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行進的第一連,也是走走停停,遇到的村莊都要看一看情況,跟隨而來的基層官員也要進行戶籍登記,有問題的要解決,但是這兩日沒有需要任命村官的大村莊。
在離開彭家村的三日後,一連在叫做黃土嶺的地段行進時遇到了情況。前方斥候報告說,行進前方的山頂上有可疑人員活動,人數不詳,可以看到的人數不足20人,手中有火銃,疑爲嶽西軍。
一年前,李巖率領嶽西軍打敗官軍的戰場距離此地不遠,屬於比較平緩的山地,類似於丘陵地貌,所謂山頂實際上並不高。
連長張弛命令偵查員繼續監視,不要驚擾了對方,他帶着幾名主要軍官快速趕到前面的一個半山腰處觀察。
大路的右側六七裡處一個山頭上有人活動,大部分手持火銃,從槍的形狀判斷是新式火銃。新老火銃的最大區別就是新式火銃有槍托。這就說明,他們是屬於嶽西軍的,因爲他們知道嶽西軍配備了新式火銃和手榴彈。周圍的其他山頭沒有發現異常。
國防軍還不知道嶽西軍手裡有拋石機可以拋射手榴彈。
於是張弛命令一排出動兩個班(一排的另一個班在彭家村)一左一右分別包抄出擊,並告訴他們,動作要穩,注意防備嶽西軍的火銃和手榴彈,敵軍如果逃跑不要追擊。然後命令二排帶上一門20直射炮、一門82迫擊炮和一挺輕機槍在後面掩護。重火力不要輕易暴露,只有當一排出現危機時方可使用。
爲什麼不要追擊呢?有兩個原因,一是一連有打通、保護後勤通道的任務,不能因爲追擊敵軍捨棄了運輸線。其二是游擊戰的要點就是主動權,讓人家牽着鼻子走,那裡還有主動權?所以游擊戰有一句口訣,叫做: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意思就是要掌握主動權。
得到命令的一排的兩個班,一左一右分頭出擊,藉着山勢和樹林隱蔽自己的行動。
兩刻鐘後,運動到位的兩個班開始按戰鬥小組分散成散兵線從兩側包抄上去,因爲敵手有火銃也有手榴彈,所以他們的進攻並不快,不時的跳躍前進,動作很規範。
出擊的部隊一出發,負責支援的二排就從正面迎了上去,同時重武器也就就位了。進攻已經開始,就不需要隱蔽了。
到了這時,守衛山頭的嶽西軍才發現有花皮,並且已經開始進攻。他們是知道花皮要走這條路,事先等在這裡的,已經等了兩天。時間長了就開始鬆懈,花皮已經過來了他們發現得太晚,因爲他們的觀察哨被國防軍的偵察兵摸掉了。發現時花皮已經攻了上來。
嶽西軍的指揮者就是一斗谷,上一次對官軍他是立了功的。這一次他有些慌亂了。花皮並沒有正面進攻,而是兩側包抄,他也就命令向兩側分佈兵力。嶽西軍的兵力一調動,指揮的張弛就看到了,他們人數不少,估計有150人。
雙方距離尚有一里(500米),嶽西軍已經有火銃開火了,不知道是缺乏訓練還是有意爲之,火銃的性能國防軍是掌握的,知道這個距離他們的火銃無效,因此並沒有停頓,繼續上攻,直到進入了300米纔開始邊射擊邊進攻。
嶽西軍雖然進行了不少訓練,但是他們的教官只是南京軍火工廠裡的工匠,射擊沒有問題。但是如何建立陣地,如何隱蔽那是一概不懂。進入300米之後,國防軍的步槍已經是最佳射程,對於不懂得隱蔽的敵人殺傷力很大。嶽西軍開始出現傷亡。
嶽西軍150人的部隊,居然敢擺開陣勢與國
防軍打仗,這本身就透着詭異,誘敵的意圖更大。他們的意思就是發現花皮,打一下,就撤了,最好能擊退一次花皮的進攻。但是事與願違,人家兩面包抄,正面不動,這也是圍三缺一。從眼前的情況看,作爲防守的一方居然只有被動挨打,毫無還手之力,再堅持下去就會有更多的傷亡。原以爲不過是誘敵,輕鬆跑路就是了,哪成想成了這個結果?
一斗谷不能再猶豫了,再耽擱一會可就走不了了。但是現在撤退的話,花皮一個乘勝追擊就夠他喝一壺的。
他命令,齊射打一排槍,甩出一批手榴彈,然後全體後撤。手榴彈和子彈都是白費,因爲距離不夠,對此一斗谷是知道的。沒辦法,不這樣掩護一下傷亡會更大。
交戰距離還有150多米,山頂上的守軍猛然間槍聲大作,然後就是一片爆炸聲,進攻的士兵也發懵,這是怎麼了?爲防止意外,他們紛紛臥倒躲避。煙霧過後國防軍知道了,守軍跑了。由於張弛事先有令,不準追擊,所以國防軍的戰士只是到山頂檢查一下,看到了七八具屍體,掩埋一下,也就算了。
一斗谷很幸運,他的部隊基本都平安地扯下來了,連傷員、槍支也沒有丟下。
一斗谷逃跑的方向是向西,這倒是符合事先的計劃,他的任務就是引花皮西行。命令執行了,傷亡不大,但是差事還是辦砸了:花皮沒有追擊!也沒有跟過來。他很不理解,打了勝仗並且追下去就真的把他這個誘餌一口吞了!可是花皮一步也不追,難道花皮是諸葛亮,事先就知道他們的誘敵計劃?這要好好的稟報一下,反正一斗谷是不懂。
不過一斗谷收穫不小,他今天開了眼,知道國防軍的進攻辦法了,那個隊形讓防守一方毫無辦法,即便有大炮也是沒有用!他今天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他也算是明白了李巖的話:“見了花皮就是撤退。”花皮的確厲害!
