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牆壁的洞眼中、房頂上、街道胸牆後面伸出成排的火銃，瞄準亂哄哄的清兵隊伍猛烈開火。
“我們上當了？”
彈雨中，身邊的親兵成片倒下，卜從善一面的愕然，他不明白以清軍的強大，哪裡冒出這麼強大的對手在這裡伏擊。
“嗖”地一聲，一顆子彈飛來，恰好打進卜從善左肩，他整個人在馬上仰面倒下，在他倒下之前，又一顆子彈飛來，擊中卜從善的後背，巨大的動能將他整個翻過來，向地下趴着倒下去。
卜從善倒下去後，幾匹受驚的馬跑過，鐵蹄狂亂地踏在卜從善的屁股、後背、頭顱、四肢上，他立即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堆血肉。
後面更多的馬匹狂奔過來，狂踏之下，卜從善的殘軀血肉骨髓最後徹底融進泥土裡，被雨水衝到下水道，再由下水道流到江河岸邊停留下來，成了大地的一點肥料，這是卜從善唯一的“從善”貢獻。
城外的清兵眼睜睜看着城門關上，接着城牆上冒出無數的人影手持火銃弓箭，先將已登上城牆的清兵幹下去，然後再對準城牆下的清兵猛烈射擊。
“快跑啊！”
卜從善已被隔斷在城裡面，城牆下的清兵已失去指揮，箭矢和銃彈飛來，打得人羣血肉橫飛。
清兵唯一的想法便是儘快離開這該死的地方，人羣如同潮水般遠離城牆。
突然，響起轟隆轟隆的巨大聲響。
“騎兵！？”清兵中有人立即聽出這聲音的來源是成千上萬的騎兵殺來時發出的。
果然，在遠處的地平線上，一下子冒出一條人馬組成黑線，向奔逃中的清兵滾滾壓來，黑線中伸出無數的兵刃，在陽光照耀下，發射出耀眼逼人的光芒，人馬尚未殺到，便使清兵魂飛魄散。
“打得好，打得好啊！”柳如是和《華夏時報》的幾個女編輯站在城樓上看着清軍受到突然的打擊，四處抱頭鼠竄，頓時覺得很解氣，不由得拍掌叫好。
“你說，爲何大明對上韃虜，自薩爾滸之戰以來屢戰屢敗，到了弘光元年，更是連江南都保不住了，爲何現在鐵血軍卻能連戰連勝？”
說話的人是個清麗的女子，名叫夏淑吉，字荊影，號龍隱，她是夏完淳的姐姐，侯峒曾的侄兒媳，其夫侯玄洵已病死多年，她是著名的才女，被人認爲她的文采足以比得上東漢時期的大才女蔡文姬，因才氣，也被柳如是拉進《華夏時報》裡做編輯。
她看着戰況，沒有跟着跳躍起來叫好，而是冷靜地說了這樣一句，立即引起了柳如是的響應：“韃虜在江南也是屢戰屢勝，只是碰到了鐵血軍才一敗再敗，只有他纔是韃虜的剋星！”
“他？那個他，你指的是楊總司令？”女人羣中有人不知是糊塗還是明知故問。
“韃虜的剋星，除了楊總司令，還能有誰？”說話的時候，柳如是的臉上露出一絲的紅暈。
“楊總司令看上去像沒什麼文采，詩詞歌賦皆不精通，但其所作所爲，除了率軍屢敗韃虜之外，其餘也無不是做前無古人的事情，例如創立《華夏時報》、編纂《抗清大全》，堪稱開天闢地……這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又有一個女子不吝溢美之詞讚美楊光。
柳如是美目一轉，嘴上不做聲，心裡卻喃喃說：頂天立地的奇男子！我爲什麼不早認識他？
阿嚏！
此時楊光正在城樓附近指揮作戰，狠狠打了一個噴嚏，心想：是誰在背後說我了！
回頭一看，發現是柳如是和《華夏時報》的幾個女編輯正在又跳又喊並嘰嘰喳喳地說着什麼，恰好此時嗖嗖地幾支箭矢射來，落在附近，幸好去勢已盡，並沒傷到人員。
附近的士兵不敢叫這幾個女人肅靜，楊光頓時有點惱火：“這裡是戰場最前線，誰叫你們來這裡的？”
幾個人立馬不敢作聲，柳如是吐了吐舌頭，低聲說道：“不正是你邀請我們來觀戰的嗎？”
楊光在摸了一下腦袋，想起確實是自己請柳如是來觀戰的，口氣鬆了下來：“我請你們觀戰，但沒叫你們來這麼靠近戰場的地方，就算是允許你們在這裡觀戰，你們也要肅靜啊，如果被清兵發現了，向這裡猛衝，我們是繼續按作戰計劃殲敵，還是被動地分兵去保護你們？這會耽誤戰機的？”
柳如是繼續說：“鐵血軍使用的火銃，不需要很大的力氣，我們女子也可使用。你教會我們使用，日後再上戰場，我們也可有一戰之力自衛。”
楊光回頭往外看見清兵正潰散向四處亂跑，如果清軍主力不立即趕到，清軍前鋒敗局已定了，於是松下勁來，決定再向美女們推銷灌輸自己的觀念：“嗯！不錯，果然有眼光，隨着火器技術的發展，對人的體力要求越來越小，你們女子使用火銃殺敵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
楊光故意拖長口氣，留下一個懸念，不但柳如是、夏淑吉，連其他幾個女編輯都被吊起了胃口：“但是什麼？”
“嗯，這個不好說，有個東西的力量太強大了，我不敢隨便動啊！”
“那是什麼東西？連你都害怕?”美女編輯們都覺得很奇怪，還有什麼東西令指揮千軍萬馬的楊大總司令害怕的。
楊光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們看看，不但要女子無才便是德，還要女子把自己的腳嚴嚴實實地一層層裹起來，爛疼痛得血肉模糊，讓女子一輩子無法走出家門口，不但軍隊裡、就是耕地裡都少了一半的力量，孰不知女子能頂半邊天哪，但是……你們說，我是不是孤軍無援？”
啊！
幾個才女對此有過不滿，但從來不曾想過要去推翻或者改變這種現狀，甚至她們敬重崇拜的男性長輩和偶像，也從來沒人說過這樣驚世駭俗的話語。
一時間，表面上她們都無語了。
可是，在她們心裡已掀起驚濤駭浪，面前這個男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能這樣爲天下占人口數量一半的女子說話？說出她們自己都懷疑的這句話：女子能頂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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