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巧妙的裝置,曾經應用於拿破崙時期法國防禦,美國南北戰爭時期廣泛使用過,用來廣泛隱藏堡壘壕溝,其實原理也簡單,壕溝前沿高,遮住後沿,遠遠看去,視覺的錯視就可以讓敵人忽略這倒溝,現在法國一些棱堡的外圍還能找到這樣的壕溝。
一道溝重要嗎?
尤其重要!甚至關乎一個帝國的存亡,拿破崙這輩子遭遇的最大敗仗滑鐵盧戰役,據說就是因爲偵查員忽略了一道溝,騎兵衝鋒時候因爲這道溝折了銳氣,沒能拿下英軍炮兵陣地,結果輸掉了拿破崙的帝國。
這倒溝在伏牛山戰場也至關重要,其實伏牛山寨牆防禦力不高,才三米,寬一米多防禦下別的土匪還有山中野獸還差不多,防禦戰鬥力在伏牛山守軍之上的官軍,一米多的牆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爲此宋青書把壕溝與寨牆連了起來人從寨牆下面的函道抵達壕溝,可以集中優勢兵力埋伏,這官軍的刀牌手一到跟前,疤臉立馬下令拿着重傢伙的守軍出擊,當場就把那些刀牌手幹翻了。
寨牆上火銃與弓箭齊射,密密麻麻一大排打下去,原本作爲打擊力量的官軍弓箭手不少人才剛剛拉起弓箭,噼噼啪啪的一大陣弓箭彈雨就落了下來,當場死了四十多號,這些弓箭手亦是呼啦一下就此崩潰了,一大羣人都顧不得腳底下的打滑,掉頭就跑,本來被突然襲擊的刀牌手亦是支撐不住,撒丫子就逃。
“殺官狗子!”
壕溝裡的伏牛山大兵們簡直興奮的無以復加,呼啦的一下從壕溝裡衝了出來,痛打落水狗,眼看着一個個跑得慢的,倒地的官狗子被衝出來的自己麾下用鋤頭,搞頭輪圓了痛打着,發出一聲聲哀嚎,同時還有二百多人還緊追不捨的向山下追去,疤臉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都他孃的給老子回來!不要命了?”
可就算正規軍也有跟騾子一樣拉不住的時候,更別說這些才訓練一個來月,剛上戰場的菜鳥了,一看官軍敗了,這些熱血上腦的農民就把啥都忘了,舉着鋤頭斧頭不要命一般黏上去,不到片刻,就捻出去了一百多米。
被打誇的可不是官軍全部,吃了這麼個大虧,劉印達氣的幾乎眼睛都發紅了,抽出刀連着砍翻了兩個逃的逃兵,又是對着身旁的騎兵暴怒的吼道:“老子足餉足糧養着你們,今天給老子賣命時候到了,拔刀,砍了這羣山裡土老帽!”
馬在伏牛山這麼陡的上坡幾乎是沒多大用了,騎兵都是步行的,可全都是外裹棉甲,裡面穿着鍊甲,防禦力十足,眼看有官狗子要反攻!上面已經打的頭腦發暈的那些伏牛山守軍想都不想就把鋤頭輪過去了,然而這一次,他們遭遇的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
不論武器,裝甲,速度,力量都不是一個層次的,鋤頭還沒等落下來,親兵已經猙獰的從扯麪繞了過去,雪亮的馬刀當胸砍下,猶如割豬肉般的悶聲中,恐怖的血口子頓時在胸口綻放,一個伏牛山守軍心臟都被割破了小半,滿臉呆滯跪在了地上,他旁邊,另一個伏牛山農民軍捂着斷了一半狂噴鮮血的胳膊,拼命地慘叫着。
局勢一下子就被扭轉了過來,一個照面三十多個農民軍被劈殺在地,剩餘的也是當即沒了士氣,掉頭就跑,哪兒容得到眼前的肉逃跑,領着親兵,劉印達又是狂笑着追了過去,雪亮的大刀片子舉在背後,在後頭捅死的農民軍屍體彷彿屠宰場中被宰殺的牲畜一樣一具又一具倒在路旁。
然而,就在劉印達殺人殺得似乎已經發了狂,只是一味的劈砍時候,冷不丁咣的一聲巨響,正砸在了他腦門上的頭盔中央,就彷彿一口被鍾錘猛撞的巨鍾那樣,嗡的一聲就把這個殺人狂打暈了。
眼看着那些親兵擁着劉印達向後退卻,宋青書忍不住鬱悶的收回火銃,上輩子玩火線爆頭習慣了,可十次也打不了一次爆頭,這次可算爆上了,卻是這麼個結果。
其實雙方對決不大,也就一千多官軍一千多山匪,可越是這種小型戰爭,烈度卻是越大!這頭劉印達纔剛剛退卻,後面的官軍再一次涌了上來,鋪天蓋地的弓弩箭火槍迎面打來,慌得宋青書趕忙低下頭,李發這貨直接抱着頭趴地上了,一個******對着官軍,也不知道是啥戰法,李文錦這個紈絝子弟也是乾脆哎呦一聲,撒腿就想往下跑,卻被看着他的仉二愣子給按住了。
百多人都縮頭了下去,可李裹兒這個瘋女人居然動都沒動,還是那麼死氣沉沉的站在那兒,宋青書剛避過火銃,冷不丁看到這女人直勾勾迎着幾支弓箭,宋青書魂兒差不點沒嚇出來,下意識一個彈跳把她撲倒,不過還是遲了半步,噗嗤一聲,一根力道十足的長箭還是從宋青書背後紮了進去,又從這傻妞肩膀扎出來,兩人穿糖葫蘆一樣倒在了地上。
“大當家的!”
