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主義在國海岸架大炮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揆一總督,你部自流竄至我華沿海以來,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今天朝派來赫赫天兵,足可將你部全書殲滅,奈何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們棄械投降,我們保障你們的生存權利,將你們視爲受到法律保護的戰俘……”
揆一有些怒意的看着這用荷蘭語打印的勸降書,裡面語法的差異被他個人忽略,土著居然懂荷蘭語讓他有些驚訝,其實長老們之間沒人懂,依靠的不過是機器而已。
但是對揆一來說,投降是不可能的,永遠是不可能的,一旦失去了臺灣的地盤,他成了空頭總督,肯定會被公司的那些主管給直接當做替罪羊對付,這幾乎是板釘釘的,公司從不講什麼溫情脈脈,從不看你幫他們賺了多少錢,而是隻算損失了多少。
他咬着牙,吼道:“公司不會不管我們的,是這樣,都給我頂住,他們現在不敢攻城,自然是怕了我們,只要守住,我們的財產才能保全啊。”
送信人是一名被俘的荷蘭軍人,此時人很惶恐,他因爲較“幸運”,站在身邊的戰友被直接爆頭,滿身血污之下,嚇得手軟腳軟,倒在地,因此被看做死屍,沒有被重點照顧,等到之後,也是乖乖投降,不哼不哈,老實的很。
送信的任務自然交給他。
不過,所有人都希望從他身,獲取野蠻人爲什麼突然這麼強這麼狠的原因,到底是可惡的西班牙異端,還是可惡的葡萄牙人?
現在的西班牙,幾乎是天主教勢力最能打的漢子了,與一門心思開始玩新教的荷蘭人,根本眼不對眼。
“他們都是黃種人,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他們手的武器,實在是太可怕了,那些可以連發的火槍,可以兩個人搬動,卻可以直接打進城裡的小炮,都是在他們手裡操作的,天吶,難道這些是魔鬼的武器嗎,嗚嗚,原諒我,主啊,我時常懷疑您的存在。”
這個士兵接近歇斯底里,但是對其他人,尤其是手下有不少水手的大商人們來說,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一直以來,可都是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在幫助大明的人訓練炮手,鑄造大炮,現在你告訴他們,這些人一下子擁有了這麼強大的武器,誰信啊。
“你是不是傻了,哪有可以連續發射的炮彈!”
“轟隆!”
迫擊炮繼續射擊,讓他們如坐鍼氈,不得已,只好派人出去“談判”。
這個人選最不好選,大家都是出來做生意的,都是海盜這樣的亡命徒,但是白白犧牲的事可是沒人做,可怕的土著通過與惡魔進行交易,掌握了可怕的武器,怎麼聽怎麼是要做什麼惡事。
最後,原本不受歡迎的傳教士多明戈被趕鴨子架,推了過去,他勉強挺着腰,舉着一面十字旗,手裡緊緊攥着十字教,慢慢朝着城外“魔鬼”的地方走去。
多明戈一路從內城而出,此時外城已經是一片狼藉,之前城內的洋人行動倒也迅速,趕緊跑進內城,不過許多貨物此雜亂起來,多虧城裡的人大多數都是出來撈錢的亡命徒,沒有攜帶老婆孩子的,纔算沒有真正的亂起來。
不過,屍體還是有的,之前被迫擊炮急速轟炸的時候,已經造成了不小的死傷。
再加之前,當地新近投靠李向前的土著,失去紀律後,在城內鬨搶,於是被爬內城城牆,居高臨下進行打擊的洋槍打死的也不少。
多明戈到達城牆處,被幾個鄭家軍拿下,當然了,他們多少跟着鄭芝龍混過,自然是見過洋鬼子,知道這是來談判的,因此直接幾個人押着去見李向前發落了。
多明戈被反剪着雙手,帶到一處營地,此時這裡人人都是酒足飯飽,談笑風生,忽然見到這原本一本正經樣子的傳教士,狼狽至極的被推搡過來,都起了看哈哈笑的念頭。
人多力量大,況且長老會此來帶來的資金也不少,他們準備在南方推廣共和通寶,最佳的手段當然是先在這裡使用,於是以工代賑的法子還是很完美的,組織當地百姓製作了許多涼棚,其實是暫時遮陰而已。
此時李向前坐在涼棚下,雙腳泡在井水之,心卻已經有些明白,這古代的帝王將相之所以各種行事怪異,在於是被慣壞了!
