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生死存亡的殘酷現實,加上聯省開出的條件也不算太苛刻,察哈爾、綏遠的兩位王爺不得不接受聯省的條件,爲了歸順大明再一次談判,並且是親自前往。
按照兩家聯繫約定,在崇禎十一年的六月初七,兩位王爺帶着他們的幕僚來到了宣化,與大明進行最後的談判。大明一方依然是執政副官王元雅和朱萬武前來談判。
談判的地點在宣化邊關的城外舉行,這也是爲了顯示誠意和避免蒙古王爺對自身安全的擔憂。爲了顯示大明的軍威,聯省帶來了儀仗隊。
雙方帶來的衛隊都遠離談判場地100米以外列隊站立在那裡。在雄壯的軍樂聲中,兩位王爺被請到了檢閱臺上,王元雅、朱萬武居右,額爾德木圖、蘇和居左,站立在檢閱臺上。唱大明的國歌、檢閱儀仗隊。這個場面足夠的震撼,蒙古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莊嚴肅穆的場面,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雄壯整齊的隊伍,相比之下,蒙古王爺的軍隊就是烏合之衆了。
談判在臨時搭建的軍用帳篷內舉行。因爲有了預備性的會談,雙方的條件、底線都有所瞭解,談判的過程就簡潔的多了,關鍵的一點就集中在對漢族移民人數的限制上。
談判要從緊要處開始,也要考慮到先易後難,什麼是最緊要的呢?是權利,是軍權、政權。聯省的態度是:軍權、政權兩家分享,地方軍歸蒙古王爺,國防軍駐紮一支小軍隊,作用當然是防止反叛,政權兩家分享,關鍵是納稅的條款。對此,蒙古人是可以接受的。
因此,第一項就是任命省級官員,巡撫、都指揮使由蒙古人提名。王爺額爾德木圖當然是察哈爾巡撫,那日鬆被任命爲都指揮使;同樣的王爺蘇和被任命爲綏遠巡撫,巴雅爾爲都指揮使,布政使和按察使是聯省的官員。巡撫一職有行政權,所以政權上還是兩家均分。
下面劃分府縣,任命府縣兩級官員上,蒙古人比較被動,因爲他們實際上沒有這麼細化的政權,他們是以部落爲單位,部落的大領主就是首領。
聯省也是尊重他們各部的大致範圍,實際上也是按照各個草原、草場來劃分的。知府、知縣雙方各任命一半人選,正副職交錯任命,每一個行政單位都有聯省的官員,也有蒙古人。這兩個省的政權就到縣一級,是比較粗放的管理,不是聯省那樣政權到鄉。
聯省也是儲備了大批的後備官員的,這些官員的來源有三個:第一是政務學校培養的人才,也包括從其他方面調來短期進修的。第二是部隊、吏員、僱員中有功提升的人才。第三是聯省內外有功名的文人,大明朝廷的官員需要進士的身份,聯省擴大到舉人。不管這些人在聯省轄區還是朝廷的轄區,聯省都廣泛的蒐集,派人登門徵求意見,凡是有意向到聯省任職的全部登記在冊,需要的時候則下調令,到政務學校短訓,然後任命。這個辦法就是爭奪人才,有文化的總是強於白丁,是否勝任、有沒有貪污腐敗,那是事後監督排查的問題。
有了這些儲備官員,像綏查兩省的建省就有大批的官員可以調用了。
官員的任命就隱含着一個原則問題,那就是納稅,受災可以減免,應當納稅之時則必須納稅,這是檢驗政權是否有效的標準,抗稅就要法辦!
