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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常國安四
張軒是一個惜命之人,但是越是惜命之人,越是知道,什麼時候該拼命。
此刻就到了拼命的時候了。
張軒對自己的性命是相當的看重,他的親衛也是他麾下所有將士之中最精銳的士卒,還有一些人是羅玉嬌從羅汝才那裡討過來的,都是積年老賊,兇悍非常,殺人如同家常便飯,縱然在武藝之上,或許不如羅岱,曹宗瑜之人,但是他們百餘人的圍攻,即便是羅岱未必有能力逃出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就是張軒的家丁。
其實這一戰到這裡,實際上的指揮官就是曹宗瑜。
曹宗瑜將張軒親衛的實力發揮出了極致。
所謂一鼓做氣,二而帥,三而竭。
常國安的家丁正衝過來的時候,銳氣正盛的時候,即便是硬拼,也要傷亡很大,故而作爲第一層的緩衝,就是王進才部,曹宗瑜所部作爲第二層緩衝,然後有火炮轟擊,張軒的親衛反擊。
說起來很慢,其實也就十幾分鐘的事情。
但是十幾分鍾之內,張軒所部傷亡人數,要遠遠朝過了之前全部戰鬥的損失。
“噹噹。”清脆的鳴金之聲傳了出來。
常國安坐不住了。常國安以爲自己八百親衛一打出去,自然無往而不利,卻不想被硬生生的趕了出來,情況對他來說,可是大大的不妙啊,這軍隊就是他本錢,而家丁是他最重要的本錢。只有家丁還在,其他人損失了,也能東山再起,但是如果家丁都損失了,即便是給他兵,他也不能帶了。
這就大明將領的現狀。
常國安投降朝廷一兩年之間,已經成爲一個標準的官軍將領。
打敗仗是小事,他纔不肯將他的本錢全部損失在這裡。
鳴金之聲一響,常國安的家丁如潮水一般退卻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軒營中所有能騎馬之人,在羅岱的帶領之下,都從左翼衝出矮牆,數百騎繞了一個小圈子,向常國安所部側翼突擊而去。常國安佈置好的騎兵,頓時衝過來阻擋。
羅岱按捺了這麼長的時間,好容易纔得到這個一個機會,又怎麼能放棄啊。羅岱身先士卒,硬生生從這一隊騎兵之中殺了過去。
突破這一隊騎兵的阻攔,而剩下就是正在撤退的步卒。
本來正在撤退的步卒,還勉強能保持住陣營,但是被羅岱這麼一衝,
一時間都變得慌亂起來,如果他們能保持隊形,其實羅岱根本傷不了他們多數,畢竟常國安營中的騎兵站優勢,不過是被羅岱抓住一個縫隙而已。這個空檔,很容易就彌補過的。
但是這個時候有多少人能冷靜思考,不知道有多少人大聲說道:“敗了敗了敗了。”一時間所有人都撒腿就跑,更不要說,這些士卒不少,是常國安抓來的壯丁,是消耗品,素質可想而知。即便有個別軍官先維持秩序,也是杯酒車薪。無濟於事。
兵敗如山倒,有幾個人能力挽狂瀾。羅岱更是不區區管跟着他身後的數百騎兵,一個勁的攆着這些步卒跑。
“轟轟轟。”常國安只能讓火炮無差別開炮,將潰卒與羅岱的部下一視同仁。這纔是算是挽回局面了。
不過,在戰鬥最後這幾分之內,常國安所部自相踐踏傷亡的人數,就與攻張軒營地一日傷亡相差無幾。常國安一點手中剩下的兵力,一口逆血差一點噴了出來,咬着牙硬撐着,不敢在下面流漏出來一絲軟弱,但是鐵青的臉色,卻是如此也遮擋不住的。
這一戰,他蛀了老本。
張軒長吸一口氣,頓時覺得一股寒風吹來,整個人打了一個寒戰。張軒絲毫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暢快之極。
這一場勝仗不想上一戰,上之戰更多的原因是敵軍自亂而已,而這一戰,卻是硬生生頂住了敵軍的猛攻。
