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章 滁州之戰 十四
?(各位大大,不好意思,作者住處昨日不知爲何上不了起點網,只好今日發兩更了。這是第一更。)
夏完淳目睹了這一過程,看到徐得功再次上馬,搖搖頭,上了一枚子彈,指揮大家繼續後撤踏上吊橋,並準備炸燬吊橋,以阻住清軍衝過來。
事情到了這裡卻突然峰迴路轉。
兩枚手榴彈被一個清兵坐騎馬蹄踢中拉開了導火索,手榴彈劇烈爆炸,將徐得功坐騎一條馬腿炸斷,徐得功第二次跌下馬背來。
對於馬背上殺人放火搶劫幾十年的徐得功來說,摔下馬來本不是什麼事情,連皮都未曾蹭破一塊,大不了爬起來重新找一匹馬跳上去就是了。但是這次不一樣,徐得功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以卸掉跌落馬背的力道,在最後一次翻滾時,他的腹部恰好壓在一枚拉開導火索的手榴彈上。
徐得功來不及再次翻滾躲開,那手榴彈猛然炸開,當場將徐得功開膛破肚,紅的鮮血、黑的器官隨着爆炸的強大動能四處飛濺灑滿了一地。
“大人,大人……”
徐得功的親兵見狀,頓時魂飛魄散,徐得功可是他們的恩主,他們打算這輩子都將自己賣給了徐得功,以換得榮華富貴,但徐得功此刻卻粉身碎骨了了,他們可怎麼辦?日後誰人能讓他們如今日這般在漢軍旗、綠營小將大兵面前狐假虎威?
成羣的親兵跳下馬來,簇擁趴在徐得功昇天的地方,將徐得功的殘肢碎肉收攏成一堆,不顧這裡還是戰場,當場嚎啕痛哭起來。
“什麼?總兵大人陣亡了!”其他的漢軍旗清兵都呆在當場,勒住馬頭,不敢再向前急吼吼地衝鋒。
綠營兵將們雖然不敢說什麼,但眼中卻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目光,反正徐得功活着也不會給他們什麼好處,死了也與他們都沒有太多的關係。
“快帶大人離開這裡!”有機靈的親兵意識到這裡還是戰場,提出要速離此地,否則自己小命也不保了。
於是一羣親兵捧着一堆碎骨散肉,趕快撤離。
“趕快離開此地!”主將都死了,不管是漢軍旗還是綠營,軍官們都知道不宜再戰下去,於是紛紛調轉馬頭離開這倒黴的鬼地方,離得越遠越好。
“清軍這樣就走啦?”夏完淳剛纔還只顧着組織民壯們撤離護城河吊橋,並沒有盯着徐得功的情況,現在見清兵就此撤走,甚是愕然。
“那是清軍的一個大官被我們打死了!”有看得清切的士兵歡呼起來。
“我們打死了一個清軍大官?”夏完淳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確實如此,便命令朝後撤的清兵後背猛烈開火。
可惜的是,徐得功率領的清軍都是騎兵,行動迅速,撤離的速度也極快,夏完淳等百十件火器在其背後只是打翻了幾十騎,清兵大部都能安然撤離到射程之外。
對此,夏完淳也沒時間去大呼可惜,而是抓緊時間帶着民壯們進城去,組織城內的防禦體系。
徐得功之死,並沒能改善滁州城的惡劣態勢,大隊清軍人馬滾滾而來,先是鋪滿了滁州東面,慢慢地向其餘三面壓過去,將一個小小的滁州城團團圍起來。
洪承疇坐在轎子中,逼着轎伕緊趕慢趕,終於來到滁州城外,卻聽到是前鋒稟報來的壞消息,不由得連連搖頭,心裡沉重起來:“連得成重傷,現在生死尚未可知;徐得功陣亡。滁州城裡的主事者不簡單啊!”
