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碼頭之上,一片白花花的,不是別的,而是無數官員再爲崇禎帝服喪。 數十艘大船從天際而來,不過一會功夫,就到了碼頭,正是福王的船到了。
“臣等拜見福王殿下。”衆官員迎接福王下船。
這個時候,不比歷史之上。
歷史之上東林黨與福王之間的矛盾,東林黨決計不喜歡福王登基,本來安置所有的宗法,福王應該名正言順的登基,卻偏偏弄出事來,這充分了顯示出東林黨人,覺得祖宗家法有用的時候,那是天理人心,絕對不可抗拒的因素,覺得祖宗家法妨礙他的時候,就該說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
什麼?你說禮法?禮法豈爲吾輩所設!
反正操控輿論的權利在東林黨的手中。
逼得福王不得不聯繫藩鎮擁立,然軍閥勢力直接插手到朝政之中,種下了南明從開始到滅亡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就是文武之間的矛盾。
而如今這個局面。
東林黨被大力打壓。
真正有骨氣的東林人士,要麼死在曹營刀下,要麼,隱居在曹營治下,躲躲藏藏的,當初對抗福王的主力,劉宗周老先生等人,都已經跟爲崇禎皇帝打前站去了。
局勢又比當初危急了不知道多少。
故而這個時候,文武大臣在擁立福王上面並沒有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不過一個問題,還是無法解決。
那就是左良玉的地位。
而今湖廣江西的實際控制權,有七分都在左良玉手中,剩下的三分纔在何騰蛟手中,左良玉實際權力在所有文官之上,但是大明的政治結構,卻是以文制武,如何封賞左良玉卻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現在還不需要面對。
“諸卿平身。”福王說道。
他面對這些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底氣,下意思看了一眼馬士英。
馬士英給了福王很大的底氣。一路上馬士英已經將自己的形象在福王心中確立了,福王認爲馬士英就是可以倚重,可以信任的大臣。他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他自己不是力挽狂瀾的人物,只能倚重大臣了。
只是希望馬士英是寇準,李綱之流。
何騰蛟爲首根本沒有起身,說道:“京師陷落,先帝蒙塵,神州無主,還請殿下,早登帝位,重振江山。”
“早登帝位,重振江山。”一行文官大聲說,一時間都跪在地上。
福王不知道該怎麼辦,立即看向馬士英。
馬士英心知肚明,知道是爲了什麼?
爲了勸進之功。
勸進之功,登基之後,是一定要賞賜的。而且福王這一次來武昌,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不用多說了。何騰蛟這麼急就是爲了搶勸進首功。
當然了,不是何騰蛟着急,而是湖廣的官員着急。
新皇這一次過來,帶了不少人手,比如馬士英,丁楚魁,沈廷揚等人。這恐怕都是要重用的,他們再不積極表現,到時候恐怕都會被排擠了。
其實新皇人選,湖廣這邊也在選,就是永明王,也就是後來的永曆皇帝,不過,他現在在廣西,一時間到了不了武昌,而福王又比永明王名正言順,大家最後妥協了。
如果福王來得再遲一兩個月,到時候情況如何,就不好說了。
“三辭三讓。”馬士英低聲在福王身邊說道。
福王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寡人無德,皇兄駕崩,五內俱焚,豈敢有窺大寶。”
一番禮節之後,福王等人住進了故楚王宮。安頓下來不用多說。
福王心中惶恐,連忙將馬士英召進來,問道:“馬先生,我等如何?”
馬士英說道:“殿下請放心,三五日之後,殿下就是大明新主,惟願殿下能力挽狂瀾,爲大明再開乾坤。”
“如果有那一日,孤王決計忘不了馬先生的。”福王說道。
馬士英心中微微歡喜,這一路上福王是一個什麼人,馬士英已經品出來了,不過一富貴閒人而已。但是這樣對馬士英來說未必不好,福王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又對馬士英言聽計從。
馬士英未必不能大權獨攬。
力挽狂瀾之心,福王或許沒有,但是馬士英卻是有的。
馬士英安撫了福王之後,隨即離開皇宮,他要見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就是左良玉。
如今朝廷大事,是繞不過左良玉的。
馬士英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左良玉送走了馬士英之後,將自己的兒子左夢庚,與謀士黃澍一併叫過來商議。
黃澍雖然是左良玉的監軍,但是局勢發展到這個地步,黃澍也不得不爲自己謀出路了,他的出路也不多,依附左良玉就是辦法之一。
“大人,瑤草先生爲大人許下什麼承諾?”黃澍說道。
“遼國公,掌中軍都督府。”左良玉說道。
“恭喜國公。”黃澍笑道:“恐怕大人在瑤草先生心中,可比中山王,定興王。”
中山王自如是徐達,定興王是張輔,等是大明勳貴之中,一等一的人物,而中軍都督府,更是衛所的領導機關,分爲五軍都督府,管轄天下衛所,可以說是整個軍方最高領導層。
但是隨着衛所的崩壞,文官侵吞武將權力,這五軍都督府名存實亡,後來,連最重要的,管理京營的權力都被文官剝奪了。成爲一個閒官。
不過,現在的局面與之前不同。
左良玉大權在手,擁兵數十萬,想不讓這個官職閒着,也就不讓他閒了,這樣一來,他也有名義上指揮全軍的權力。
馬士英拜訪了左良玉之後,又立即拜訪何騰蛟。
何騰蛟比左良玉好說話一些,兩人商議之後,就確定下來。
上面的人都商議好之後,下面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儀式而已,三辭三讓之後,福王登基稱帝,年號弘光,以明年爲弘光元年,今年依舊是崇禎十七年。
弘光帝登基之後,馬士英與何騰蛟聯合執政,馬士英爲首輔,何騰蛟爲次輔,不過武昌不比南京,六部官員都沒有配全,一時間武昌城之中混亂無比,都是爲了求官之人。
雖然小朝廷還有些混亂,但是立即被大明剩下的版圖承認。
這個時候,馬士英也開始自己的佈局,湖廣一帶,早就被何騰蛟與左良玉兩人站滿了,馬士英一時間插不上手,於是乎他任命丁楚魁爲總督兩廣,要將兩廣精華拿到手裡面。還準備選官員到四川,統合四川雲貴一帶。確立武昌政權的權威。
這都是應有之意。
但是面對當前的局面,馬士英一時間也提出不什麼有價值的意見,他只是覺得武昌夾雜在曹營與闖營之間,兩面受敵,有一些不安全。想要先攻一邊,保障武昌附近的安全。
馬士英的提議不可謂不對。
襄陽六府在闖營手中,南京又在曹營手中。
但是馬士英此言一出,立即激起了朝中的爭鬥,很多人都希望能順流之下,奪回南京,還都南京。而不是留在武昌。
左良玉心中就不願意了。
如果他能打敗曹營,他早就打了,哪裡還等到今天,不過是因爲曹營難啃而已,在左良玉的支持之下,頓時有人支持西進,剿滅張獻忠,統合雲貴川爲大後方,圍攻襄陽,再順流直下,攻曹營。整合江南半壁,先爭上游,再爭下游。
這也不算錯。
但是兩方激起了黨爭基因,糾纏不清,就是問題所在了。雙方一時間都以鬥到對方爲己任,完全忘記了他們現在不在北京,不在南京,而是在武昌行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