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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拼死
官軍步卒的攻勢,不像騎兵那樣來去如風,呼嘯自然,卻沉悶如山,緩慢而堅定的壓了下來。
不少拉車的牲口都被火炮,箭矢所傷。開戰不過一會功夫,兩側所有的馬匹幾乎死亡殆盡,有得是被打死的,還有很多是受傷之後,不服管教,爲了不影響戰局只能生生的刺死。
張軒的車陣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不過,這種光捱打不還手的情況不想。
鄧和大喝一聲,當先跳下車陣,帶上數百將士猛撲百餘步外官軍的人馬。
官軍萬萬沒有想到,情況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張軒所部居然還敢出擊,一時間被打得措手不及,鄧和將官軍的陣勢衝破,將火炮塞滿火藥,撤退的時候點燃,“轟。”的一聲,好幾門火炮都百炸成了鐵片。
“困獸而已。”金聲桓看了一會兒戰況,就不在關心了,在他看來勝局已定,唯一要考慮的是消滅張軒所付出的代價,以及能不能吸引臨潁城中來援,一下到這裡,他說道:“傳令下去,悠着點。不要搞得傷亡慘重。還有騎兵關注好臨潁城的情況,一旦臨潁城四個城門有任何動靜,都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
“明白。”金聲桓身邊的士卒,立即下去傳令了。
金聲桓微微擡起頭看向太陽,覺得今天的天氣好極了,讓人有一種醉熏熏的感覺,真是春天到了。
就在金聲桓督戰都有些無聊的時候,臨潁城之中,正面臨一場紛爭。
“讓開。”羅玉嬌厲聲說道:“怎麼你們敢不聽我命令嗎?”
“姑娘萬萬不可。”田大娘說道:“姑娘絕對不能出城的,如果姑娘要出城,就請殺了我。”
羅玉嬌咬緊銀牙說道:“你以爲我真得殺不得你嗎?”
從羅玉嬌很小的時候,田大娘就在羅玉嬌身邊照顧,而田大娘的子女丈夫都在這個亂世之中沒了下落,想來已經死了,故而田大娘將羅玉嬌當成女兒看。羅玉嬌感念此恩,但是並不是田大娘要挾她的理由。
羅玉嬌雖然柔柔弱弱,但是在關鍵時候卻有羅汝才幾分是手段,下得了狠心,殺得了人。
“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讓小姐你去送死。”田大娘說道。
數百人手持兵刃,站得筆直,直愣愣的站在正午的陽光之下。正月的陽光並不強烈,反而有一種暖暖的意味。羅玉嬌一把將田大娘推開,目光掃過這些人,說道:“如今,張將軍就在
城外,被官軍團團包圍,危在旦夕之間,生死一刻。我要救他。”
“這一出城,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來,我也不強求你們與我同去,願意與我一併出擊的人,先前一步。”羅玉嬌大聲說道。
一時間所有人一片寂靜,沒有一個動彈。
“我。”一個人走了上來,不是別人,正是周輔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周家本是大明忠臣,但是周黨,周輔明死後,周輔臣再也無法原諒大明朝廷,固然這一件事情,是劉國能做下的,但不管怎麼說劉國能都是大明參將,他做下的事情,與朝廷做下的事情,有什麼區別。
“我。”一個人走了出來。
這個人是黃旭。黃旭與周輔臣的際遇相仿。他受過張軒的恩情,再加上自己家中也受過官軍的屠戮。黃旭從孝感帶出的黃家子弟,大多都已經戰死了,他現在也成爲張軒軍中一名軍官,在剩下的數百人之中,很有威信。
“我。”吳自蘭大步走了出來。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他哥哥就在外面,如果羅玉嬌不下令救援,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如今羅玉嬌親自去出城救援,他豈能無動於衷。
