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的歷史,王立知之甚少。
曹文詔的名字,他確實沒聽過。
此時,他不需要猛將!
因爲,他有議和使者的身份,皇太極不會把他咋樣!
既然袁崇煥欲派猛將協助,不如就要吳三桂!
等到大軍撤走之後,西平堡的一切,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幾乎在一瞬間,王立就想出了好幾種弄死吳三桂的辦法!
只要他留在西平堡!
弄死他之後,還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如果一高興,栽他個“投敵賣國”的大罪,給他來個滿門抄斬!
然後,再抄他的家!
又有一筆銀子入賬!
兩全齊美!
“王公公,不是我不給你吳三桂,而是……他今年才十六歲,還沒有正式出仕,只是隨父出征!”
“無妨,無妨!你說的曹文詔,我確實沒有聽過!
吳三桂年少有爲,我敬佩之至!
若是袁督師不放心,那就……把吳襄將軍留下吧!”
“……”
要留下吳襄,祖大壽還真有些不捨!
因爲,祖大壽麾下的頭號干將,正是吳襄!
而且,此時的吳襄是“都指揮使”,正三品,與王立同級!
而且,吳襄的性格……
可能,只有祖大壽能鎮住他!
他跟王立在一起,若是有什麼矛盾,很容易出事!
而曹文詔則不同!
論勇猛,他不亞於吳襄!
論軍職,他現在是“遊擊將軍”,正五品。
最關鍵的是,他作戰勇猛,做事穩妥,凡事都會深思熟慮。
有他在王立身邊,就算有什麼矛盾,王立也能鎮住他!
然而,王立一再堅持!
袁崇煥和祖大壽,只好同意!
於是,吳襄雖不情願,卻只能遵守軍令,留在了西平堡。
……
努爾哈赤與皇太極時代,女真部族雖已立國,但本質上仍是“奴隸社會”。
或者說,保持了許多奴隸社會的傳統。
萬曆年間,葉赫那拉部雖然敗於愛新覺羅部,但仍屬於貴族!
此時的“大金”國,並沒受到儒家文化的薰陶,並沒有“貞操”的概念。
然而,得知自己的側福晉受辱,莽古爾泰就忍無可忍了!
“大汗!袁崇煥正在撤往錦州!西平堡不到兩千兵馬!是時候發兵了吧!”
這一次,莽古爾泰手上持有兵符,很想攻打西平堡,但還是向皇太極做了請示。
因爲,他上次“擅自調動兵馬”,讓皇太極很生氣;經過代善和阿濟格的求情,這纔沒受處罰。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皇太極的回答斬釘截鐵,不願多作解釋。
看得出來,皇太極仍在生氣!
但,皇太極生氣的原因,莽古爾泰並不知道!
皇太極的妻妾中,曾誕下二兒子烏努春,並且剛剛誕下第五子碩塞的側福晉,每日都在耳邊哭哭啼啼,吵得他心煩意亂!
並且,向來支持自己的代善,也在不停地請求發兵!
不用說,代善也被吹了枕邊風!
究其原因,就是莽古爾泰的側福晉,葉赫那拉•葉布舒被人侮辱了!
代善和皇太極的其中一個側福晉,都是葉赫那拉氏!
對皇太極來說,西平堡不到兩千明軍,屠了便是!
但,明朝派來的議和使者,此時仍在城中!
使者名叫王二狗,是西廠提督,是個太監!
並且,這位使者的議和,是瞞着袁崇煥的!
除此之外,皇太極一無所知!
若在屠城的時候,一不小心殺了這位使者,大金國的十萬將士,就要餓肚子了!
可氣的是,在莽古爾泰和代善之後,多鐸、濟爾哈朗、阿濟格和嶽託也在請求發兵!
這樣一來,皇太極只能妥協,撥了五千兵馬!
但,皇太極還是有個要求:能不攻城,就儘量不攻城,不能傷了那位使者!
於是,幾位貝勒引着兵馬,氣勢洶洶來到西平堡城下。
聽聞後金士卒在城下喊話,王立很是好奇。
裹着厚厚的棉被,在錦衣衛的簇擁下,來到城頭。
“我去!他們在喊什麼?就像叫魂似的!誰聽得懂?”
吳襄、吳三桂和宋哲,全都搖了搖頭。
“還等着幹嘛?找幾個聽得懂的士卒過來!”
片刻之後,幾名士卒圍在一起,聽了許久,又商議了許久,這纔來到王立跟前。
“廠公,城下的建奴說,他們三貝勒莽古爾泰的側福晉,被吳三桂侮辱了!
如果不把他交出來,他們馬上就攻城!”
士卒的話,雷得王立外焦裡嫩。
吳三桂這傢伙,此時才十六歲!
想當年,老子十六歲的時候,還在玩泥巴!
那晚,明軍攻下遼陽之後,確實俘虜了莽古爾泰的家眷!
嫡福晉、側福晉和庶福晉,共計二十多個!
王立記得很清楚,名叫葉赫那拉•葉布舒的側福晉,被自己拉着暖牀了。
但是,其他的二十多個嬪妃,是否也有葉赫那拉氏,是否也被拉走暖牀,王立沒有親眼看到。
但,答案是肯定的!
