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水河道並不是多寬,歷史之上,睢水也因爲黃河氾濫數次擁堵。也在明清交際之時,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了。
不過,這個時候,睢水還存在,只是張軒看到的睢水,河道狹窄,運輸量也是相當有限的。
張軒才理解,爲什麼馬士英大軍的輜重要地,不在文家集,而是在永城。
不過,此刻這都是小事。
張軒騎在馬上,遠遠的看着對面,有幾分人仰馬翻的感覺了。他深吸一口氣,感受到渾身上下有幾分痠痛。問身後說道:“西平營能堅持住嗎?”
沈萬登說道:“統領不必憂心西平營,西平營雖然是新建的營頭,決計不會拖大軍後腿,我們從渦河晝夜兼程而來,區區小河,如何能擋大軍去路,西平營願爲先鋒,踏破睢水。直插敵營。”
張軒微微一笑,說道:“沈將軍,我軍一日一夜之間,跋涉百五十里,人困馬乏,軍力疲憊,不是興兵的時候,不用着急,自然有用得着西平營的時候。”
“可是如此一來。我軍如此行軍有何意義?”沈萬登說道。
一口氣跑上一百五十多裡,這種高強度行軍,對張軒所部來說,負擔也是非常之大的。
沈萬登雖然說西平營還能戰,不過,他自己也知道,現在西平營的戰力,恐怕不足之前的一半。
不過是憑藉一口氣,硬撐着而已。
比較敵衆我寡,張軒又弄一個虛虛實實的花樣。在楊繩祖率軍北上的時候,張軒就刻意降低了行軍速度。
故而馬士英估算張軒的行軍速度的時候,出了差錯。
渡過渦河之後,將三天的路程縮到一天一夜之間,這纔給王漢一個突如其來,兵臨城下的感覺。
“少時,”張軒微微一笑,說道:“老師教我打拳。”張軒說着擺出一個拳擊的架勢,說道:“沒有學幾日,但也知道一個基本的道理,放在前面這一隻手,不過是用來吸引注意力的。而後面這一隻手,纔是打人用的。”
張軒握緊右手說道:“秦猛”
“末將在。”秦猛大聲說道。
羅岱被調走,賀虎頭才十三歲,也不是能託付大任的時候,張軒就將秦猛重新調過來,擔任親兵統領,管理一千餘騎。
張元海代替秦猛成爲臨潁營的一名哨官了。
“放出所有哨探,給我弄清楚,敵人所有的動靜。”張軒說道。
“是。”秦猛大聲答應下來。
“鄧和。”張軒叫道。
“在。”鄧和立即答應道。
“我最信得過的就是臨潁營,雖然我知道臨潁營現在也很累的,但是修建營地,警戒官軍的事情,我與軍中所有人的性命,都交給臨潁營了。”張軒說道。
“末將遵命。”鄧和立即下去安排了。
“其他人全部給我休息。”張軒擡起頭,看看天色,還是中午時分。說道:“今天夜裡說不得有一場夜戰要打。”
“是。”衆將齊聲應和,在鐵甲碰撞之聲中,都各自散去了,做自己的準備。
張軒站在睢水西岸,遠遠的看着對面。縱然有望遠鏡也看不真切,只能看見煙塵升起來。張軒估計對面出動大概萬人左右的軍隊。
當然只是估計而已。
“也不知道對面的將領,有沒有勇氣。渡河攻我?此刻大軍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張軒心中暗道。
不過,對此張軒並非沒有準備的,這睢水是對面的屏障,也是張軒的屏障。
“統領。”賀虎頭想了好一陣子,說道:“你剛剛演示的拳法,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張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別人張軒還可以搪塞過去,但是賀虎頭正處於一心想要練好武藝,爲父親報仇的時候,任何武技,他都想學。
張軒當年所學的,也就是一個架勢而已,那有別的東西來交給賀虎頭啊。
“虎頭,你記住。武技不過是小道而已,最多百人敵,想要戰勝闖王,你要學萬人敵之道。”張軒正色說道。
“還請姐夫傳我兵法。”賀虎頭一張稚嫩的小臉,冷得好像冰塊一樣。嚴肅無比的說道。
“好。”張軒對自己行軍打仗的本事,從來沒有保密過。反正他覺得也沒有什麼好保密的。
就在張軒正在從最基礎的行軍開始,行軍隊列,警戒隊列,原地駐守隊列,出戰隊列,這種最基本的東西教授賀虎頭的時候。
王漢此刻也到了睢水東岸。
王漢只覺得身邊嘈雜之極。
對王漢來說,張軒來得太快了。快的反應不過來,他心中暗道:“還好,有這一條睢水河在,否則這個時候賊人恐怕就要襲營了。”
王漢自己知道自己。
雖然依靠文家集這個破敗的小鎮,省卻很多的修建營地的苦勞,不過,文家集所在之地,一馬平川,無險可守。麾下的將士駐紮的時間長了,也都散漫起來了。
賊人在對面的營寨都立起來了,而他麾下將士,纔剛剛在東岸這邊列陣。
“巡撫大人。末將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渡河進攻,還請巡撫大人下令。”卜從善慷慨激昂的說道。
王漢用千里鏡看睢水西岸百餘步的距離之內,一道木製柵欄已經修建好了。正在向兩邊延伸。柵欄裡面有一些車輛,車輛上隱隱約約似乎能看見火炮,至於火炮後面,一朵朵帳篷都已經打開了。
賊人的駐紮速度很快,他得到賊人到達睢水西岸的消息,到現在不過一個多時辰而已。
在這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之內。賊人就已經將營地弄得差不多了。
再看卜從善麾下鬆鬆垮垮的士卒,王漢對卜從善能攻破睢水之後,順勢大破賊人營地的信心,也就消減了不知道多少。
“卜將軍勇氣可嘉。只是賊人有備,恐怕不容易進攻。而且探馬已經探明,賊人後面並沒有大隊援軍,只需馬公兵馬一到,賊人定然束手就擒。無須大動干戈,不過,要先將渡河船隻準備好,待援軍一到。就大舉過河。”
王漢甚至覺得這卜從善是故意拖延時間,好讓自己打消渡過進攻的決心。
不過,王漢即便是猜出來又怎麼樣,必須仰仗卜從善這個總兵官。
“是。”卜從善躬身答應下來,說道:“末將這就去安排。”
“今天夜裡也要加強戒備,小心敵人夜間渡河。”王漢好像想到了什麼,又叮囑了幾句。
“請巡撫大人放心。”卜從善幾乎要拍胸脯說道:“有末將在,賊人絕對不能夜渡睢水。”
王漢說道:“如此便好。”
卜從善下去之後,王漢的臉色微微變冷了,雙手捏着千里鏡忽然看見了對面的張軒。
“桑大人,對面可是張軒?”王漢將千里鏡遞過去。
桑開拿過來,看向張軒,片刻之後,就放下來說道:“說來慚愧,下官與張軒打了好幾次交道,但並沒有見過張軒,不過聽聞張軒在賊營之中,一度因攀附曹操之女,被稱作小白臉,對面之人,英氣勃勃,到有幾分顏色,估計就是他吧。”
王漢再次看向張軒,張軒似乎有所察覺,也用千里鏡看了過來。
“哎。”王漢放下千里鏡,嘆息一聲說道:“卿本佳人,奈何爲賊?”
張軒本身的底子就不錯,再加上氣質出衆,雖然臉上添了一道傷疤,乃李自成所傷,卻也恰到好處,讓他的相貌不至於類於中性。
王漢自詡也是美男子,不敢自稱美鳳儀,但也覺得相貌堂堂,但是一見張軒,難免有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