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餓,等會兒吃也行,先跟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兒。”尚小成卻不急,他好奇心重,在商社大小也算個角兒,有資格參與這些事兒。
進了內室,自有隊員遞上尚未拆封的密信,志文三下五除二看完,卻是有些失望,他本以爲馬二傳信,應該是說周承允快到了,豈知不是這麼回事兒。
見尚小成探頭探腦的樣子,把密信遞過去,“你也看看吧。”
“志哥,要不要派人去增援李定國隊長他們?”尚小成看完,躍躍欲試地問道。
馬二信中言道,他安插在範府中的內線急報,範家不知怎的,探的周承允即將北上前往保安州,已經使人遊說宣府到保安一帶的山匪,許以重金,讓他們伺機襲擊。
“你覺得以定國他們三百騎的實力,會把這些上不了檯面的山匪們放在眼裡麼?”志文反問。
這範府內線,自然就是張曉於達二人了,志文得知此事後,也很是驚喜,對於晉北八大糧商,好歹也在裡面埋上釘子了,給馬二好一通誇。
尚小成聞言,懨懨地低下頭,“我吃飯去了。”
志文明白這小子的心思,就是上次在商社門口對付地痞沒殺過癮而已,想着藉此機會,能去一展身手,只是既有李定國和這麼多的蒙人騎兵,怎麼也輪不到這邊再派人出馬。
這範家也不知是消息有遺漏,不知道周承允一行實力強勁呢,還是抱着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想法,就想碰個運氣,純粹噁心一下人?
以志文看來,還是前者的可能性大,範家在晉陽肯定有人,周承允的消息和動向可能就是在那兒泄漏的,李定國等人千里送人頭,在晉陽城外與耿巡撫的人交接,這種事兒肯定得做隱蔽了,事後十有八九也未進城,範家探子多半不知。
他們可能知道張總兵會與周承允一路,但是最多到大同,以爲在這之後就有機會,志文對此只能呵呵了。
想到這裡,志文倒是另生了些想法出來,俗語有云,殺人放火金腰帶,濫殺無辜當然不行,但是這些土匪強盜,卻無需顧忌,特別是在保安州內。
一進八月,塞外草原上又是剪羊毛的時候,這一次,志文不打算大包大攬地把事情都做了,倒不是不想出關,但他這一回的目的,重點是額仁卓爾湖,這需要周承允的大力支持,得聽聽他的意見。
至於用糧食換羊毛,讓其他人去磨練吧,總不能因爲自己有系統就成爲移動倉庫,大不了用馬來拉糧食和羊毛,反正山裡馬不少,到了草原還可以再換馬,運力是不愁的。
只是草原上危險處處,出關之前,正好讓隊員們與蒙人騎兵合作演練一番,拿這些土匪強盜練練手,既能提升戰力和默契度,估計還能發筆小財,即將抵達的知州賀大人,想必對此也是樂見其成的。
已經走到門口的尚小成忽地又回頭問道,“志哥,不派人增援的話,那要不要讓人知會李隊長他們一聲,也好有個防備。”
“怎麼?馬二沒派人去嗎?”志文有些奇怪,這種事兒還用來問他麼,馬二順手就可以做的。
“估計馬二哥也以爲你想派人增援罷。”尚小成答道。
志文有些不解,看來尚小成剛纔的表現,不僅僅是因爲求戰慾望強烈,看着尚小成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志文想了一會兒,方纔回過味來,無他,與李定國一道的,還有知州賀大人。
神州上下幾千年,以官爲重的意識,被志文有意無意地忽視了,但其他人卻做不到,哪怕對李定國深有信心,也覺得既然這位父母官處於危險當中,涿鹿山還是有必要增援一下滴。
“胡鬧。”志文低聲嘀咕了一下,不論如何,馬二都應當想辦法儘快提醒李定國一行人才是,怎能僅僅因爲他自己覺得應當增援,就不做該做之事呢。
“你如何得知?”志文問尚小成。
“馬二哥派來傳信的人說的,他還問我是不是要出戰呢。”
“來人在何處?”
“應該在飯廳吧,我看他又累又餓的,就讓人安排他去吃東西了。”尚小成答道。
“那剛纔我怎麼沒見到他?”
“可能是走的地方不同罷。”
“少廢話,趕緊帶我去找他,讓他吃完東西就回去找馬二,儘快派人示警定國。”
二人漸行漸遠,聲音逐漸消失。
......
過了宣府的治地所在-宣化,保安州已是遙遙在望,兩地之間有山,名爲雞鳴。
據說大唐貞觀年間,唐太宗李世民親征東突厥,駐蹕此山,夜聞山上有雞鳴聲,故稱雞鳴山。
此山雖然名氣不顯,但自北魏孝文帝始,就開始不斷興寺建觀,最盛時據說有一百零八間寺廟,據說北魏文成帝、唐太宗、遼聖宗、蕭太后、元順帝、明英宗等都曾登臨此山,觀賞北國風光。
不過前元年間,雞鳴山發生大地震,山崩地裂,廟宇被毀損不少,雖經修復,終難再復往日風光,近些年又天災人禍不斷,老百姓連自己的嘴都顧不上,哪裡還管得了這些寺廟,雞鳴山中的香火日益衰敗,不復往日盛況。
但即便如此,雞鳴山也是在宣府、保安的要道之上,有邊軍震懾,即便山體幽深,利於藏人,往來商賈百姓也沒有聽說過山裡有土匪強盜出沒。
若是有人說會有土匪在雞鳴山搶劫殺人,涵養好的聽了,不過笑笑離去,脾氣暴躁的,或許就會啐此人一臉,說他妖言惑衆,總之就是不相信這樣的事兒會發生在雞鳴山。
保安州新任知州賀文瑞大人一開始聽得如此警告,自然也是不信,只是現下雞鳴山腳的官道邊,滿地的屍首,還有跪地求饒,乞求饒命的匪徒們,讓賀大人不得不相信,涿鹿商社傳來的警告,並非無的放矢。
賀文瑞現今臉上火辣辣的,神色相當難看,他那“雞鳴山上無盜匪”的斷言被赤裸裸地打了臉,是以對這些匪徒憤恨異常,剛纔那一戰雖然沒甚風險,但他還是有些後怕,這是有涿鹿商社的騎兵隨行保護,要是沒有,那自己豈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