鎮守遼東的明軍,好不容易抓到戰利品,誰會放棄不用?
當然,這種福利,只有軍中的大小將領,纔有資格享用!
於是,王立上下打量着吳三桂,豎起了大拇指:“吳兄,好樣的!莽古爾泰的女人也敢上,佩服!佩服!”
“我……”
吳三桂一臉懵逼,支支吾吾。
既不承認,也沒否認。
眼看吳襄怒視着自己,吳三桂不敢隱瞞,弱弱地說道:
“父親……那晚……那個女子……確實是女真人……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也聽不懂她的話……”
吳三桂的回答,氣得吳襄吹鬍子瞪眼!
這樣的鍋,你背得起嗎!
城外的建奴,又沒有指名道姓!
就算做了,你幹嘛要承認?
“廠公,你看……這事兒……”
“吳將軍,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個女人嘛!”王立滿不在乎地笑着,瞥了瞥城外的士卒:
“對了,袁督師撤走的時候,不是留下兩門大炮嘛!那個誰,給我瞞準了!轟他丫的!”
“廠公,真要開炮?”吳襄望着黑壓壓的士卒,有些膽怯了:
“廠公,若是激怒了他們,會有更多的八旗兵圍過來!
屆時,咱們想衝出重圍,就沒那麼容易了!”
“怕他個毛!我說轟就轟!瞞準那幾個頭戴紅纓的,轟死他!”
王立的態度,十分堅決!
於是,在錦衣衛的督促下,幾名士卒迅速調整大炮的方向。
不怕!
王立確實不怕!
而且,他是故意的!
自己是議和使者,皇太極不會殺自己!
眼下,先激怒後金士兵,再引來更多的士兵!
然後,交出吳三桂,跟皇太極議和!
只要議和成功,交出個小小的吳三桂,朱由檢不會怪罪!
就算他爹是吳襄,朱由檢也不會怪罪!
況且,侮辱莽古爾泰側福晉的事,吳三桂自己也承認了!
嘿嘿!
王立心頭大喜,但……
因爲語言不通,再加上葉赫那拉•葉布舒的轉述,城外的幾名貝勒,全都誤會了吳三桂!
葉布舒,做爲葉赫那拉氏的貴族,又是莽古爾泰的側福晉,她不可能親自前來!
她只知道,侮辱自己的人非常年輕;
有鬍子,但鬍子不是很長;
這人是明朝的大官;
錦衣衛要聽他的指令;
所以……
吳三桂站在王立的身邊,確實有錦衣衛簇擁着!
年紀符合!
鬍子特徵符合!
當然,王立的特徵也符合!
但是,他裹着厚厚的棉被!
而且,有眼尖的後金士兵,認出了王立的官帽!
那是太監的官帽!
若說太監侮辱了側福晉,誰也不會相信!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吳三桂!
不用說,就是他!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城上騰起陣陣青煙!
緊接着,彈丸在人羣中炸開!
人仰馬翻!
“轟!”
又一顆彈丸射出!
還未炸開,城下的後金士卒已經亂成一團!
大炮的聲音,他們不會陌生!
在攻打寧遠和錦州的時候,後金就是吃了大炮的虧!
據說,努爾哈赤就是被大炮炸傷,幾月後就一命嗚呼!
城上有多少大炮,後金軍並不知道。
第二顆炮彈炸響之後,後金軍已在瘋狂退走!
城上,一片歡呼。
王立,卻急得直跺腳!
“我去!瞞準那幾個頭戴紅纓的!你們打到哪去了!”
“廠……廠公,小的已經瞄準了戴紅纓的……但是……這大炮經常打不準……要很多門炮一起發射才行!”
罷了,罷了!
這畢竟是滑膛炮,沒有膛線。
彈丸也圓滾滾的,沒有尾翼,翻滾着射出。
你能一炮打準,那纔是見鬼了!
城上,士卒們仍在歡呼,吳襄卻滿臉愁容。
“廠公,八旗兵雖然撤了,但在傍晚或明日,會有更多的士兵圍城!
袁督師已經出發兩日,應該快到錦州了!
咱們……是不是……也該撤了?”
“不,還不能撤!”王立故意提高了嗓音,大聲說道:
“吳將軍!擅自丟失城池,不戰而退,萬歲爺若是怪罪下來,誰來擔責?
幾年前的熊廷弼和王化貞,就是因爲擅自撤退,丟失幾百裡土地,才被傳首九邊!
如今的西平堡,有槍有炮,有兵有糧,誰敢撤退?
不想活了?
西廠錦衣衛聽令:擊殺擊傷一名建奴士卒,賞銀五十兩!
擅自撤退者,立斬不饒!”
命令一出,城上的士卒個個歡欣鼓舞,吳襄卻哭喪着臉!
唉!
怎麼留在了這個是非之地!
袁督師的大軍撤了,不會再回來!
西平堡這座孤城,早晚會失陷!
要是落到建奴手裡,以自己的資歷,還能混個一官半職!
但,吳三桂這逆子,怎能自斷前程?
那麼多女人不選,偏偏選中了莽古爾泰的女人!
唉,死定了!
要想活命,得想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