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虎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否則我讓整座城的百姓給你陪葬。”得知了這裡出現意外,夔州宣慰使楊擎親自帶着土司軍隊來了,這可不止是家中私奴可比的,個個披甲,戰力彪悍,更配有火銃。
手下兩百多匹馬騾組成的騎兵,浩浩蕩蕩的殺下了山。
楊擎忽然得知,苗家的餘先生居然在軍中,他的眉頭皺得更深,自己的兒子和他混在一起,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但看着遠處已經能夠看到屋頂的小城,他精神一震,吆喝道:“城中之人勾結亂賊,密謀造反,給我殺進城去。”
這只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也僅僅只是一個藉口,手下的兵心中清楚,這四川除了蜀王府,就土司的勢力最強,到處錯綜複雜,土司世代鎮守地方,擁有軍隊,監獄之權,土司的命令,那就是皇帝的命令。
一個個如打了雞血一般衝進了城裡,只要進了城,就有銀子有女人,一切任君採頡。
剛靠近城外,就看到城外到處是老弱病殘,被射殺的屍體,依弓箭判斷,這些都是楊家的私兵所爲,衆人也沒有在意,可是一入城,就聞到了撲鼻的血腥味,一地的屍體,也一地的鮮血,衆人心中發麻,到底是什麼武器造成的傷口,讓他們流了如此多的血。
這一幕在他們看來,簡直就如修羅地獄,不少人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而楊擎更是臉色難看,顯然他們遇到硬茬子了。
“大人,您總算來了,您可要爲少爺報仇啊!”一個苗兵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楊擎臉色一變,心中忽然多了幾分不好的預感,沉聲說道:“虎兒呢!在什麼地方。”
“在那兒。”這苗兵指着不遠處,一具頭首分離的屍體,頭也不知在亂戰中被踢到什麼地方去了,面前還能從那矮胖的身子,看出這是自己的兒子。
楊擎坐於馬上,一股逆血衝上腦袋,白眼一翻,從馬上摔落下來,四周的親兵強忍難受,七手八腳的將他扶起來,救了過來。
楊擎臉色蒼白,剛一醒過來,大聲咆哮着,聲音悽慘,猶若厲鬼:“給我殺,殺光這城裡的任何人,不要留一個活人,去啊!還愣着幹什麼,我要讓他們給我的虎兒陪葬,我要他們全部都去死。”
聲嘶力竭的吼聲,讓他心中的悲傷再也止不住,一行血淚從撕裂的眼角流落,家族被滅,老來得子,讓他對
親情異常的看重,一直縱容着楊虎,此時楊虎被殺,他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面容扭曲,除了一副臭皮囊,他就是一個真正的厲鬼。
新來的兩百騎兵,還有八百多土兵,四散而出,見人就殺,對於他們來說,雖然土司也是漢人,可是這些漢人百姓,卻是低賤的牛羊,殺了又如何,心中冰冷如鐵石毫不留情。
“餘先生呢!”整個小城都在土兵的蹂躪下呻-吟慘叫,聽着這聲音,楊擎心情稍稍平復。
那被問及的土兵囁囁不言,終究敵不過楊擎那凌厲的顏色,聲音乾澀的說道:“餘先生也死了,在那兒。”
土兵從屍體堆裡裡,將那位餘先生的屍體也給翻了出來,周身上下全被血染,全身沒有傷口,只有胸膛上一點濃重的血痕,楊擎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冷聲說道:“我虎兒被分屍,他卻留了一個全屍,將他的腦袋給我砍下來。”
“夔主,萬萬不可啊!”周圍的土兵紛紛跪下求饒道。
“哼!你們一個個對餘家倒挺忠心,別忘了,你們是我楊家的兵。”楊擎臉色難看,提刀一刀將他的腦袋砍了下來,腔子裡沒有血,楊擎提着餘先生的腦袋哈哈大笑着,笑道:“子母蠱,你也有今日。”
隨手將餘先生的腦袋丟到一邊,楊擎彷彿抽空了體內的力量,腦子暈沉沉的坐倒在地,四周的土兵臉色難看,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朱幹聽着百姓的慘叫,他躲在一處小院當中,臉色臉色難看至極,這就是衝動的懲罰,可是他卻並不後悔,若只因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拋卻了血性,那纔是真正的因小失大。
若怕流血而不敢流血,若怕危險而不敢涉險,天下百姓何時纔有血性,自己何時才能還這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盧象升聽聞了朱乾的這句話,眼神一兩,從地上爬起,跪地說道:“朱公子,敢叫此話是否發自真心。”
“什麼真心假心的,你一個朝廷大官,還看不出他嗎?虛僞,嘴上一套,背地裡一套。”落入如此險境,楊靈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她早已經歷過更加驚險的險境。
盧象升弓着腰,充耳不聞,他想要聽到朱乾的真實意思。
“只是感嘆一句而已。”朱幹不想給盧象升一個假的希望,所以懶得敷衍他,不顧君臣的名分,居然直接坐到了他的身旁,笑道:“這一路走來
,你跟着我看得還不夠多嗎?還不夠清醒嗎?這天下不是百姓的天下,而我想要做的,或許也不是還給百姓一個天下,但至少我敢承諾,我一入川,第一件事情就是將蜀王朱至澍的土地拿出來,分給川民。”
盧象升不敢接茬,聲音低沉的問道:“可知這樣做的後果。”
“與天下有權有勢者爲敵。”朱幹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此時經過一番打岔,他的心裡反而平靜了不少,豪氣沖天的說道:“那又如何!”
“這土司官,有兩百馬騾,正好夠我們突圍了。”朱幹忽然說了一句不着邊際的話,手一揮,還剩三十多人的銳士營一個個站了起來,神色雖然疲憊,可是眼中的殺意,卻越發的凝練,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只有經烈火般淬鍊,才能昇華成爲鋼鐵,朱幹能從他們眼中看到那一股迫切想要殺敵的熾熱烈焰,這是仇恨的種子,戰友與民的仇恨,與民爲敵者,與己爲敵,與己爲敵者,與天下爲敵,這是一隻以肩負天下爲重任的軍魂戰隊。
“好啊!雖武器裝備不及,但鐵血鑄軍魂,你們的名字,總有一天將豐碑長存,歷史會記住你們的名字,今日我賜名你們滅仇,記住!你們是我中華民族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利劍,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民族百姓的仇人,都給我殺。出了此地”朱乾笑聲放肆,根本沒有顧忌是否會暴露他們此地:“出了此地,我親自給你們賜旗,若出不了,那就隨我一同湮滅在歷史裡。”
被賜名滅仇,雖只剩下了三十多人,但他們一個個感覺熱血沸騰,體內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更化作強烈的殺意,這是屬於他們的榮耀,也是屬於他們的仇恨,他們一定要親自了結。
紛紛大喝道:“滅仇衆人誓死護衛我中華名族,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殺!”
那少年情不自禁的渾身顫抖,他似乎感覺到了手中的鐵劍,也在隨着這一隻戰隊在怒吼咆哮,他冷硬如鐵的心,也情不自禁的動了。
盧象升緊扣着牙關,他發現此時,他體內的血液也再情不自禁的沸騰,眼神再也難保清明,很想要融入這一支瘋狂的軍隊裡。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多麼激昂的口號啊!軍人的熱血,永遠只有犧牲纔會滾燙感人,他不要十萬秀才,他要十萬青年,他更要做勝利者,他不僅要讓祖國的大好河山被鮮血重新渲染,更要讓這踏入這片土地的異族侵略者的血染紅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