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換個身份做同樣的事情,就會有不同的體驗。
遙想那日被吳富貴帶人遊街告官,被當做異類,飽受京師各類人士異樣目光注意的心情,張璟現在卻是開心不已。
因爲,他已經從那個曾經的被害人,變成“害人者”了,當然這次張璟的主動迫害,也只是他名正言順的復仇而已。
至於現在的被害者,自然就是以前的“害人者”吳富貴了,捎帶着的,還有竹青等從謀害張璟的四女。
人是個很奇怪的動物,大多數人都有看熱鬧的習慣,即使這次羈押吳富貴等人是錦衣衛,但也依舊吸引不少人在街道兩側察看押送的情景,這頗爲讓被押送的人,感到恥辱和尷尬。
只不過,張璟來自後世,見過的尷尬場面更多了,也不會因爲這時代的禮教限制,會因爲名聲有損而感覺受了奇恥大辱,可是他能如此,其他人面對千夫所指時,卻大多數爲了面子是不能如此冷靜的。
吳富貴還好些,本來就是醉花樓的管事的,在外面做事,經常會有人用“龜公”來形容他,對此,他早已能接受了,只是想到自被原本他可以輕易掌握的人,如此反戈一擊,吳富貴心裡就不淡定了。
至於其他四女,卻是早就哭了個梨花帶雨了,被不少認識他們的好事者指指點點,討論她們這些名妓憑日和達官貴人相交密切,沒想到也有今天云云,一下子就把她們本就沒有沒有多少的自尊心,全部打碎了,讓她們根本不敢擡頭。
面對街道兩旁的異樣目光和閒言碎語,張璟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坦然接受,可那被綁遊行的四女可不行。
就算她們是賣身的妓女,但也並不代表她們不重名聲,畢竟,名聲好的姑娘,可是永遠值大價錢的,若是名聲臭了,那自然是虧得很,更何況,還有那麼多的髒東西砸她們,她們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於百戶,這不是去錦衣衛大獄的方向啊?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押人出門後,便跟着於慶建,看着路不太對勁,張璟連忙問道。
誰知,那於慶建彷彿看了瘋子一樣,看着張璟道:“國舅爺,莫非你逗我呢?就他們這種身份,怎麼可以送進咱錦衣衛的詔獄?”
“那我們去哪裡?”張璟自覺口誤,連忙問道。
他卻是忘了,能進錦衣衛詔獄的人,起碼都得是朝廷大員才行,那地方可不是誰都能想進就進的,普通底層百姓,能進的也只能是官府衙門大獄而已。
“回我那裡!我那裡還有幾套爲了臨時查案私下造的刑具,拿出來對他們用上兩次,肯定全招供!”
“這麼有信心?”
“那是當然的,也不看看咱是什麼人。”於慶建吹噓道。
張璟本想問對方有什麼刑具的,結果得知都是些後世電視劇就能看到的經典刑具後,也是變得興致缺缺。
不過,該有的還是要有的,張璟也絕不能因爲沒興趣,就不要這能替自己洗清白的口供。
到了地方,就在於慶建這個臨時的審訊點裡,直接開始了審問,張璟在吳富貴身上發了火氣後,也沒興趣再處理這種小人物了,直接交給於慶建這個審訊高手去全權處理了。
沒錯,吳富貴對於張璟而言,現在就是個小人物,在他身上出了那麼多腳,已經出夠氣了,再去折磨這種小人物,即使他曾經坑了自己不少,張璟心裡也沒多少成就感,反而浪費力氣。
刑房裡,連續傳出越有半個時辰左右的悽慘叫喊,張璟期間就喝了杯茶,順便和於慶建手下的錦衣衛聊聊天,拉進關係。
張璟知道,日後他要在京師吃得開,這錦衣衛必然是繞不開的一道,現下,有他們在賭坊救自己的機緣在,若是不好好抓住,那也太對不起他前世看的那些歷史種田網文了。
正是因此,他纔會大方的規矩李進忠,因爲這個人會是天啓帝朱由校的心腹,雖不知道比起魏忠賢如何,但看朱由校出宮都帶着他,想來地位不會差到哪兒去。
而宮中,結交了還不是高層的潛力股李進忠,以爲自己的耳目,剩下的就是難保日後自己有什麼事情不好辦,需要辦事的背鍋俠了。
很顯然,本身就擁有無數特權的錦衣衛,自然是他目下最好結交的人選,順理成章的,張璟要撒出大把銀子去結交他們,保不齊這些錦衣衛的關係,對自己有大用。
這其中,那些錦衣衛裡,他要結交的最主要的就是崔應元了。