軍隊定編的問題倒是不難,這是由於蒙古人的軍隊來源其實是全民皆兵,需要打仗的時候,每戶出一丁,軍馬武器都是自帶,集合起來就是軍隊。他們平時只有王爺的衛隊,大小領主也有自己的親兵,這些纔是職業軍人,但是人數極少。所以限制他們的軍隊總數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其實軍制改變之後還是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王爺們不能再隨意的向牧民抽壯丁了,在和平時期看不出來,一旦需要徵兵的時候需要聯省衙門的政令,如果蒙古人依然私自決定向牧民抽壯丁那就違法了。
其他的如解放漢人奴隸的問題,開礦山,工商經營販運的問題,開設銀行等等都要談,定下原則。
比較麻煩的移民問題,經過討價還價,最後定下來:對於綏查每一個省,每年的移民數量低於三萬人,兩個省合計就有六萬人了。
綏查兩省的蒙古人口各自都有三十萬左右,按照這個數字,十年之內漢族人也不會超過蒙古的人口,蒙古方面應該可以接受了。實際上,大明的北方各省的人口不是很稠密,如果不動員南方的人口,每年能夠移民六萬人,這個數字也夠用了,何況聯省需要移民的地方還很多,蒙古方面即便不談限制條件也不能有太多的移民,這是他們自己擔驚受怕的結果。
原則談定,細節由雙方的低一級的官員進行談判制定,然後雙方簽字畫押就算完成了,其結果還是雙方滿意的。
完成了談判簽字之後,任命額爾德木圖爲察哈爾巡撫、蘇和爲綏遠巡撫,聯省衙門開始委派任命各級官吏。在這批官員中出現了錢謙益的名字,他被任命爲察哈爾省的布政使,衆所周知,他是此時的東林黨領袖,因爲“朱公論政”一部著作在聯省內大紅大紫。類似的還有一位名叫顧炎武的,他是錢謙益的學生,被任命爲綏遠省的布政使。顧炎武是明末的名人,頭銜很多,例如:思想家、史學家等等,但是此時他還很年輕,二十多歲,還沒有那麼大的成就和名氣。
原蒙古人的軍隊需要整編覈實。國防軍抽調組編兩個獨立營,分別在兩省的首府駐軍。這兩個營的番號是獨立第九營,駐張家口,獨立第十營駐歸綏。此外在兩個省的首府還要成立一個營級的武警部隊保衛治安。
對於沒有完全執行憲政的省份,又在聯省衙門的治下,我們不妨稱其爲自治性的省份。在各個自治性的省份中,並不是都有國防軍的駐軍的,目前只有外蒙古省有駐軍,這就要看實際的需要了。察哈爾、綏遠兩省剛剛收復,信任度不足,存在着反覆的可能性。聯省不能冒這個風險,不能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今日歸附,明日反叛的笑話絕對不能允許。所以這兩個省必須駐軍,並且要成立武警部隊維持常規的治安。
六月下旬,隨着官員、駐軍部隊的進入,聯省支援救災的糧食物資同時進入這兩個新的行省。中華日報的宣傳報道也是不可少的。
這兩個省的救災存在一個新問題,那就是蒙古人絕大部分居無定所,甚至戶籍都沒有,救災物資如何發放?新成立的縣一級的官府,他們自己都沒有一個固定的村鎮可以駐在辦公。面對這種局面他們就採用了以工代賑的辦法,縣級以上要建城池,城池再小也要建,哪怕是建一個墩臺也好。總要有官員們的辦公之所,總要有最基本的防禦,剛剛收復之地,又是地廣人稀,如果官員被土匪殺了省衙門都無法得到及時的通報,所以城池必須要建。這些建設都需要勞動力。勞工的來源就是他們自己治下的牧民,來做工的管飯,還有一份工錢,這就完成了賑濟災民。修完了城池可以繼續修道路,總要有公共的工程,用以聚集零散的牧民。於是戶籍登記也就有了,牛羊數量,習慣的遷徙路線這些基本的資料也就有了。
