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說過楊大人還有這種嗜好啊?”在一邊冷眼旁觀許久的姚老太爺走了上來,笑眯眯的問
“軍屯裡的太熟,不好下手”楊波對着韓咬兒眨了眨眼睛,後者招呼了幾個軍戶一擁而上,把那些半死不活的婦人都拉到一邊。
聽到楊波肆無忌憚的說要把這些人鞭死,那些奴隸都一片死寂,幾個還算清醒的人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更多的則是麻木中帶着一絲解脫的神色,哭聲傳到了那輛籠車裡,那些孩子也跟着大哭不止,其中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女孩擠到籠邊,抓着木欄對着外面大喊着:“母親,母親……”
那個原本已經被打得半昏迷的婦人聽見喊叫,不知道哪裡爆發出來的力氣,掙脫韓咬兒和李大力的攙扶,跌跌撞撞的撲在籠車上,捧着那個女孩的臉不肯放手……
“把她也買下吧?”韓咬兒不忍,湊在楊波耳邊輕聲說道
楊波剛想說話,那個家丁見到隊伍前面似乎停了下來,頓時大急,他顧不上說話大步衝了上去,一把扯住那婦人的頭髮,硬生生的把她從籠車邊上拖開。
“大人,還請把這些婦人帶走,要是被詹管事看到,小的只怕要遲不了兜着走了”家丁一邊朝楊波陪着笑,他的手一鬆,一把沾血的頭髮飄落在地上,看着地上一道深深的拉扯痕跡,楊波沉默了……
“給我掌嘴”
楊波對着李大力努了努嘴
啪!
李大力掄起巴掌就給了那個家丁一嘴巴子……
“你?”家丁捂着臉,他被打蒙了
“你一個小小的千戶也敢打我?”
“那個婦人我出了錢買下,怎麼處置是我的事……”
楊波上前掐住他的脖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笑着說:“這巴掌是教你知道,什麼是規矩!”
家丁剛想掙扎,突然覺得一個尖銳的東西頂着腰,他心一沉,知道那是把匕首。
“按我的脾氣,原本是要把你的手剁下來的,現在詹管事來了,你還是趕緊想好說辭去糊弄他吧”楊波把家丁推了個踉蹌。
家丁恨恨回頭看了看,李大力雙手抱肩朝他示威,楊波微笑揮手……
家丁快走幾步,路上攔下了那個詹管事,兩人在路邊嘀咕了幾句,家丁頻頻用手指着楊波,一臉怨毒
“哎呀楊大人,你這事兒整的……”姚老太爺在一邊心驚肉跳的,又怕得罪了魯王府的人,又不敢責怪楊波,只好滿臉尷尬的朝詹管事揮手示意
“放心吧,那個家丁在向詹管事誇獎我呢……”
楊波一臉的無所謂,這種瞞上欺下的事情他見多了:“就算我打了他,他也只能把這口氣嚥下去,跟詹管事說我的好話,不信你去聽聽?”
姚老太爺見那個家丁和詹管事說得唾沫橫飛,心裡遲疑不定,過了一會兒終究是不放心,朝楊波拱拱手:“大人,那些鹽都已經裝上了牛車,小老兒乾脆跟他們一路走,也好有個伴兒……”
楊波點點頭,知道他趕着去巴結詹管事:“那好,那我就不送了”
姚老太爺心急如焚,胡亂打完招呼便朝詹管事飛奔而去……
“這老狗倒是跑得快”
楊波嘀咕了聲,剛一轉身,卻看到一身黑衣,躲在一棵樹下的陳碧蓮,她手裡拿着一把寒光四射的腰刀
陳碧蓮冷冷的看着楊波,沒有說話……
“把刀給我!”楊波走到她面前厲聲說道
哼!
陳碧蓮把刀往地上一甩,那柄腰刀插了大半在沙地裡。
“神經病,你一個殺人越貨的海盜來湊什麼熱鬧?”楊波對着她的背影罵了一句。
“少爺,你叫我?”犢子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屁顛屁顛的湊到楊波面前。
“就這麼放他們走了?”李大力有些失望,他看着那些扒在籠車邊上的小孩嘆了口氣……
“不然怎麼辦?”韓咬兒也嘆了口氣:“魯王府的人,咱們惹不起”
“大人,你剛纔的勇氣呢?”何九很是不滿的嘀咕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木然站在一邊的楊波聽見。
“都給我閉嘴!”
向來軟弱的韓咬兒難得發火,他也怒了:“大人把那些瀕死的婦人都買了下來,你們還要大人怎麼做?”