記憶裡,這可是個市井無賴出身,機緣巧合充任錦衣校尉,一步一步底層爬上閹黨高層,最終升到錦衣衛指揮的狠人,是個大大的潛力股,好好結交拉攏,那是必須要做的,說不得日後就用得上。
雖然自己這般出現,不知會不會攪亂日後的明末朝局,但張璟相信,有些人是不會因爲朝局改變就埋沒的,他們會順着歷史改變的格局,照樣抓住身邊的機會,最終出人頭地的,其中,這崔應元就該是這樣的人。
畢竟,相比較靠着科舉之舉,寒門崛起的士人,像崔應元這樣的底層市井無賴子,家裡無錢無背景,能在階級固化明顯的朝巨裡,一步步進入權利高層,本身就說明了他的能力。
或許,崔應元這種人的成就,比起那些寒門子弟白手起家建立王霸梟雄基業,甚至帝王萬世之基,要遜色很多,但是對於張璟而言,崔應元卻是他時下最好拉攏也是最適合結交的人選,因爲他有能力,又是潛力股,並且官職不高,出身低,張璟現在就算結交的再深,都不容易被人忌諱。
畢竟,他日後身爲大明的皇親國戚,結交外臣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讓皇帝惹眼的事情,所以,如何結交自然現在就該注意了。
若是學習真實歷史上,和自己那便宜族伯走一樣的路子,和東林黨諸位大佬走的太近,立馬就讓閹黨不爽了,甚至讓天啓都對他另有看法,終天啓一朝,都不給他一個爵位,這可是大明有史以來外戚不封爵的頭一次!
甚至於,閹黨製作的《東林點將錄》,爲了對付這仗着國丈身份,時時爲了東林黨說話的便宜族伯,還把張國紀寫進了東林黨人裡,而天啓知道後,根本不加阻止,無不說明皇家對外戚結交臣子的忌諱。
當然,張璟相信,若是張國紀和魏忠賢走的如東林黨那樣近的話,恐怕也會落得一個無爵的下場,至於原因,無他,帝王猜疑而已!
皇家不是不允許外戚結交臣子,但那也是結交低級臣子,這樣不引起忌諱,你聽說過大明朝有那些外戚天天和實權派大佬眉來眼去的?
無論是宮內宮外,你結交實權的朝臣太監,那沒事,只要侷限在普通來往私交便行,可是若是主動參與朝堂紛爭的,教唆皇后女兒變着法的吹枕頭風,讓皇帝注意某個“奸黨”,這可就犯忌諱了。
終究,張國紀這個大明國丈的一言一行,可都有不少人盯着呢?
閹黨後來敢這麼囂張對付張國紀,還不是早就因爲他的言行,吃準了皇帝不會管他嗎?
而在幾次鬥爭裡,張嫣還有好幾次後位不保危機,若不是朱由校真心喜歡張嫣,保住她的後位不失,否則,以張國紀那種坑女兒的政治作死程度,隨便哪一件閹黨挑起來的打壓張嫣的政治污衊鬥爭,都夠天啓下詔廢后了。
結果,非常不喜歡張國紀的朱由校,卻屢屢在幾次閹黨對付張嫣的關鍵時刻,出手讓閹黨消停,保證張嫣的後位,着實出乎很多閹黨朝臣因爲朱由校不喜歡張國紀,而判斷他不喜歡張嫣的預料。
想到這些,張璟突然有些慶幸,幸好,他不是張國紀親子,也不是皇后嫡親兄弟,否則先不說他不喜歡東林黨這一點,會不會天天被張國紀拖後腿,就是結交朝臣,估計都不輕鬆,說不得得有無數眼睛盯着他。
那樣的話,明顯他如果暗中想搞一些不能見人的可以幫助大明的事情,都很難做了。
而僅僅只是皇后張嫣未出五服的族兄,無疑不會吸引太多人的注意,而他在京師又是除張國紀之外,目下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這就註定他可以在衆人目光多數都集中在張國紀、張嫣父女二人身上時,他有更多的時間,去結交他需要的人。
張璟知道,雖然他無法在現在,一下子改變大明什麼,但是他可以保證做一個逍遙國舅爺的同時,在暗中,慢慢的改變大明。
當然,張璟不知道的是,他皇后族兄的身份,帶來的卻不僅僅是不被人注視的便利,日後還有不少避免繞過大明祖制的空子,讓他受益。
當刑房外的慘叫聲,結束了好一會兒後,就見到於慶建拿着一疊紙,一臉笑嘻嘻得從刑房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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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舅爺,他們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