前鋒的軍官們都很是緊張,按照滿洲八旗的軍紀,主將陣前折損的,其部下要被全部處斬的,連得成、徐得功部下人數衆多,全部處斬那是不現實的,但他們這些軍官肯定是要受到懲處的,現在的問題是能不能爭取處罰輕一些。於是,軍官們紛紛拿出自己的絕招來推卸責任。
有人說,自己和部下一直負責哨探,早就發現危險,曾力勸徐總兵不要靠近滁州城,但徐總兵卻一定要自己帶隊衝鋒,徐總兵身先士卒的精氣神真的與日月同輝、光照千秋,永遠是軍中我輩楷模。
而另一位軍官則說他一直衝在徐大人的面前,但很不幸,那是滁州城中的蟊賊太過狡猾,向軍中投擲了炸藥包,越過他的頭頂落在徐大人的腳下,把徐大人炸倒,也順便將他自己的背後炸傷了。說罷當場脫下戰甲,請諸人當場驗傷。
還有一個軍官說,到滁州一路上,他曾兩度救下徐大人,但第三次很不幸,他沒在徐大人跟前,不知徐大人爲何就此戰死沙場駕鶴仙去,如果他本人在徐大人身邊一定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夠了,不要說下去了!”洪承疇何曾不知道這些人是在推卸責任,他氣得臉色蒼白,劇烈地咳嗽起來,全身發抖,拉動傷口疼痛無比,實在沒有心情去聽這些人的磨嘰。
衆軍官都把頭低下去,沒有人再敢說什麼,沉默了好一陣,纔有一個級別很低的小軍官擠進來對着洪承疇施禮道:“洪大人,我抓到一個俘虜,經過審訊,知道一些滁州城內的虛實……”
“在哪裡?”洪承疇臉上這才稍有了一些人色,着急地道:“快押上來!”
原來在昨夜,一個被錢火生帶出滁州城的民壯,在回城的路途中掉隊,被清軍俘虜,在嚴刑拷打下,將他知道的情況都說了。但此人前天還是農夫,跟着別人進入防守滁州的民壯隊伍裡面,只是對滁州城外道路很熟悉,才被錢火生派出去爲夏完淳等人帶路,誰知昨夜撤退時,他崴了腿腳,跑不快被清軍俘虜了。他純屬一個二桿子,連話都說不清楚,在洪承疇追問下,只是一味說滁州城中有好幾千人馬,對於滁州城中的鐵血軍士兵與一般民壯根本分不清,至於城中有什麼武器,更是搞不懂,只是說有有幾千人拿着火器,幾千人拿着刀槍,連最基本的數字都搞不清楚。
這讓洪承疇大爲失望。
不過,最後在洪承疇的耐心誘導下,此人還是說出了一個稍爲有價值的情報:那就是滁州城中的頭領名字叫錢火生,年齡不過二十多歲,昨夜又來了一個新頭領,在大路上帶兵伏擊清軍將連得成打成重傷的就是他,那人名字叫夏完淳,年齡還不夠二十歲。
“夏完淳,不夠二十歲?莫非是他?”夏完淳有江南神童之稱,詩詞文章聞達天下,特別是一手大賦是當今文壇一絕,這在當今文人中誰人不知。洪承疇對夏完淳神童之名雖然有些好奇,但還沒到感冒的地步,他捋着鬍子沉思了一陣,覺得既然對方兩位主事者年齡都是二十歲左右,可以考慮到城牆下勸降,也許就此不需要一兵一卒動刀槍便將滁州城拿下來。想到這裡,洪承疇對左右說道:“走,我要將滁州城說降下來!”
“說降?”剛纔還害怕着自己會被處罰的各位軍官心思立即活絡起來:如若憑着這洪老頭的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把滁州城拿下來,沒準主子們一高興,就不會去計較連得成重傷、徐得功身死的責任了吧!
於是,一衆前鋒軍官都十分恭敬地奉着他們的大救星洪承疇朝滁州城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