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第416章
平心而論,程世傑還真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就連很多流寇中的人渣,程世傑都沒有殺掉他們,按照大明的律法和價值觀,那些人其實才是真正該殺的人,可問題是,在程世傑的認知中,這樣的人真不該殺。
就像有些女人因爲生活所迫,不得不做了半遮門,這樣的人應該是被理解的,法律可以不講人情,但是程世傑卻不得不講人情。
盧象升從內心裡來說,他是非常期望可以實現程世傑給他畫下的大餅,想親眼看看程世傑描繪的未來世界。
可問題是,他真不想讓程世傑因爲這些臭蟲,而功虧一簣,畢竟狗咬人一口,人不可能咬回去。
“攝政王,您也太沖動了!他這樣大開殺戒是要背上暴君的罵名的!”
“我只想讓那些叛國通敵的傢伙付出該付的代價,至於身顧之後後人如何評說,我不在乎!”
程世傑望着盧象升的話道:“建鬥,這件事內閣自有內閣的考慮,對了,如果你想成爲首相,或者說進入內閣,可以參加竟選,不過有個前提,那就把建奴餘孽全部幹掉!”
“是!”
盧象升現在已經知道了內閣的加入辦法,首先是等內閣出現空缺成員,可以獲得精選資格,這是一場非全國官員的投票,而是有皇帝和內閣聯合選舉,皇帝擁有一要否決制。
大明的政治體制,程世傑並不是參考後世任何一個國家,他認爲的大明首相竟選,必須擁有一定的資歷,而不是像什麼明星、演員都可以竟選制度,本身就需要一定的門檻。首相權力國家,需要精通縣、府、省的工作經驗,沒有經驗,想要幹好一件工作,或者可以做到,但是絕對做不好一個首相。
很多人很可能沒有看到一個英劇叫:“是,大臣!”這是評分九點九的電視劇,這是影劇裡首先對官僚對普通人最專業的表達。比什麼紙牌屋格局更大,也更深刻。
事實上,官僚階級是一箇中性詞,官僚的典範代表如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也有像諸葛亮一樣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官僚是一個存在了兩千多年的階級,也有着成熟的運行體系,之前官場文裡盛行的時代,也有人寫過類似的東西,幾乎所有的主角,都是情商高,八面玲瓏,可事實上,真正混體制內的人,都是人中龍鳳,哪個人的情商不高?就像影視圈從來不缺帥哥和美女,體制中從來不缺聰明人。
真正的體制和官場,依靠的是情商高嗎?事實上並非如此,程世傑是在瀚海集團從基層技術員混上來的正科級,放在大明大體相當正八品,他非常清楚,有些聰明是會糊弄領導上司的,甚至把領導上司賣了,領導上司還會給他數錢。
比如說,下屬交給領導一份普通的報告,裡面加雜着一段非常重要的話,領導能不能看出來,那就不是下屬的問題了,一旦將來出了問題,背黑鍋的人也不會是他,因爲人家已經提前報告過,關鍵是你簽字了,不過怪人家沒說或者說沒盡職。
這樣的問題,其實就出現在崇禎皇帝身上,非常明顯,崇禎皇帝能夠當上皇帝,是因爲天啓皇帝意外駕崩,他本來只是一個藩王,沒有東宮的班底,也沒有接受系統的培訓,怎麼可能玩得過那些老油子?
如果是天啓皇帝可以多活十幾年,哪怕崇禎皇帝有個幾年的教育,也不至於出現這種揹人家賣了,還會給人家數錢。
就像崇禎皇帝被忽悠着裁撤了驛站,驛站在很多人的理解中,就是官營的酒店,其實並非如此簡單,而是一個國家的執行力的重要渠道,就像郵局和高速公路運輸體系,驛站裁撤,不僅僅出了李自成,而且還讓大明與地主直接隔離開來。
就像崇禎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吳橋兵變爆發,直到崇禎五年二月份,吳橋兵變完全失控,朝廷這才幹涉。這就非常說明問題,吳橋距離北京並沒有多遠,然而,卻讓一個巡撫輕易就可以瞞住了消息。
如果有驛站系統的良好運行,那個時候,最多三天之內,吳橋兵變就會放在崇禎皇帝的案頭,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大淩河之戰,在崇禎四年十一月初九正式結束,而身爲登萊巡撫的孫元化還在二十天後催促孔有德支援大淩河,理論上來說,哪怕是廣州發生的事情,最多五天就可以傳到京城,因爲驛站,讓大明朝廷太過被動了。
程世傑的原則是,如果想入內閣,必須要有縣州、府、省三級履職的經歷,而不是像什麼非進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閣,沒有地方的工作經驗,怎麼可能熟悉全套的官府運輸,難道只靠詩詞歌賦?
