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匆匆而來,他此刻正與弟弟李牟商議河南之事。
李信對說服李自成有幾分自信,畢竟現在的情況,李信絕對自己的辦法是最好的辦法。故此李自成叫他過去,他絲毫沒有懷疑。立即匆匆的過去了。
見了李自成之後,立即再次說明的他的計劃,他首先提到的是李際遇。說道:“李際遇而今掌控嵩山四十八寨,盤踞河南府,汝州府,開封府之間,幾十個縣城,其勢已成,只能安撫爲要,還請陛下冊封李際遇爲制將軍,總督河南兵馬。臣願意以三寸不爛這舌,說服李際遇爲陛下所用。”
李信一邊說,心中卻有幾分淒涼,當初汝州一戰後,逼死孫傳庭的時候,李際遇來與李信拉關係,都必須在李信門外等上一個時辰,倒不是李信擺架子,而是當時他的確事務繁忙。
而當初在他門前等一個時辰,不敢喘一口大氣的人,他現在卻要登門拜訪拉攏,他內心中滿心不是滋味,卻也知道,形勢比人強。
但是聽在李自成耳朵之中,卻有幾分不一樣,暗道:“爲忘記了李際遇。”
按宋獻策的說法,這李際遇也在懷疑範圍之內的。
不過,這個年頭一閃即逝,他隨即還以李信的用意,難道不是爲了拉攏李際遇,好讓他在河南自立。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去,就立即瘋狂的成長。很難根除。
李自成打斷了李信的話,說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當初羅汝才之事,是你告訴張軒的嗎?”
李信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他甚至想不到,李自成怎麼想這個話題轉到這裡了,他隨即心中又有些惱怒,張軒對他的誣陷,李信早就知道了,他不以爲意,內心深處,甚至有一點爲榮的感覺。
無他,張軒爲什麼不去誣陷別人,而是誣陷他,是張軒對他的看中。
如果有可能,李信也會毫不猶豫的弄死張軒,但並不妨礙他對張軒的欣賞。
本就是無稽之談的一件事情,讓他如何解釋,他就是想解釋,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定有什麼發生,而我不知道。”李信心中閃過,他正色說道:“陛下,此事不知道從何說起,當年之事,不是用顧大人去調查了嗎?臣可以對天發誓,當日之事,絕非臣所爲,否則臣必死於刀劍之下。”
面對李信的毒誓。李自成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着李信。
李信一時間,有一種心喪若死的感覺,說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陛下疑我如此?”
李信自己覺得對李自成可以算是嘔心瀝血,殫精竭慮了。卻落得如此下場。
很多事情解釋是沒有用的。而李自成這個態度,也沒有給李信解釋的機會。
李自成說道:“這數年來,這件事早已成爲朕的心病。我自然是信得過軍師,卻也想軍師給我一個解釋,好讓我相信你。”
“來人,待軍師下去,好生休息。”李自成大聲說道。
“是。”張鼐走了過來,說道:“軍師請。”
李信苦笑一聲,說道:“臣明白。”
隨即被張鼐請了下去,李信被軟禁了。
李自成對李信的信任動搖,但是此時卻沒有殺他的意思,無他,就因爲李信爲闖營立下不少功勞,無罪而殺之,何以對天下人。所以李自成準備暫時將李信剝奪職權,軟禁下來。
不過,李信在闖營之中,還是有些威望的。
縱然被軟禁了,還是有很好的待遇。
只是李信一腔悲憤不知道對何人說,他回想他投靠闖營的數年之間,從來沒有回過一次杞縣,即便是數次路過,也是過而不入,談不上三過家門而不入,但也差不多了。
李自成卻這樣對他。讓他悲憤不已。
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不是別的,就是李自成爲什麼態度突然有了變化。
是,這一段時間,李信着急局勢,多次勸諫李自成,早下決斷,集中兵力,在一路之上形成決戰態勢,語氣是不好了一點,但也不至於這樣吧。
這個時候一個小廝爲李信送來飯菜之後,卻停了下來,不曾離開。
李信頓時覺得不對,說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並不重要,但是我代牛丞相而來,爲李軍師講一個故事。”這個小廝低眉順眼的說道。
“故事?”李信冷笑說道:“說吧。”心中暗道:“我倒要看看,牛金星有什麼話說。”
“卻說楚漢相爭,對峙滎陽,韓信自請北上燕趙,攻其側翼。”這個小廝聲音很低,似乎很適合講故事。
李信一聽開頭,就知道是借古言今。無他,他作爲世家子弟,對歷史很熟悉,他知道,韓信北上,是在楚漢對峙滎陽之前,而不是當時,這第一句就是錯的。
“但是漢高祖猶豫了。因爲蕭何說燕趙數有威名。恐怕一去不復返,在燕趙之地自立。”
李信冷笑一聲,知道爲什麼李自成有如此變化了,他猛地端起酒杯飲了一杯酒 ,心中就多了好多辦法,如何解除李自成對他的懷疑。
李信在權謀之上,雖然不是強手,但也不是什麼也不懂的。他自信再見了李自成,可以解除李自成心中之疑。
“蕭何還說,漢高祖之所以打不贏項羽,是因爲他肢體有損,真龍之氣外泄,而真龍之氣附在同姓之人身上,如果殺了高祖,就能得到天命。而高祖與韓信同姓。”
李信的臉色陡然變了,咬着牙說道:“無稽之談,無稽之談。”他猛地一揮手,將所有飯菜都砸在地面之上了。一時間稀里嘩啦的亂了響。李信聲音低沉,帶着幾分絕望說道:“這是無稽之談。”
立即有僕役將這裡清理乾淨。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李信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一時間好像老了幾十歲一樣。連身邊有沒有人都沒有發現。他正在思考破解之策,最終嘆息一聲,說道:“好一個蕭何,好一個蕭何。”
他能有什麼辦法?
那一番話雖然是無稽之談,但想要洗清嫌疑,卻是太難太難了。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本身就沒有一個確定的地方,但是又處處的往李信頭上扣。李信自信他李自成不會殺他的。
但是他今後恐怕很難接觸到的闖營大權了。
即便他能接觸到,他的每一句話,在李自成耳朵之中,也要翻來覆去的想。任何人的話,都經不住做閱讀理解。
而且,牛金星最毒的是什麼,是將他的策略告訴李信。
恐怕這個時候李自成也知道這個消息了。
如果李信不明就裡,李自成之後或許自己能想明白,正在用人之際,重新容納李信。但是李信知道了,他難道不對李自成產生一絲懷疑。李自成又知道李信知道了,對李信信任度只會更低,閒置都是最好的處置了。
但是李信願意接受這樣的閒置嗎?
而且閒置對李信來說,不僅僅是閒置,還是地位之上的一落千丈,還是李自成眼中的隱患,還是如果兵敗之後,先行處置的人。
李自成決計不會讓李信有投奔其他的人可能。
李信掌握了闖營太多的秘密了。
“真是好一個蕭何啊。”李信忍不住再次說道。一時間李信只覺得天地之大,他無處可退,無路可走。他的目光在房間之內,沒有聚焦的巡視,忽然在一處定住了。
一柄長劍落入李信的眼簾之中。
是李信自己的佩劍。到手之後,還從未見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