惑道。
“那日我們走時,國舅爺明顯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而且百味坊和醉花樓極遠,試問一個醉鬼如何有精力去醉花樓?而且,就算是國舅爺真的去了醉花樓,醉花樓的管事的,見了這個醉鬼如何能安心讓他留宿,還留了那麼多姑娘陪侍?這裡面,十分不簡單啊!”
“你這麼說,這事情倒是真有古怪!”朱由校點頭道:“算了,日後等朕見了他,再問此事,你下去吧!”
“是!”
隨着李進忠恭敬退下,朱由校又拿起其他奏疏察看時,乾清宮外,內閣首輔葉向高,正慌忙帶着一衆閣臣和一臉疲憊之色的曹文詔,快步向乾清宮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