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李自成的決斷,顧君恩在一旁案几上快速寫就數封文書,加蓋印璽,很快數騎從朝陽門和永定門出城,往東往南而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一支數量爲三千的騎兵隊伍在制將軍張鼐的帶領下衝出了朝陽門,沿着官道往通州方向進發。
張鼐是李自成的養子,從小在孩兒營中長大,雖然只有二十二三歲的年紀,已經在戰場上廝殺多年,驍勇善戰,一直統領着李自成的親衛騎兵。
然而崇禎實在太過重要,加上西山軍已經走了一天,其他軍隊未必能夠攆上,不得已李自成把手中這支純騎兵派了出來。
在李自成的麾下,雖然有五營十萬主力軍隊,但騎兵也就一萬多人,張鼐統領的這三千精騎是其中戰力最強者,其中大部分都是投降的秦軍精銳。
三千鐵騎衝出了北京城,快速向東方奔馳,張鼐一馬當先跑在最前,然而還未走多遠,就遇到了通州派來報信的使者,得知陳越擊潰唐通軍,已經逃往天津的消息。
張鼐派出手下回京報信,自己則帶兵繼續追趕下去。
李自成正和劉宗敏顧君恩等人商議其他事情,得知唐通軍被陳越擊潰的消息不禁大驚。
“這唐通果然是個飯桶,八千人啊,竟然被兩千人輕易擊敗,這樣的飯桶留他何用?”還未等李自成發話,劉宗敏氣哼哼的叫道,他一直對明朝的降軍很是瞧不起。
“唐通敗了也就敗了,不過陛下,這山海關總兵的人選得重新選擇了。”顧君恩道。
唐通是被派做往山海關接替吳三桂的,眼下被陳越擊敗,已經無法成行。
“大哥,別再派這些廢物降軍了,派些老兄弟去吧。”劉宗敏建議道。
“唉,我何嘗不知道這些降兵無用,可是北京城內咱們的老營也就七萬人,抽調不出人手啊。”李自成嘆道。大順崛起的速度太快,兩三年的時間從十八騎發展到幾十萬軍隊,軍隊成分複雜,士兵多爲河南百姓和投降的明軍構成,其中真正有戰鬥力的也就是整編出來的五營老兵,五營中跟着李自成身邊的也就三營,其中右營還在劉芳亮的帶領下在保定。
以區區七萬軍隊控制北京城本來就捉襟見肘,哪裡還能抽調出多餘的兵力。
“讓白廣恩接替唐通爲山海關總兵!”李自成尋思了一會兒,“命令李過帶本部並兩萬降軍立刻出發,攻打天津衛。”
陳越能輕易擊潰唐通的八千大軍,可見其軍隊戰鬥力非同凡響,李自成擔心張鼐未必能打敗陳越攻破天津,畢竟張鼐的手下都是騎兵,不擅長攻城。
......
再說陳越,擊敗唐通軍後,絲毫不敢停留,帶着軍隊沿着運河南下。餘楓帶着兩百騎兵爲前鋒,金鑫帶着右營步兵爲後衛,陳越自己帶着親衛營保護着崇禎父女爲中軍,兩千軍隊沿着運河旁的官道疾行,前後拉出三裡多的隊列。
劉能騎在馬上,隨着隊伍行進,不時的扭過頭來看向隊伍中的那幾輛馬車,他知道在中間的馬車裡是大明的皇帝。
那可是皇帝啊!想想劉能就覺得不可思議,在出西山鎮前,他見過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巡檢司的巡檢,連房山縣令都沒有見過。沒想到今天竟然見到了皇帝!這讓這個原來的西山鎮地痞如何能不激動。不能不說,陳越的保密工作做的極好,直到軍隊到達通州,襲擊唐通軍的前一刻,大多數士兵還不知道皇帝就在自己軍中。
這次大夥兒救了皇帝,大人肯定會被封個大大的官吧,自己肯定也能水漲船高,以後說不定能當個副將總兵,這可真是光宗耀祖了!劉能心裡美美的想着。
和劉能不同,衛陽心中沒有什麼光宗耀祖的念頭,因爲他記不得自己的祖宗到底是誰,現在他只知道自己要保護好身邊馬車裡的皇帝,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因爲這是大人吩咐的。
衛陽原本是個流浪兒,被人販子拐賣,然後蒙陳越搭救纔有了今日,所以在衛陽心中,陳越就是自己的主人,就是自己的天,他的心中只有陳越的命令。
馬車的另一側,吳孟明騎在戰馬上心潮澎湃,這些日子的遭遇如同夢裡一般。從闖賊入城的那天起,他如同一隻老鼠一般東躲西藏,眼看着自己家被闖賊闖入,自己卻無能爲力,眼下也不知道家人到底如何?想想家中的妻兒,吳孟明心情沉重之極。自己這一生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北京,也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妻兒了!
“吳叔,吳叔!”一個清脆的聲音輕輕呼喚着,吳孟明擡起頭來,臉上露出了微笑。
“公主,有什麼吩咐啊?”吳孟明拍馬和坤興公主的馬車並行,看着馬車的窗戶內的坤興公主,微笑着問道。
“吳叔,你能不能把陳越喊來,我有話對他說。”坤興公主臉上露出了一點羞澀,眼神躲閃着,不敢看吳孟明的臉。
“臣這就去叫陳大人。”吳孟明微笑道,策馬向前趕去。
坤興公主輕輕吁了口氣,放下了窗簾,轉過頭來時,卻看到張秀兒臉上古怪的笑容。
“我,我就是有事問問他。”坤興心虛的解釋道。
“呵呵呵。”張秀兒笑了起來,坤興公主的臉一下子紅了。
“吳大人。”看到吳孟明騎馬跑來,陳越愣了一下,“可是陛下有事找我?”
“陛下倒是沒事,是坤興公主想要見你。”吳孟明微笑道。
“額!”陳越愣了一下,向吳孟明道謝之後,策馬向坤興公主的馬車跑去。這些天來,只顧得逃跑的事情,倒是冷落了坤興,這一刻陳越也很想看到她。
看着陳越騎馬到了坤興的馬車邊,隔着車窗和坤興說着什麼,吳孟明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想了一下,騎馬來到了崇禎的馬車邊。
“吳卿上來陪朕說一會兒話。”崇禎隔着窗戶對吳孟明道。
吳孟明答應一聲,下了戰馬,爬上了崇禎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