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無法進入內河的水師戰艦遊弋在泉州外海,鄭芝龍盡起五萬大軍離開泉州,向着南安進發。
根據探報,艾能奇叛軍總兵力也就三萬餘,南安城內有鄭鴻逵鄭彩一萬軍隊,再加上自己這五萬人,兵力是叛軍的兩倍,即便不能殲滅叛軍,守住南安還是不成問題。
是的,經歷了一年來的接連失敗以後,鄭芝龍屬下軍隊士氣低落,哪怕面對人數遠少於自己的叛軍,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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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在另一個時空,面對從浙江翻山而來的清軍,坐擁十多萬軍隊的鄭芝龍根本不敢抵抗,而當時清軍兵力有多少?主帥博洛手中也就三四千八旗,再加上剛投降不久的幾萬綠營兵。
都說鄭家坐擁福建實力龐大,豈是也不過是水軍厲害罷了。仗着船隻衆多縱橫在東南沿海,但論步戰的能力和其他明軍沒什麼兩樣。海盜出身的鄭芝龍並沒有什麼雄心,只想着保住自己海上的利益,對陸軍根本不重視。
事實上不僅鄭芝龍,便是後來的國姓爺鄭成功,陸戰能力也是差的一逼,十多年和清軍的戰鬥中,總是靠着船隊水軍四處遊擊,連一塊穩固的地盤都打不下來。順着長江攻打南京那次,是鄭成功最輝煌的時候,可是當盟友張煌言帶着舟山軍攻城掠地打下十多個府的廣大地盤之時,鄭成功卻連南京都沒法攻下,導致南明最後一次逆轉的機會就這麼斷送。
說的有些多了,再回歸正題。鄭芝龍率領五萬大軍向着南安行來,用了三天的時間纔到達南安。到達之時,震驚的看到叛軍已經把南安縣城包圍。
一支萬人規模的叛軍列於南安城東,堵住了大軍進入南安之路。
“大哥,讓我打頭陣!”鄭芝豹請令道。
鄭芝龍看向南安方向,眼裡露出了狐疑之色:“三弟,你是否發現有些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鄭芝豹問道。
鄭芝龍道:“自從你二哥到南安接替鄭彩指揮軍隊,到今日也有三天時間了吧?爲何連一封信都沒有給咱們送來?”
“這個…….”鄭芝豹聞言也察覺到不對,“難道說……”
鄭芝龍:“不應該啊,無論如何,你二哥他也應該把南安的情況向我報知,即便叛軍來的突然,也不至於連送信的機會都沒有。除非,除非南安已經陷落了…….”
“怎麼可能?“鄭芝豹瞠目結舌,“南安城內可是有咱們一萬的兄弟,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被叛軍攻下?”
“就是如此我才覺得詫異,這怎麼也說不通嘛。”鄭芝龍嘆道,頗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作爲盤踞泉州十多年的土皇帝,叛軍無聲無息打下南安消滅自己兄弟帶領的一萬大軍而自己卻一無所知,鄭芝龍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不過出於謹慎起見,鄭芝龍下令全軍在距離南安二十里紮下大營,和對面的明軍對恃,同時派出哨探沿着水陸兩路前往南安,去和鄭鴻逵取得聯繫。
然而哨探還未迴歸,鄭家商號在仙遊縣的一個掌櫃派人來到軍前,帶來的消息讓鄭芝龍大驚失色。
“原來鄭彩早就敗了,南安城內的根本不是什麼鄭彩的屬下,而是叛軍化妝而成!”鄭芝龍咬牙切齒道。
“怎麼回事?”鄭芝豹接過信紙定睛看去,該掌櫃報告,數日前有潰兵翻山越嶺逃到仙遊境內,報告了鄭彩部在高蓋山下被叛軍擊潰的消息。
商號掌櫃探知消息之後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往泉州送信。但因潰兵翻山耽擱的原因,再加上叛軍進軍迅速,消息直到現在才傳到泉州。
“可惡的叛軍,該死的艾能奇!”想到自己不明原因竟讓鄭鴻逵去南安接管軍隊,生生的把自己的親兄弟往虎口裡送,鄭芝龍的心如同刀攪一般。
“大哥,咱必須得救救二哥啊!”鄭芝豹叫道。
鄭彩也就罷了,只不過是鄭家旁支,鄭鴻逵卻是鄭芝龍和鄭芝豹的親兄弟。
“救?怎麼救?”鄭芝龍厲聲問道。既然已經陷入敵軍之手,想救出根本不可能,除非能把叛軍擊潰,可到時鄭鴻逵的性命未必還在。
“談判,花錢贖人!大哥,無論如何都得把二哥救出來。”鄭芝豹哀求道。
“咱們不是來過家家,而是要和叛軍生死大戰!什麼花錢贖人,你以爲咱們還是海盜嗎?”鄭芝龍厲聲斥責道。
兩行清淚從鄭芝豹眼睛裡流出,他拼命的搖着頭,“大哥,咱們是親兄弟啊,難道您就眼睜睜的看着二哥送命?什麼生死大戰,便是打贏了叛軍又如何?現在福建大半淪陷,叛軍兵力如同滾雪球一般增漲,僅憑咱們鄭家如何是叛軍的對手?
大哥,談判吧,只要能保住二哥的性命,只要能保住咱們鄭家,無論怎麼樣都行。“
鄭芝龍愣了一下,目光閃動,有些動心了。
鄭芝豹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對叛軍的戰力鄭芝龍自然清楚,一年來在和叛軍的戰鬥中他就沒有戰過上風,若不是朝廷派王寅督師,若不是臨近數省軍隊入閩圍剿,說不定整個福建都被艾能奇佔了。現在艾能奇降而復叛,僅憑自己,鄭芝龍沒有把握對付叛軍。
也許,談判是一個不錯的出路。
“私下談判若是讓朝廷知道,恐怕對咱們鄭家不利啊?”鄭芝龍猶豫着道。
“大哥,都這個時候了,還管什麼朝廷啊,朝廷的軍隊都撤出了福建,是咱們鄭家獨自抵擋叛軍,若是不談判,能撐得到朝廷大軍回來嗎?”鄭芝豹叫道。
“好吧,”鄭芝龍嘆了口氣,“和叛軍談判,不過這件事一定的保密,無論如何不能讓泉州知府林崇山知道。”
“大哥您儘管放心,咱們找一個咱們的老兄弟去叛軍哪裡探探路,肯定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見鄭芝龍終於同意了,鄭芝豹高興的道。
“派誰去和叛軍聯繫較好?”鄭芝龍猶豫道。
“您看施福怎樣?”鄭芝豹提議道。
鄭芝龍點點頭:“好,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