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羅岱遠遠的看着東邊青山隱隱。此處不是別處,正是峽石山。
羅岱在淮河北岸看過去,只見浩浩蕩蕩的淮河,在此處河道收緊起來。只見蜿蜒的流入羣山之中,水流似乎也變得湍急起來。再然後視線被遮擋,根本看不到下游是什麼樣子的。
“速速去探明這峽石城在什麼地方?”
“是。”立即有百餘名探馬向四面八方而去。
過了一會兒,立即有人說道:“大人,已經發現一座廢城,就在山中。”
“走。”羅岱說道:“去看看。”
羅岱帶人騎馬進山,沿着淮河北岸而行。只是越走,這路就越窄。也越來越崎嶇。
雖然山並不算高,地不算險。但羅岱看出來,這條路大抵是人走出來了,兩邊植被侵吞道路,根本容不得大軍行動。
羅岱說道:“大隊人馬留下來,開闢道路,你們幾個跟我走。”
隨即羅岱下馬,帶着幾十個人,步行上山,果然在山中淮河邊上,看見一座城池。
不過,這城池已經有破舊了,有一種殘垣斷壁的感覺,這城中還有一些百姓居住。羅岱一看就知道,是在山中躲避苛政的百姓,羅岱也就給了領頭的老頭一錠銀子,讓他們快快離開,這座城池。已經被徵用。
不去理會百姓戰戰兢兢的離開故居。羅岱在這廢城之中巡視一遍,卻見城池規格不大,四面城牆都不過裡許而已,比一些小縣城大一點,多少年之前的防禦措施,女牆之類的東西,全部傾頹在地,深入密密麻麻的植物之中。
必須好好整頓一下,才能用。
不管怎麼說。
有這一座城池做支撐,方便了不少事情。
羅岱站在臨河的城牆之上,發現城池正在淮河的拐彎之處,進入峽石山之中,淮河連續拐了兩個彎,在這裡看,這淮河從西南而來,向東南而去,河道在這裡最爲狹小。河水拍擊兩岸的聲音,清晰可聞。而且此城地勢高一些,從城頭髮炮,決計能打在河心之中。
“果然是扼守淮河的險要之地。”羅岱心中暗道:“此處駐守一批人馬,放上幾門大炮,千船萬帆不得竟渡。”
羅岱目光向南岸看去,忽然看見南岸一片碧翠之中,似乎有一些比較規則的形狀,他眉頭一緊,說道:“拿來我的千里鏡。”
“是。”一名親兵立即將背後的紅木匣子放下,輕輕的打開,將放在白色綢緞之中的黃銅色千里鏡拿了出來,羅岱接過來望南岸一看,卻見南岸之上居然也有一個人,正在用千里鏡看北岸。
“官軍好快的動作。”羅岱說道。
峽石城南北兩城,夾河而立,公制河道,羅岱只取了北城,沒有得到南城,羅汝才讓他的躲峽石城的命令,卻是不可能完成了。
“立即派人將現在的情況,回報大王。”此刻的羅岱只能是亡羊補牢了。
“是。”有一名親兵大聲應是,而後大步離開這裡,沿着來時的道路匆匆下山,向羅汝才稟報了。
淮河南岸之中。
一名將來看着北邊的情況,也是心頭大震,心中暗道:“幸虧我得到命令之後,日夜兼程,不敢有一日懈怠,總算是趕上了。”
此人是黃得功麾下丘鉞,他本是駐守鳳陽的一員,接到命令之後,立即從鳳陽帶着三百騎從鳳陽之壽州,此刻身邊只有三百騎,還有從壽州知府張利民哪裡徵調的一些民夫而已。
“來人,大張旗鼓。”丘鉞大聲說道。
“是。”不過片刻,一面面大旗鋪展開來,其中就有黃得功的黑虎頭旗。丘鉞也立即派人繞道向黃得功稟報,心中暗道:“將軍啊,將軍你可要快點來啊,否則我這裡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不過,他也知道,從夏邑道壽州,遠遠比從汝寧到壽州遠。