他們幾個一動,立即引起了很多人跟隨,一時間大部分都向前一步走。
羅玉嬌眼中含淚,心中暗道:“張郎對他們的心思總就沒有白費。”
張軒覺得自己帶兵,讓麾下吃飽穿暖,有人格上的尊嚴,不會非刑殺人,即便要殺人,也是在三令五申之後,再犯軍法,公之於衆之後,然後殺之。在張軒看來,這都是他應該做到的。
但是對這些出身流民之中的士卒來說,不啻於再造之恩
羅玉嬌再看向田大娘。
田大娘見這個樣子,知道阻止不了羅玉嬌了,說道:“罷罷罷,我與姑娘走一遭吧,刀山火海,我田大娘又不是沒有過來。”
羅玉嬌說道:“謝謝大娘。”
她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張郎,我來找你了,我一定會將你救過來的,如果不能救過來的話。我就與你死在一起,在九泉之下,也算是同命鴛鴦。”
羅玉嬌隨即從城中挑選出精壯之士,不過千人上下,這已經是城中僅存的戰力了。臨潁南門門額上,“臨潁保障”這四個大字下面,大門轟然打開,以羅玉嬌爲首,千餘士卒悍然衝出,震驚了整個戰場。
“找死。”金聲桓冷笑道。他根本沒有在意,甚至這樣的情況,還真和他的心思,他手一揮,立即有千餘待命的騎
兵衝了過一去,一時間在臨潁南門之處,爆發出一場激烈的戰鬥。
“羅岱是怎麼辦事的?”張軒站在車上,遠遠的望去,他看不清楚遠方的戰場,只能看到無數灰塵掀起,能猜得到戰事激烈的,但是具體的情況卻被眼前的戰事給擋住了。不過看不見,比看得見,更讓他憂心。
秦猛說道:“大人,該怎麼辦?”
張軒看着戰場之上,似乎官軍步卒也知道引蛇出洞耳朵任務完成了,他們也不再賣命進攻了,畢竟他們也試探出來了,張軒所部也不是什麼軟柿子。如果想攻下張軒所部,比如要傷亡慘重,而且眼見張軒所部已經陷入絕境。還不如將他們困死在這裡這損失小一點。
張軒說道:“召集各部軍官過來,一個也不要少。”
不過片刻功夫。張軒已經將曹宗瑜,鄧和,王進才,吳來慶帶到身邊,說道:“如今,臨潁城中有人出來接應,臨潁城之中,到底有多少人馬,你們都知道,可以說,臨潁城已經是一座空城了,如果我們不能趁現在衝進臨潁城之中,臨潁城一陷,我們最後一絲生機都斷絕了。但是現在我們此刻衝出,面對萬餘步隊與馬隊封鎖,我們能衝過去的可能性也不大。可以是九死一生。”
“而留下,沒有了臨潁城中的支持,更是十死無生。”
“現在死還是將來死。”張軒說道:“這是擺在我們面前的兩條路。”
“同樣是死,我張某人,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我選擇現在死”張軒大聲說道。在腦海之中閃過羅玉嬌的音容相貌,心中暗道:“玉嬌,能爲我做到如此地步,我張軒又如何做不到啊?我張軒來到這個世界之上,在孟家莊就該死了,在孝感也該死了,在信陽也該死了,在南陽也該死了,不,甚至我在黃陵城下也該死了。大丈夫豈懼一死,我今日與玉嬌同死與城下。也不枉今生。”
“諸位,我要帶大家去死,有些強人所難,不過同僚一場,不敢請諸位與我一起。不想去的人可以留下來。在我出擊之後,可以向官軍投降。”
張軒說道。
“你我同生共死,不是一次兩次,有些話,不用說了。不就黃泉路嗎?”曹宗瑜說道:“我陪着。”
“我鄧和沒有那麼容易死。”鄧和說道:“說到一句不客氣的話,我覺得這一戰,即便大人死了,我也死不了,我不知道多少次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了,經驗豐富,倒是將軍,要小心被人摘了腦袋,掛首轅門。”
鄧和難的說了一段話,只是語氣有一種欠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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