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城攻嗎? ”賀虎頭說道。
“你覺得怎麼樣?”張軒問道。
賀虎頭搖搖頭說道:“這城不好攻。”
張軒點點頭,路振飛下手很狠,將縣城之外幾乎所有民房都一把火給燒了。
因爲三層高的木樓甚至與城牆相差無幾了,張軒看出城牆附近的痕跡,能直接從城外的樓房登上城牆。連攻城器械都不用打造了。而且護城河大部分也被填平了。
不是因爲別的,就是爲了佔地建樓。
看來違規建築,不管是古代與現代都有。
能一把火燒了這麼多房子,張軒數來,大概有千餘棟之多,不知道要讓多少百姓無家可歸了。能做到這一點,就說明路振飛是一個有手腕的人。
如此一來,張軒又何必非要去碰着一個硬石頭啊。連賀虎頭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張軒又怎麼看不出來。
“諸位將軍都回來了嗎?”張軒問道。
“回來了。”賀虎頭說道:“都等着將軍你回去的。”
不多少時,張軒就回到大營之中,卻聽大營之中人喊馬嘶,尤其是馬嘶之聲大大增多,就知道楊繩祖與金聲桓都回來了。
張軒進入大帳之中,幾十員將領都起身說道:“拜見統領大人。”
“坐。”張軒手向下一虛按說道:“楊將軍,金將軍兩人收穫如何?”
“大人,破了三個圍子,收集糧食二百石。”金聲桓說道。
“睢寧附近似乎被官府堅壁清野了。”楊繩祖說道:“留在城外的都是小民,沒有什麼大戶了,故而空手而歸。”
張軒點點頭說道:“我軍糧食還算充裕,記住只打大戶,只要糧食,不要隨便殺人,給他們打一個欠條便是了。”
反正欠條之上,寫的是吳王的名字,將來也是新朝的朝廷去還,張軒纔不介意亂許諾的,空頭支票而已。
“切記,義軍與官軍不同,決計不可亂殺人。”張軒說着,目光在金聲桓身上微微停留,才轉到其他地方。
金聲桓感受到張軒的目光,手心微微見汗。
現在張軒麾下各部之中,也就是金聲桓所部的軍紀最差。軍紀問題從來不是變化一張旗幟就能改變的,當官軍的時候軍紀不好,轉到義軍之中,立即就變成了軍紀嚴明瞭。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故而這一段時間,金聲桓所部之中,因觸犯軍紀,已經被張軒處置了幾十個人之多,其中有跟着金聲桓的舊人,也有軍官,有一次金聲桓麾下人想要搞兵變,結果張軒立即派臨潁營與保定營圍住了金聲桓的大營。
還是金聲桓出營請罪,並交出十幾個軍官,纔算瞭解此事。
現在想來金聲桓心中還有餘悸。才明白,在官軍之中幾乎一錢不值的軍法,在張軒這裡卻是最重要的,張軒寧可鬧一場兵變,也不許下面的士卒不遵守他的法令。
“我剛剛看睢寧城防如何,路振飛重兵把守,不好對付。我準備繞過睢寧南下。”張軒說道:“諸位以爲如何?”
曹宗瑜絕對不會出面反對張軒的,即便有意見,也會私下的說。而袁時中與楊繩祖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義軍攻城不下,繞城就走,實在是太正常的事情了。至於金聲桓剛剛受了張軒的警告,也不會說什麼。
此事,張軒一言可決。
“謹遵大人之令。”衆人說道。
隨即張軒開始發佈命令,說道:“各營警戒,曹宗瑜。”
曹宗瑜說道:“末將在。”
“由你部在睢水之上搭橋。”張軒說道。
“是。”曹宗瑜說道。
“其他各部在曹宗瑜搭橋之後,依次過河。”張軒說道:“我就不信了,這千里運河,他路振飛能全部擋住。秦猛。”
“末將在。”秦猛說道。
現在徐州一戰之後,縱然秦猛將麾下的騎兵還給了金聲桓,但是各部抽調一些,張軒還是將秦猛部下湊成千騎,作爲張軒的近衛。一般與臨潁營一起行動。
“派人給路振飛送一封書信,就說我在南邊等着他。”張軒說道。
“是。”秦猛說道。
張軒一聲令下,秦猛動作非常之快。
不過一個時辰,一支箭就射在睢寧城頭之上,長箭之上還纏着一封書信,下面的人,立即給了標將文懷忠,文懷忠不敢怠慢,立即送到了路振飛的手中。
路振飛看完嗎,微微皺眉說道:“這張賊好生滑溜啊。”
就路振飛來說,他寧可張軒來攻睢寧城,睢寧城是小城,城中有足夠的士卒把守,縱然城牆並不是太高,但是物資充裕,守上一個十幾日,乃至一兩個月,都不是問題。那個時候江南的援兵,也應該到了。
但是賊人就這樣走了,讓路振飛卻很難辦,畢竟敵強我弱,想要野戰克敵,卻不那麼容易了。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文懷忠說道。
“怎麼辦?”路振飛沉吟一會兒,說道:“派人調船隊過來,我們走水路南下,護着黃河一線便是了。”
“那麼歸仁集怎麼辦?”文懷忠說道。
“怎麼辦?”路振飛說道:“我是漕運總督,當以漕運爲重。”
黃河奪淮入海,從徐州一路向東南而流,這一段漕運,其實也是借用了的黃河的水道。對路振飛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障運河,保障這一條北京的生命線,而不是區區小鎮。
縱然歸仁鎮,是江北有名的繁華之地,號稱小蘇州,也是一樣的。
必須有所取捨。
兩軍在睢寧稍稍接觸,帶着幾分波瀾不驚,隨即分開了,張軒本以爲,他下書挑釁,就能讓路振飛追過來,到時候他再殺一個回馬槍,正好大敗路振飛,卻不想路振飛卻不是邱磊。
這一老狐狸,根本不是區區言語所能動的。
“不過,這樣也好。”張軒心中暗道:“反正我就是準備南下的。”
張軒的目光在地圖之上來回的看,向西南方向,看過去,哪裡不是別的地方,就是鳳陽。
畢竟華東平原之上,沒有絕對的天險,張軒想去鳳陽,沒有什麼關隘能阻擋的住,除卻一條淮河之外。所以張軒到鳳陽之前的最大的困難,其實就是如何想辦法,在無聲無息的之間渡過淮河。
故而他一心給外人看他與路振飛糾纏不休,好讓所有人以爲他意在運河。而暗地之中,想辦法突襲鳳陽。
除此之外,他還在等消息。
等的就是孫傳庭的消息。
孫傳庭一動,他就不用在這裡磨洋工了,直接掉頭南下,直撲鳳陽而去就行了。
“只是,這孫傳庭到底什麼時候纔出動啊。”張軒心中鬱悶,他鬱悶的是記不起歷史細節了,他實在是記不清楚孫傳庭與李自成最後一戰,是什麼時候打的。只能暗自等待。
而且他也知道,即便孫傳庭動了,消息傳到他耳朵之中,恐怕也需要十天左右。
這個時代的消息傳遞就是這樣讓人無語,而張軒麾下比羅汝才還不如,羅汝才至少有專門的情報機關,不給力是不給力,而張軒根本就沒有,不是不想有,而是找不出可擔任大任的人才。
“人才啊,人才。”張軒一想到這裡,就切切實實的明白什麼叫做,求賢若渴。
不過,張軒的消息閉塞,並不代表其他人的消息也閉塞,孫傳庭方面的消息,張軒不知道,但是其他卻已經知道了。比如李自成。
此刻的襄陽城之中,顯然一片火熱之中。李自成出兵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