他可以預料,賊人來得一定比黃得功來得快。
淮河之上。
依舊是樓船之上。
樓船側面豎着一面高大的箭靶。
只見北岸一名騎兵從東而來,縱馬岸邊,彎弓搭箭,“崩。”的一聲,只聞弓弦響,不見長箭的影子,長箭已經牢牢的紮在箭靶之上了。立即有人將長箭從箭靶之上摘下來,將箭桿之上卷着的一張紙拿下來。
片刻之後,纔將書信遞到了羅汝才手中。
此刻羅汝才的船艙之中,有一股藥味,李正方在一邊爲羅汝才煎着藥。而張質在一邊彙總各路情報,爲羅汝才彙報天下形勢如何。
其實李正方早已多少年不爲人煎藥了,從來是小徒弟做的事情。不過,人在權力面前總要低頭的。羅汝才讓李正方來,李正方也不能拒絕不是。
“東虜退兵了。”張質說道:“按情報上來說,東虜於四五月之時,出關了,這一次他們蹂躪了山東,北直隸,幾乎將兩地燒殺成白地了,據說出關的車隊,連綿三十餘里,從北京城下過去,官軍沒有一支人馬敢出戰。”
“從盧象升死之後,就是這樣了,不足爲奇,堂堂天朝爲區區野人欺負成這個樣子,可見朝廷氣數已盡。”羅汝才一邊看手中的情報,一邊說道。
曹營的情報系統從來都很成問題,這一個月之前的消息,在羅汝才這裡還是新聞可見一斑。
“不過,這也需要注意一點。”張質對船艙之中的藥味視而不見,早已知道,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見的就當沒有看見。依舊如平常一樣,說道:“不管怎麼說,官軍在北邊還是有一點兵力,而今我們威脅鳳陽,東虜又退出關外了,我怕山東一帶的官軍會大舉南下。要不要提醒一下張統領。”
“嗯。”羅汝才聲音有一點迷散說道:“那些東虜都打不了的賊兵,能做些什麼啊?你想通知就通知吧。”
“是。”張質立即寫了一封書信,讓從船上射到岸上去,自然有人安排快馬,給張軒報信。
張質忙完之一切了,回來發現羅汝才還在長考之中,只有畢恭畢敬的站在下面等。
好一陣子,羅汝才渾身一震說道:“命令,大軍轉向,搭建浮球,讓北岸的馬隊來到南岸,大隊人馬棄船步行,”說到這裡,羅汝才微微一頓,說道:“南岸有什麼村落?”
張質立即說道:“有正陽鎮。”
“命令大軍在正陽鎮集結,立即被向壽州進發。”羅汝才說道。
張質匆匆記錄下來,將命令分解給各隊人馬的命令,比如給南岸人馬的命令,就是停下來修整,並派出前鋒探馬,探馬從正陽鎮到壽州的道路。給周輔臣的命令是,立即讓步卒在南岸下船,並將空船搭建浮橋。如此等等。
忙完這些事情之後,張質才問道:“殿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
羅汝才立即讓書信讓張質看。張質看完之後,立即請罪說道:“峽石山之事,是臣下之責?”
“無妨。”羅汝才絲毫不在意,說道:“此路不通,再走他路便是了。而且想去江南,一定要注意兩人,那就是黃得功,與左良玉。左良玉如今在安慶誓師,就要西征。想來闖營與秦軍開打的時候,就是左良玉西進之時。這個左良玉就是一滑頭。”
“剩下的需要擔心的是黃得功,而不是鳳陽,只需除去黃得功,區區鳳陽城,不要也行。”
“既然黃得功想在壽州接戰,我應下來便是了。”羅汝才走在船舷之上,重重一掌拍在欄杆之上。
一陣吹皺淮水,將羅汝才背後的“吳王”大旗狠狠的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