草原上遭的是蝗災,救災就要滅蝗蟲,滅蝗蟲的辦法就是養鴨子。於是第一批移民就是鴨子大軍!他們來自於山西、陝西、河南,也有少部分來自山東、甘肅,
都是養鴨專業戶。數十萬、上百萬的鴨子就進入了綏查兩省。
農民們在實踐中得出結論:對於滅蝗蟲來說,鴨子強於雞,鴨子食量大,吃的多,成長的速度快,新孵出的小鴨子十天後就可以吃蝗蟲,兩個月左右就可以屠宰。只要草原上的蝗蟲充足,一羣鴨子可以迅速的膨脹,幾個人就可以養上萬只的鴨子。消滅蝗蟲的同時生產了大批的鴨蛋、鴨子肉,鴨子消化極快,鴨子的糞便又等於給草原施肥。
養鴨戶在蒙古可以用鴨肉、鴨蛋交換毛皮,賣不掉的可以就地醃製運往中原銷售。因此,跟在鴨子大軍後面的就是做買賣的商販,還有做肉蛋食品加工的工匠,加上運輸的車隊,這就是一條產業鏈。吃蝗蟲產生的鴨蛋、鴨子肉都是優質食品,草原上的蝗蟲成了優質的資源。
蝗災不是年年有,但是草原的蝗蟲是永遠存在的,沒有蝗災的時候,蝗蟲也不少。鴨子大軍的鴨子數量是動態的,蝗蟲少,養鴨戶們保留的鴨子就少,蝗蟲多,鴨子的數量會很快增加。
長途遷移的時候,鴨子會裝入籠子,用勒勒車運輸,多餘的可以殺掉賣肉。到了新場地,按照當地情況決定鴨子的數量。
此時正是盛夏季節,也是蝗蟲最密集的時候,同時也是植物生長最快的時候。鴨子大軍一過,它們後面就是得以恢復的綠色草原!
但是鴨子大軍也是有侷限性的,那就是必須要有水,鴨子吃蝗蟲每日至少飲水兩次,否則鴨子就不消化,就會生病,成羣的死亡。因此鴨子大軍的行軍路線就是河流、湖泊。這兩樣也是蒙古草原比較缺少的。小河溝水源不穩定,鴨子大軍是不敢過於深入的,需要及時的返回到大的河流岸邊。好在正是夏季,屬於雨量充沛之時,鴨子的活動範圍很大。
這個效果讓牧民們驚呆了!蒙古的王公貴族們也驚呆了!原來有這麼好的辦法滅蝗蟲。
滅蝗蟲的行動也沖淡了蒙古貴族對漢族移民的恐懼,漢文化,漢人的技術,漢族農民耕作帶來的農產品對於蒙古人單一的畜牧業是一個補充,對於改善蒙古人的生活有極大的好處,眼下的滅蝗災就是極好的例證。
剿滅蝗災的效果從南向北蔓延,大批的牧民趕着牲畜涌向剛剛恢復的草場。隨着得以恢復的草場面積的擴大,蒙古草原重新換髮了生機。牧民們都把趕着鴨子的漢人當做最尊貴的客人來招待,地處北方的部落也派人邀請養鴨戶們及早北上,養鴨戶、鴨子大軍成了蒙古草原最受歡迎的人。
牧民們在放牧的同時也開始收割牧草,牧草曬乾、打成捆、碼成草垛,這就是牲畜過冬的飼料。
治理涇河,以及後來黃土高原大規模的水土保持工程中,有一個副產品,那就是——沙柳。沙柳生長快,收割曬乾,軋碎,就是上等的牲畜飼料,營養豐富,把它添加到幹牧草中混合餵養牲畜效果極佳。
商人們做生意是無孔不入的,蒙古人依靠牲畜生活,蒙古就是飼料的天然市場,特別是今年糟了災,冬季的牧草儲備定然不足。於是,大量的沙柳飼料就運進了蒙古草原。牧民們只要使用沙柳飼料,就會知道它的好處,這個市場就打開了。陝西的沙柳增加了一條銷路,蒙古的牧民增加了優質飼料來源,這是雙贏的生意,極有前途。
漢人進入了大草原,就給這裡帶來了勃勃生機,還有將來即將出現的工廠作坊、商鋪,以及礦山的開採、冶煉、重工業的出現,蒙古大草原將進入經濟的騰飛時期,前景美好啊!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第489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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