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章 席捲江西 一
?進至池州與鐵血軍劉永宏部對峙的這些日子來，江西清軍都統佟岱非常鬱悶。
金聲桓、高進庫兩個老兵痞子，對佟岱的命令陽奉陰違，每次要發動對池州的進攻時，兩人下轄的幾萬綠營清兵都是磨磨蹭蹭的，遲遲無法進入預定進攻陣地，導致幾次進攻都這樣流產。
當佟岱追問原因時，高進庫則說自己兵力少，已經連場激戰，但別人不肯前來援助，現在是無法承擔主攻的重任；金聲桓卻說自己給養不夠，士兵缺餉少吃，器械不足，無力進行大戰。
佟岱勃然大怒，想將兩人推出去斬首算了，但想到自己手下只有一個甲喇漢軍旗一千五百人，原來的撫標營兩千餘人，最近到處蒐羅擴編新兵，現在是增加了一倍多兵力，但還是不足五千人，如果將兩人殺了，其部下七萬多人要收拾起來恐怕花費很大力氣，現在殺兩人還不是時候，最後還是捏着鼻子忍住了。只是對兩人略作訓話之後還要安撫一番，便讓其回去了。
但兩人出門去以後，佟岱卻命人將高進庫追了回來。
高進庫半途被召回來，猜想是都統大人有什麼好事找自己，心臟不由得咚咚地跳起來。
高進庫以明軍參將官職投降清軍，投降後升了一級成爲副總兵。孫之獬爲了讓高進庫出死力東征，未經滿清朝廷同意，便擅自對外宣佈，說高進庫已被升爲總兵，官印告身正由北京送來江西途中。孫之獬被俘身死後，高進庫的升官公案發酵，佟岱爲了籠絡高進庫，只得捏着鼻子繼續對外宣稱高進庫爲記名總兵。高進庫此刻還以爲北京已送來了官印告身呢。
卻不料，高進庫一進門，佟岱就喝令將高進庫身上攜帶的兵器卸掉，命幾個親兵撥出佩刀鋒刃逼在他胸前，劈頭就問：“金總兵向我告密，說你與南京的逆賊私通，所以遲遲不肯進軍攻打池州，可有此事？”
“大人，冤枉啊！”這高進庫的腦袋轉得特別的快，聽佟岱這樣一說，立即撲通一聲在佟岱面前跪了下來，拼命磕頭，哭訴道：“大人莫要聽小人讒言，我高進庫對大清朝廷忠心耿耿，何來與南京賊人私通之事？”
“那你高進庫爲何遲遲不肯向池州進軍？”佟岱從親兵手中拿過一柄佩刀，在高進庫脖子上比劃了幾下。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這高進庫雖然平時殺人如麻，但當別人說要殺他的時候，卻嚇得幾乎就要屎尿橫流，在鋒利的刀刃前一動不敢動，只是張大嘴巴，突然想起不知在哪個戲曲裡學來的名詞，胡亂喊了一陣後，才恨恨地說道：“……這都是金聲桓這個狗賊污衊我的，他纔是要私通南京那些賊人的！”
“高進庫，你不要亂說話，你說金聲桓要私通南京賊人，你有證據嗎？”
佟岱收回手中的刀鋒，將刀尖垂向地面，高進庫眼珠一轉，心中一喜，覺得佟岱似有所指，如果應對正確，自己這次沒準就沒什麼危險的了，於是便打蛇隨棍上，繼續向佟岱磕頭，額頭撞到地面上咚咚直響，說道：“大人，金聲桓的兵力比我多，也是池州賊軍的兩倍，此次東進應該是他出力最多才對的，但是他不願進攻池州，在路上就拖三拉四，到了池州，非要拉上我部人馬一起會攻池州不可，但我部人馬動了，他卻又不動了，一直賴到我部狠狠地與賊軍打了半天仗，都還沒上戰場，他是有心要讓我部大敗，他纔是要與那些逆賊私通的……”
“嗯，本都統也知道這件事情確實非虛，此次東進，你確實比金聲桓要做的好很多！但是……”
聽到佟岱這樣一說，高進庫頓時明白自己完全沒有什麼危險了，不由得心裡大喜，但卻還不敢就此站起來，而是繼續磕頭，撞得額頭髮紅起泡流血，說道：“大人，我這裡還有一個金聲桓私通南京賊人的確鑿證據……”
“啊，那是什麼確鑿證據，你爲何不早說，難道你想包庇金聲桓嗎？”眼見高進庫已掌控在自己手上了，但佟岱還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裝逼模樣。
高進庫在明軍中跟着左良玉、左夢庚父子混了多年，由一個小兵一級級地爬上來，投降清軍前做到了參將的官位，拍馬屁的功夫還是有一些的，見佟岱這裝腔作勢的模樣，知道他已有打算要將自己收爲親信，於是也很配合地說道：“大人，都是屬下做的不夠好，做的不夠快，沒有謹遵大人的循循教誨……”
“好了，不要淨是說那些沒用的廢話了，你快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金聲桓與南京賊人有勾結？”
“大人……”跪在地上的高進庫像條狗一樣擡起頭，環視了一下佟岱大帳內的親兵人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佟岱哼了一聲：“你放心，帳內的親兵都是我的心腹，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這不怕會有人泄露出去的！”
“是，大人，金聲桓家中有十七房小妾，五十九個婢女，其中就有十二個小妾、四十五個婢女是南京秦淮河青樓裡來的女子，一個月前，又增添了九個美貌婢女，據屬下所知全都是南京來的,大人，您老人家說說，這南京已陷落敵手已多時，他金聲桓還在接受南京裡來的女人，這不是有瓜田李下之嫌嗎……”
“什麼瓜什麼田什麼李，這是什麼意思？”佟岱從其父輩時代開始就跟隨辮子頭奴兒哈赤，是個徹頭徹尾的武夫，只知道騎馬射箭，對於讀書從來都不是那麼感冒，聽到高進庫這不知在哪個戲曲裡學來的文縐縐成語名詞，瞪大眼弄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高進庫恨死了自己的一時附庸文雅，給了自己一個重重的大耳光，才說道：“我說錯了，我是剛纔被大人的威風凜凜嚇糊塗了，大冬天的竟想着吃西瓜和李子，說錯了，其實我是想說這些女人不證明了金聲桓有私通南京賊人的嫌疑嗎？”
“對了，這些女人都可能有嫌疑，一定要抓來好好審訊弄清楚纔是……”佟岱聽說金聲桓家中有幾十個南京秦淮河的美貌青樓女子，腦中早已爬滿了精蟲，一句話都沒說完便淫想連篇，胯下之物微微動了一下。
高進庫見狀，更是心花怒放，他清楚這次金聲桓不死也得掉層皮了，於是向着佟岱站立的地方跪行了兩步，一副忠狗爬到主人腳下的模樣：“大人，這金聲桓背叛大清朝廷，背叛大人您，就是與我高進庫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大人您一聲令下，我高某一定衝鋒在前，誓要滅了這金聲桓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