其實一斗谷不知道,國防軍的火炮沒有開火,否則還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暫短的交戰之後,國防軍稍事停留,在此地留下一個隱蔽的觀察點之後,繼續按計劃南行,目標是天龍關。
天龍關的地名就說明此地的地形險要,它是從潛山方向的平原進入大別山區的第一個關口,也是一連的終點站。一連將在這裡駐軍,首要的目的就是保護自己的後勤通道。
一連從黃土嶺南行十幾裡就紮營休息了。沒有走多遠,是因爲有後顧之憂:第一怕黃土嶺被擊潰的嶽西軍捲土重來。第二,張弛對彭家村不放心,時間已經過了六天,還毫無消息。由於需要隱蔽的緣故,他們始終沒有進行通信。如果在彭家村出現閃亮的燈光,自然會暴露國防軍的埋伏。
就是這一天的夜間,彭家村終於來了不速之客。
在彭家村的潛伏小組分處兩個地點,這是出於保護辦事張芝全的需要,如果沒有這一項考慮,他們都駐紮在村外是最好的辦法,也便於行動。但是如果有個別的刺客,悄悄地暗殺,那是防不住的,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他們的潛伏任務就等於失敗了,消滅多少匪徒也就失去了價值。
目前他們有兩種聯絡方式,一是夜間見面交流情況,二是白天需要緊急交流時,村外的可以設法接近,用鳥叫聲打招呼,表示希望聯絡。村內的特種兵可以在後院生一堆火,用煙霧來表示聯絡的願望。這種聯絡都屬於比較緊急的情況,一般是尋求支援和配合,至今還沒有發生這種情況。
首先發現異常的是村外的暗哨,他們一
直監視着出入村子的通道。前面我們說過,彭家村的主要進入道路只有一條,就是那個打了幾折的石頭臺階,此外,通往後山還有一條小道。這兩條路都有人監視。
午夜時分,大路上來了一人,只有一個人,行動迅速詭異,順着臺階上來進入村中。於是一名士兵悄悄來到張家後院,用蟲鳴聲叫出潛伏於張家的謝勇,通告了這一情況。同時,也有其他士兵暗中監視着這名不速之客。
兩名特種兵立即行動,帶上武器裝備,進入了前院,叫醒張芝全,告訴他全家都不要動,依舊裝作睡覺,張家全家人只有四人,夫妻二人加兩個孩子,都居於正房之內,西廂房有兩名傭人,東廂房無人。謝勇留在正房室內,做貼身保護防範,方明進入東廂房潛伏。
他們是要判斷來者的意圖,如果是偵查、探路的,爲了更多的嶽西軍來村子裡報復,那就放此人離去。通知連長設法消滅這股嶽西軍。如果來者是刺客,那就當場捉拿或者擊斃。
很明顯,不速客進入村中去找他們的坐探了解情況了。過了一會,他再次出現在村中,躲躲閃閃的來到了張家。張家是有土坯院牆的,不速客翻身入牆。這個行動就是來者不善了,行刺的可能極大。
黑影身段敏捷,是個練家子,悄無聲息的只是一閃就來到了正房窗前。廂房中的猴子方明取下背於後背的步槍,舉槍瞄準。正房中的謝勇站立於窗戶與門之間,手中是一把刺刀。
不速客捅破窗戶向內張望,室內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如果他就此退身出去,兩名特種兵會放他走的,因爲他只是偵查,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步的行動,那就是刺客了。
廂房裡的方明看得清楚,黑影從腰間摸出一個短木棒樣子的東西插入窗中。方明此時應該出去,但是古代的房門是木軸門,只要開門就會吱扭一聲,他心中着急,就是不敢動。
就在這時輕微的“啪!”的一聲,聲音不大,但是在寧靜的夜間,聲音很清晰。那黑影一聲不吭的癱倒在地,猴子立即衝出,三步兩步竄到窗前,用膝蓋壓住不速客,倒剪雙手按在地上。輕聲的叫到“大個子,出來吧,抓到了。”
不速客出了什麼情況,突然癱倒呢?
這是大個子謝勇乾的。從外面看室內,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站在室內看窗戶那是一目瞭然,一個木棍子探進來,定然不是好事。謝勇判斷有兩種可能:一是吹入毒氣或者麻醉劑;二是口吹箭鏢,吹箭鏢用的管子一般比較長。前者可能性大,因爲,眼睛看不清,箭鏢就沒有目標。
那木管子已經有一股淡淡的異味飄出來,微微的有點香,應該是迷藥的可能性更大。
謝勇把刀反過來,刀把朝前拿在手中,另一隻手摘下帽子捂住口鼻,等在那裡,他藉着微弱的月光監視着映在窗上的影子,等待不速客的動作。當不速客把嘴對上管子的一端時,謝勇只是輕輕的用刀柄砸那個管子一下,木管的另一端則砸碎了不速客的數顆牙齒,直插咽喉,所以不速客就一聲不吭的癱倒了。謝勇不敢太用力,他想留下他的性命,至少要審問一番。
太失望了,等點上火把再來看時,那根管子還插在嘴中,人早就死了。那管子帶着牙齒打入喉嚨裡至少有一兩寸,就是活着也說不了話了。
死者左手還握着一把短刀,這個意思就很明顯了:他是吹入麻醉劑,讓室內之人都失去反抗能力,然後,他就動手殺人!
--- 第366章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