這個時代的貴人們的美好生活,完全是建立在底層民衆被剝削壓榨的情況下,即使是自己沒有各種先進科技的幫助,但是自然有人討好式的擺譜。
他當然不至於被這樣的糖衣炮彈擊倒,但是卻是在不斷心急,在未來,這種阿諛,這種獻媚,將包圍着每個長老和他們的後人,誰能保證其他人不犯錯?不因爲這種討好而開始變質?
人心如此可怕,任何猛獸都可怕啊。
“這是什麼人。”
“回長老,這應該是城裡的傳教士,平時經常走東串西,要大家信什麼帝,開玩笑,我們都是拜媽祖的。”不過想到主子鄭芝龍也是如此,心底也是不安,這長老對於這個什麼洋人傳教士,都是什麼看法?
李向前卻是大致瞭解過,起碼歐洲在華傳教士,還是經歷過不少的階段的,前期着實猶如湯若望這樣是真心想傳播所謂帝光輝的人物,但到了拿破崙三世開始當教廷的第一小弟了,開始變質了。
此時的傳教士們,還真是跟隨着他們的殖民者隊伍,一起前去未知的世界,去傳播他們的主的光輝,無數人都終老於異鄉,可以說是真信徒,與後世那些看着歐洲明殖民世界,耀武揚威,因此趁機去全世界撈好處可是完全不同。
李向前等了一會,卻聽那多明戈說起了不標準的國話,而且是非常接近於北方所謂的官話,“這位先生,你們現在侵犯的是尼德蘭王國的領土,現在離開這裡,我們仁慈的國王可能還會寬恕你們,不會追殺你們,願主原諒你們的罪孽吧。”
李向前噗嗤一樂,說道:“說的好,說的真好聽,對了,你的國話在哪學的。”
多明戈頓了頓,說道:“澳門,但請不要岔開話題,你的軍隊正在無禮的使用這些武器,侵略尼德蘭王國的土地。”
李向前說道:“侵略這玩意,還是少說吧,你們自己在歐洲打的那麼熱鬧,不要在愛好和平的國人面前裝大尾巴鷹了,不過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是天主教的傳教士吧,怎麼敢跑到荷蘭人的地方呢。”
多明戈說道:“我是荷蘭人,也是耶穌會的修士。”
李向前感嘆一聲,說道:“啊哈,在家裡打架,但是到了外面,還是要合夥收拾外國人啊。”
新教和天主教可以爲了傳教權在歐洲打一場三十年戰爭,但是到了外面,實際兩邊的戰爭卻是少之又少,有摩擦,但是畢竟是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私底下好的跟什麼似的。
李向前說道:“至於什麼土地,不要胡說了,荷蘭那破地方,一個不小心要被海水淹沒,海水不要裝什麼超級大國的嘴臉了,我看着你們原來不容易,給你們一個回家喝到家鄉水的機會,難道還不知足啊。”
多明戈說道:“那沒什麼好說的了,帝的子民,會爲了自己的尊嚴而戰鬥到最後一刻的!”
李向前擺擺手,說道:“那不沒的說了,你還跑出來幹什麼,大家一拍兩散,等着開幹是了。”
多明戈沉聲道:“這位將軍,你已經攻入了城市,卻沒有貿然攻擊內城,很顯然還是懼怕大量的死傷吧,不如這樣,你此退去,我們可以不追究你造成的損失,不向你索取各種賠償,只要你肯簽訂條約,永遠不再冒犯尼德蘭王國的權威,我們不介意,會給予你們一些賞賜……”
“哈哈哈,打了這麼久,你們還不知道我們是誰?”