何九平靜的點點頭,胸口卻劇烈的起伏着,盛怒到了極點後,往往就是平靜的爆發臨界點……
何九突然覺得,自己追隨這個人是不是追隨錯了,自己還曾沾沾自喜的認爲這次看人是不會錯的,周光壁給自己評價真的沒錯,自己就是個最沒眼力的東西……
楊波目送着籠車搖搖擺擺的消失在自己面前,想到那些孩子麻木的目光,乾涸的嘴脣,楊波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巴
“走啊?杵在這裡發什麼愣啊?”楊波回頭朝着何九罵了一句。
“幹,幹什麼”何九被楊波罵得莫名其妙,翻了翻白眼
“去幹他們啊!操***,這口氣你咽得下啊?”楊波聳了聳肩膀
衆人頓時大喜,七手八腳的圍着楊波而去,何九把手指放在嘴裡,吹了聲響亮的口哨,一羣人影從樹林後面走了出來,全是毛家屯特種兵的人,手裡都提着明晃晃的傢伙。
韓咬兒呆立在那裡,頭上的汗水不停的掉下來……
他知道自家大人向來膽大包天,他也知道大人是如何對付姚總旗,還有巡檢司那幫傢伙的,可是從來沒想過他居然連魯王府的人也敢打主意,那可是魯王啊?天潢貴胄……
“大人這是瘋了嗎?”韓咬兒抖索着嘴脣,腦袋裡一片漿糊,半天喘不出氣來
海景房內,除了韓咬兒所有心腹都到齊了,毛家屯第一次緊急會議在這裡召開。
“我已經派人在後面吊着他們了”何九在一個堆滿沙子的桌子上,用樹枝指着其中突起的沙堆說道:“根據他們正常的速度來計,三天後就會走出大浮山,到達十字坡,我以前去過,這個地方地勢偏僻險要,用來埋伏很不錯……”
“十字坡?好地方!”楊波誠心實意的誇獎了一句
“我毛家屯護鹽隊共兩百零八人,加上最近入選的一十六人,共計兩百二十四人整”鐵牛上前抱拳:“據何九的估計,那魯王府約莫二百八十多人,其中護車家丁隊約百上下……”
肖莫愁也上前報告:“大人,這些家丁武器精良,有十幾副鐵甲,還備有強弩十幾張,護鹽隊只有不到五隻火銃,加上何九的三眼銃,也就十多把而已,軍力對比毛家屯不佔上風……”
楊波揹着手沉默不語
“讓罪軍營的先上,吸引強弩!”楊波冷冷的揮了揮手:“他們吃我的,喝我的,現在到了回報毛家屯不殺他們大恩的時候了,犢子,你告訴他們,只要是這一戰後,允許他們脫離罪軍營,加入護鹽隊,我給他們分鹽池分地……”
犢子興高采烈的答應了一聲。
“護鹽隊分成五隊,由鐵牛犢子莫愁大寶帶領隨後掩殺,一個不留……”楊波面色平靜:“何九,你帶着小隊,配三眼銃和千里眼在車隊周圍巡查,不準走脫了一個,屯裡的兩匹馬也給你……”
何九大喜,上前重重的點了個頭:“要是走脫了一個,何九用命來抵……”
“用你的爛命來抵?”一個人影突然跑了進來,走到楊波面前跪了下去,原來是韓咬兒。
“大人!大人!”韓咬兒的話中帶着顫音,把頭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大人三思啊,三思啊……”
大廳裡一陣沉默,何九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韓咬兒,韓咬兒自顧磕頭,額頭上已經是模糊的一片了,楊波依然面色平靜。
何九跟着周光壁也算是在官場開過眼,剛纔血氣上涌,現在被冷風一吹,韓咬兒這麼一打岔,他清醒了過來。
真的要和魯王府的刀兵相見,萬一有什麼事,別說楊波這個小小的副千戶,就算是青州知府,兵備道嚴大人沾上這個事都要誅九族,毛家屯的軍戶只怕都要不得善終了!自己拿命抵?抵得了嗎?
“大人,那魯王府人多勢衆,我毛家屯怎麼能做得天衣無縫啊?”韓咬兒以頭搶地,鼻涕糊着血絲鋪了滿臉:“萬一……”
“大人,我去!”何九想起了那個婦人,心裡一痛,大步走出來跪倒在楊波面前:“是小的失了計較,不該把毛家屯和大人牽扯進去的,只求大人把罪軍營給我……”
啪!
鐵牛突然上前,拉起韓咬兒,伸手在他臉上重重打了個耳光!
“大人,大人三思啊,小的不是貪生怕死,大人前途無量,爲了這幾個低賤婦孺搭上前程,還有毛家屯的軍戶性命,值得嗎……”
韓咬兒捂着半邊臉,依然不肯放棄“若事有不諧,該如何收場?”
“我知道難以收場,所以我根本沒打算收場”楊波突然笑了。
“大人,您是說……”
韓咬兒以爲楊波回心轉意了,頓時驚喜萬分
“你就在這裡跪着,等我回來!”
楊波收斂了笑容,冷冷說道
門外一陣打鬥聲,兩個把門的軍漢從門外倒撞了進來,狼狽摔在大廳的地上,一個身影風風火火衝了進來……
全副武裝的陳碧蓮看到大廳裡同樣全副武裝的衆人,她頓時愣住了,原來她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們這是要?”
陳碧蓮滿臉的驚喜
“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何九恨恨的斜了她一眼,抄起了一張弓背在身後。
這兩個把門的軍漢是他的手下,陳碧蓮來這麼一手,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這章晚了,抱歉了,剛纔在看英劇《黑鏡子》,真心不錯,沒看過的書友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