“傻子!”
守牆的王二蛋和邢紅娘幾乎同時撲了過來,趴地上起不來,宋青書趕忙大叫着:“老子沒事,繼續開火,給老子打!”分散了下精神,聽着宋青書中氣十足,那些火槍手弓弩手又是趕忙回過頭裝填武器,乒乒乓乓的還擊回去。
小刀咔嚓一下割斷箭頭,在宋青書的慘叫中,邢紅娘抓着那箭頭就抽了出去,可算分離了開,饒是如此,邢紅娘依舊有些惱火的把箭頭扔一邊:“幸虧不是髒箭頭,不然毒死你個殺千刀的!”
幸虧沒傷到骨頭,宋青書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的掄起巴掌:“你個傻娘們,差點害死老子……”
可這一巴掌終究沒拍下去,難得這女人終於表現出了幾分女人該有的模樣,疼痛與害怕讓李裹兒咬着嘴脣偏過頭,那雙有些魅惑人心的狐狸眼也是死死閉上,看的宋青書愣了片刻,終究哎呦一聲,趕緊爬回了寨門這邊。
就這麼點時間,官軍已經和農民軍交上手了,而且官軍是佔據絕對優勢!就算是那些成年拿不到餉銀的兵,也是兵!前面的槍手上來,長矛跟林子一般捅過來,退到壕溝後面的農民軍不得不拿着鋤頭,搞頭,狼狽的架着,好幾個人一個不留神,直接被捅了個對穿,倒在坑裡頭。
又是一把火銃裝填好,那人剛要打,被宋青書猛地按住,同時奮力的嘶吼起來:“聽我命令,先不要打!”
有的用的宋青書燧發槍,有的還是搶官府的鳥銃,裝填速度明顯不一樣,宋青書是咬着牙不顧下面的慘叫,等着所有人都裝填好了,這才一聲大吼擡槍出垛子,對着下面猛地扣響。
噼噼啪啪,炒豆子一般的聲音密集的響起,底下雙手端着長槍正插的性起的長槍兵當即倒了十幾個,火藥武器最開始的作用不是帶來殺傷,而是帶來驚慌,火槍的齊射還有一下子死傷的人手,官軍這一波的衝擊就直接潰散了。
眼看着明軍洪水一樣退了回去,臉上又添了一道新傷的疤臉可算鬆了口氣,可是他沒鬆懈下來,而又是迅速高舉長矛,高呼起來:“忘了你們的血海深仇了嗎?整隊!咱們出去跟官軍接着打!”
守大門外壕溝的幾乎全都是從山下逃上來的,大部分和官軍都有血仇,剛剛那一陣猛攻把他們打懵了,有的人還被打退了,像要逃回寨子,可是疤臉這麼一喊,仇恨再一次勾起了士氣,大約還有四百多個,呼啦的一下又是匯聚在了一起。
剛剛的實戰證明,對付善用長槍的明軍,壕溝戰法並不佔便宜不得已,疤臉喝令下,趙六子等隊長吆喝着定下神的農民軍,又是到壕溝外頭列陣。
此時殺傷了官軍五六十,可是農民軍的傷亡已經達到了上百,許多人已經缺了,排列出來的一個方陣顯得殘缺不全,外面露出的又都是些鋤頭,搞頭之類的農具。退回山腳休整了片刻,眺望着山上劉印達又是吐了口帶血的唾沫,還搓了搓手罵道:“看到沒,就他孃的一羣農民,衝上去,宰了他們,銀子,女人,就都是你們的!”
可此時,洪承疇已經退後了些,眺望着山間直皺眉頭,喃喃的搖着頭:“依城而守,城上火器,城下陳兵,遼東袁督師的戰法,寧遠大捷就是這麼打的,他怎麼知道?”
說話間,九百多明軍再一次呼喊着彷彿一團洪水那樣衝上了山坡。
“搶女人!搶銀子!”興奮的大喊大叫着,手持長矛長刀的紅着眼睛又是出現在農民軍手中,此時手都有些發抖,疤臉亦是舉起了長槍,大聲喊着戰號:“保衛我們身後的父老鄉親,保護我們的土豆田,保衛伏牛山!”
早上那一幕似乎再次浮現在腦海,腹中的雞蛋,身上的皮襖,還有加的一件件一副似乎再一次熱了起來,心底再次充滿了力量,那些農民軍也是舉着鋤頭,發出了無比的怒吼聲。
“保衛伏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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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整齊的布面甲,拿着大刀長矛,一隊穿着五花八門的破棉衣棉襖,拿着的鐮刀斧頭,一頭有九百,一頭只有四百,伏牛山農民軍就只有坡度這麼一丁點優勢了,眼看着這力量如此不對等的兩個方陣,眼看着又要撞出來鮮紅的血花,把一方撞得粉身碎骨,可就在這功夫,噼噼啪啪的槍聲有一次在兩軍陣前響了起來。
這一次,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