鄭採在一邊,趾高氣揚的說道:“告訴你,這位是來自我們天朝帝都的大人,可不是你們那些小國可的。”
鄭採看過世界地圖,當然了,是不太完全的版本,不過卻可以清晰的看到,原來這些洋鬼子是從那麼遠的鬼地方來的啊,因此也開始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優越感,在鄭芝龍的體制下,他卻是相對獨立的山頭,因此李向前只是稍微拉攏一下,開始越來越活躍了。
多明戈說道:“那麼,如果不是因爲敬畏我們的威嚴,貴衆爲什麼到現在還不敢進攻我們呢,還不是畏懼我國士兵的勇敢,以及我們武器的強大嗎。”
李向前嘆息一聲,說道:“你這樣的孩子啊,玩宗教都玩傻了,屬於想要給其他人洗腦,先給自己洗腦了,說的是你,把那十字架放下吧你,嗯,至於這個,俗話說,空口無憑啊,正如在某些人來看,我們是吃不起茶葉蛋的可憐蟲啊。”
他嘆息一聲,說道:“預備……所有炮擊炮手聽令,瞄準鎖定方位,短促急速射一分鐘,放!”
“放!”
早吃飽喝足,來自北方的漢子們,此時在涼棚下已經待夠了,他們都是來自北方,原本屬於李自成手下,或者河北當地的農民,在李向前手下已經有一年軍齡,因爲年歲小,容易接收新鮮事物,而非常容易理解這些事情,現在早憋不住來顯擺一下,自己新近學會開炮後,取得的新知識,怎麼說,也是農村戶口變成北京戶口的不同啊。
每個戰鬥班五人,忙碌起來,“放!”
“放!”
炮擊炮彈在空划着不同的軌跡,直衝着內城飛去,此時早標定好諸元,一下一下都砸在城,同時帶起的巨大的煙塵,飛石甚至慘叫聲,匯聚成了巨大的交響曲,讓人不得不感慨,在這樣的鋼鐵戰爭面前,人類究竟有多麼的脆弱。
多明戈緊緊攥着十字架,不斷的重複道:“魔鬼,魔鬼。”
他顫抖着跪倒在地,忽然說道:“啊,請您不要再攻擊了,什麼樣的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請不要再這樣的攻擊了。”
李向前確實滿不在意,這是之前早已定好的戰鬥,目的確實未來幾百年地球秩序的再次建立,立規矩可是欺負幾個窮鬼利益來得大。
李向前笑道:“現在叫了,晚了,出來混,道兄弟是要講信用的,說轟炸一分鐘,是一分鐘。”
炮擊炮手的操作手冊裡規定,一分鐘發出六發算是合格的手藝,不過十幾名炮手哆哆嗦嗦的,都在三四發之間,卻也已經足夠,只感覺城牆爆炸不斷,等到一分鐘後,李向前示意可以停手後,內城已經變得滿目瘡痍,可以看出毀滅的味道了。
多明戈說道:“哦不,帝啊,您懲罰我吧,他們……”
李向前笑了笑,說道:“不是說,你們歐洲人自從黑死病後,大家發現,無論如何崇拜帝,都沒有人信了嗎,好吧,現在,我看該是如何說下投降的事情?”
多明戈不住點頭,也許在城內的人看,是無數次的暈頭轉向的被轟,但在城外望去,卻是從沒有停止過的爆炸,這簡直太可怕了。
“只要您讓我回到城去,相信這次,他們已經不需要我再說服什麼,可以同意向您投降的事宜了,我保證。”
李向前笑了笑,說道:“好說,好說,不過我也不會給多少時間,半小時,話說,如果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在外面發一顆沒有傷害的禮炮提醒你的。”
多明戈惶恐道:“不必,不必,我很快回來,請您不要再打了。”
多明戈哆哆嗦嗦的念着他的經,爬着奔回去了。
“多明戈,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去與野蠻人談判,他們反而開炮攻打我們,是不是你通風報信的,這耶穌會出來的人,實在是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