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東臨大海,背面便是山東青州府。而在歷史上,海州原本便和臨沂等山東領土同爲東海郡、東海國,大明時才把海州劃到淮安府治下。事實上海州人和山東人語言風俗更爲接近。
陳越率領兩萬主力偃旗息鼓,以金鑫爲先鋒,從淮安渡過黃河後徑直向北,經沭陽折往東到了海州。
而現在的海州,還是大明的治下,大明在海州有知州等地方官和千餘士兵。聞知大軍前來,海州知州慌忙出城迎接,陳越卻沒見他,而是由一員偏將接見了他,告訴他大軍是途徑海州往北進入山東,支援山東義軍去得,卻是連陳越的身份都沒有暴露。
秘密行軍突襲山東,本就是事先指定的策略。雖然大軍行進不可能做到沒人知曉,但至少不能暴露陳越在軍中的消息,否者若是爲清軍得知,肯定能弄清明軍意圖。
而這一年多來,經常有朝廷的人從海州北上,甚至有船隊經海州海岸來往在山東和大明之間,海州知州對此早已見慣不慣,他只是關心這支大軍的糧草補給問題。畢竟一支多達兩萬的軍隊,若是糧草需要由海州支應,他的壓力會很大。而按照大明的規矩,軍隊在境內路過時,糧草都應該由途徑的地方官府負責。
好在這支軍隊並未難爲他,沒有提出糧草的要求。因爲在出發前,陳越早已下令製作了大量的乾糧隨軍攜帶,以麪粉摻着芝麻花生,炒製成炒麪,裝在長條形的布袋裡,每隻布袋能裝十五斤炒麪,斜挎在士兵背上。
光是這些炒麪便足夠大軍半個月的口糧,而從淮安到膠州,也就七百里,按照每日行軍五十里的速度,用不了半月便到,到了膠州,便能和海路的呂泰會合,在呂泰的船隊裡,裝載着十萬擔的糧食,足夠大軍一年所需。
軍隊連海州城都沒進,只是派人採買了一些蔬菜糧食,全軍飽食一頓在城外紮營休息,次日一早便繼續往北。
第二天上午,得報官兵已經離開,海州知州出了城門,看着空蕩蕩的營地,暗自感慨,這支軍隊行止有矩,買賣公道,不擾民不肆掠,有多少年沒見過這樣的軍隊了。
出了海州,經沂州、呂州便可進入青州府中部,這裡路途平坦人口稠密。不過陳越並沒有選擇這條路,而是選擇了五蓮山東麓的海邊地帶通過。
自東北向西南方向的五蓮山坐落在青州府東側,在山脈大海之間有寬十數裡的陸地,但是因爲海水的侵襲,多是鹽鹼地形,不適合耕種,除了一些竈戶在此熬海煮鹽,普通百姓並沒有多少。
陳越要去的是膠州,從海邊行走距離最近,五蓮山東麓又是平坦的地形,方便大軍快速通過,再加上他手下的都是輕裝步兵,沒有車馬輜重沒有火炮,士兵們除了隨身攜帶的武器糧食以外,便連盔甲都裝在了海船上,所以行軍速度很快。
當然這樣的軍隊防禦力很差,沒有盔甲沒有盾牌,沒有支援作戰的輜重,一旦遇到清軍主力後果不堪設想,這也是陳越沒選擇從臨沂呂南人口稠密的地方行軍的原因。不攜帶輜重盔甲行軍速度自然快,當然要避開清軍主力。
不過長時間的連續行軍,哪怕一日行走的路程只有五十里,對每個士兵來說盡都疲憊不堪,不過所有人都咬牙堅持着,因爲他們的齊王就在他們中間。
是的,陳越也同樣行走在隊列之中,靠着自己的雙腿行走,並沒有仗着身份騎馬坐車,或讓士兵用轎子擡着他。這兩萬軍隊,一半是東番的精兵,一直跟着陳越,另一半也是從餘楓金聲桓手下抽調,都有着平南軍的背景身份,都是陳越的嫡系。所以哪怕是爲了收買軍心,陳越也得做出同甘共苦的姿態。一個將軍,要想得到士兵的擁護,要想得軍心,就必須想法採用很多手段,陳越做不到舔吸膿液這麼噁心的事情,也不願刻意的噓寒問暖,不過身體力行同甘共苦他還是能夠做到的。
況且陳越正當壯年,平日的伙食極好,身體素質遠勝於普通士兵,每日行走五十里的路程對他來說壓力不大,頂多是腳累了一些罷了。不過這種效果很是明顯,每當看到飄揚的將旗,以及將旗下陳越那堅毅的面容,士兵們都莫名的心安了起來,想想王爺和自己一起走路,便又充滿了力氣。
軍隊中自然有馬匹的,除了主力騎兵在餘楓的帶領下隨同李奕行軍以外,這兩萬人中也有百十個騎兵,不過這些騎兵都是作爲哨探使用,負責查探周圍的清軍的動靜,所以哪怕是陳越也不願佔用寶貴的馬匹代步。
沿海地區除了竈戶外,還有一些堡壘,都是原來大明設置的衛所,用於防範倭寇。當然到了明末,這些衛所早就荒廢,衛所裡的軍戶或者種田打魚,或者煮海製鹽爲生,和普通百姓無異了。
滿清佔領山東不久,再加上義民暴亂四起,根本沒時間處理這些衛所,所以一些衛所還打着大明的旗幟。在吳平登州舉義後,幾個月時間地盤擴展到整個膠東,很多衛所軍戶都都投到了吳平的麾下,當然被困在登州城中,不過士兵們的家屬還在原來衛所的墩堡裡。
當看到一支明軍突然從南方而來,這些軍戶家屬們激動地熱淚盈眶,直言朝廷終於想到了他們。這一年多來,山東百姓起義頻繁,一直遭受着滿清的屠戮鎮壓,而朝廷卻根本無力支援。
安東衛千戶馮永五十多歲,卻披上了祖傳的鎧甲,口口聲聲要爲大軍先鋒。陳越看着他站都站不穩的樣子,微笑着拒絕了,只讓他派出嚮導,引導大軍前往膠州灣。
崇禎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陳越率領兩萬大軍到達膠州,而呂泰的水軍已經到了膠州灣兩日,正在試圖攻打膠州城,正和綠營將領郭虎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