在不知不覺之間,張軒對自己打仗的手藝,也有那麼一點點的自信。似乎自己打仗的手藝,還過的去。並不是那麼潮。
張軒只是高興了一會兒,隨即將這興奮勁,給壓了下來,他知道,這一場小勝,並沒有改變大局,左良玉這個大老虎,就在南邊幾十裡外,遠遠沒有到可以安枕無憂的時候。
“放心吧,有今日一戰,常國安不會強攻了。”曹宗瑜說道:“他不會將自己的家底都扔到這裡來的。”
“他會不會將家底扔到這裡,我不知道。不過我的家底也經不起這樣的損失。”張軒口中抽着冷氣。他還沒有統計,單單一眼看過去,一就已經發現最少有三四百具屍體躺在矮牆以北,在矮牆以南的屍體大多都是官軍的,但是在矮牆以北的屍體,卻是兩者摻雜,甚至屬於張軒所部的屍體更多一點。再加上受傷的人,這一戰傷亡最少在三四百人之多,而張軒所部不過三千多人,加上後勤人員也不足四千。傷亡已經接近十分之一,而王進才所部傷亡,更在三分之一,四分之一左右。
單單從傷亡之上來看,王進才所部,
已經不能戰了,如果硬逼他們做戰,他們非譁變不可,甚至這一戰,如果不是曹宗瑜,張軒在後壓陣,王進才所部早已敗退下來。
張軒心中暗道:“這樣的大戰再來幾次,我只能撤退了。”他回頭看依然燃燒着狼煙,他在小商橋駐紮之後,白日放煙,晚上放火。儘可與城中聯繫。鼓舞士氣,讓郾城堅持下去。
不過,張軒也知道,這樣的局面持續不了多久。張軒唯一能祈禱的就是,讓主力趕快過來吧。但是他卻不知道,如今闖營與曹營正在開封城下死磕,一點也沒有回師的意思。
左營之中。
常國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之上,說道:“下官作戰失利,還請大帥治罪。”
左良玉冷冷的說道:“區區小賊,就損兵折將,我要你何用?”
“大帥,常將軍忠心耿耿,要不,聽聽他怎麼說吧。”左夢庚說道。
“好。”左良玉當然要給左夢庚面子,說道:“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國安心疼之極,一來他心疼,他的部下在張軒陣前折損不少,二來是心疼錢,讓左夢庚開口爲他說話,花的銀子不在少數。
“大帥,小商橋所部的主將,乃是張軒,張軒是曹營的人,乃是曹操的女婿,曹操待他甚厚,將手中的精兵強將全部派給張軒,故而纔有現在的局面,賊人雖然只有五千人,都是曹營積年老賊,兇悍難當,非是屬下不盡力,其中有一人,乃是曹操的本家,被成爲羅瘋子,武勇在曹營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只求大帥加派人馬,末將定然將張軒的人頭帶給大帥。”常國安添油加醋的將這些說了出來。
左良玉冷哼一聲,說道:“拉下去,重打十軍棍。”
“是。”立即有人將常國安給拉了下去,隨即帳外就傳出了木杖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常國安咬着牙一聲不吭,一會功夫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再次跪倒在地,心中卻是輕鬆了許多,因爲他知道,不管怎麼說,這一件事情算是過去了。
左良玉說道:“雖然情有可原,法無可恕。今日打你十軍棍,讓你長長記性。”
“多謝大帥寬宏大量。”常國安大聲說道。
“好了。”左良玉說道:“回去守好你的營盤,如果賊人有一兵一卒南下,我拿你是問。”
“請大帥放心。”常國安說道:“末將一定會爲大帥守好北邊,不讓賊人,有一兵一卒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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