盧象升也知道寧海軍的作戰體系與天雄軍不一樣,作爲統帥,他也需要進修學習,學習如何使用這些新裝備,如何讓這些新裝備在戰場上爆發出真正的威力。
要說程世傑現在完全控制整個北方,還有些誇張,畢竟山海關還在控制在高第手中,也是關寧軍的死硬派,很多人認爲是吳三桂擔任山海關總兵,獻出山海關引清軍入關,事實上並非如此,吳三桂當年的時任官職是寧遠團練總兵,自從大河淩河之戰後,祖大壽與原朝廷中朝廷就出現了裂痕。
因爲不聽話的祖大壽,反而讓吳氏取代祖氏,成爲事實上的遼廿將門新貴。
然而問題是,山海關長城歷經洪武、成化、嘉慶、萬曆、天啓,耗用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前後用二百六十三年時間,最後在崇禎年間,終於竣工,將昔日一個不起眼的關隘變成了七城連環,萬里長城一線穿的軍事城防系統,“天下第一關”由此誕生。
這是一道堅固得足以令任何冷兵器時代的軍隊絕望的防線,高達十四米的城牆與連綿萬里的長城壁壘連爲一體,屹立在羣山之間,東海之濱,只要守軍不氣餒,任你有百萬雄師也休想啃得動它分毫!
在原來的時空,滿洲八旗挾着西伯利亞的寒流,一次次猛撲過來,試圖破關而入,然而卻連山海關的邊都摸不着,直到大明滅亡,這座雄關依然在關寧軍手裡,最後還是李自成作死,再加上多爾袞以裂土封王爲報酬,換取關寧軍剃髮易幟,這纔拿下了這座雄關。
估計當吳三桂點頭答應剃髮易幟時候,大清的睿親王肯定打心裡鬆了一口大氣,折磨了大清幾十年的山海雄關終於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真讓他打,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呢!
不過如今的歷史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關寧軍不必再面對大順軍和清軍的前後夾擊,左右爲難了,但他們已經消息在歷史的長河中了。
然而,高第的對手也換成了已經進化到火器時代的寧海軍了,當然,現在的寧海軍也取消了寧海軍的番號,變成了大明皇家陸軍。
可儘管如此,面對雄偉的山海關,即便是強悍絕倫寧海軍,不大,是大明的皇家陸軍,也不由得有些束手無策。
他們雖然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是所打的仗大多是野戰,像這種硬碰硬的攻堅戰真的很少打,現在又要面對銅牆鐵壁一般的山海關,大家心裡都沒底。
程世死傑率領兩個旅四萬餘人馬,也沒有啃食山海關,哪怕是寧海軍的炮兵指揮官袁世良,在看完山海關的地形之後也駭然驚呼,就算是把寧海軍的所有火都調集過來,圍半年也很難拿得下這樣的要塞!
程世傑自然沒有半年的時候在這裡耗,他要的是速戰速決!所以程世傑撤走了,後來,山海關就被寧海軍的第四旅和第四旅各一部,共計四個團的兵力包圍。 與其說是包圍,不是說是在城下監視着他們,他們距離山海關最近的地方也有五六裡地,故意留下四個團,就是想讓山海關出城,只要他們出城,四個團的寧海軍可以把所有山海關士兵打出屎來。
然而問題是,隨着入關建奴全軍覆沒,程世傑控制了整個北直隸、山東全部,以及河南中部和東部,在這個時候,高第再堅持下去,就沒有意義了。
但是,他害怕程世傑秋後算賬,畢竟京城隔三差五就在菜市口砍人,動不動就凌遲,就連高高在上的士大夫,都被程世傑像殺小雞子一樣殺了,更何況是他們這些丘八。
隨着時間的推移,山海關的糧食越來越少,雖然說,山海關作爲整個寧遠防線的後勤基地,存糧不少,可問題是,糧食再多,坐吃山空,再多的糧食也會有吃完的一天。
現在山海關也是人心浮動,高第還想堅持一下,爭取一個好結束,畢竟高第與吳襄是親戚關係,高第的三妹嫁給吳三鳳。吳襄的下場讓他既恐懼,又憤怒,同時又很迷茫。
吳襄爲大明鎮守邊關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因爲一次背叛,被千刀萬剮,誅連九族,立有汗馬功勞的吳襄尚且如此,何況是他呢?高第找來手下幾位參將商議:“吳大人已經被朝廷凌遲處死,幾位公子亦已被殺,吳氏血脈已然斷絕,朝廷步步緊逼,我們該如何是好?”
副總兵吳忠是吳襄的家丁兵出身,又賜姓吳,吳忠憤然說:“我們爲朝廷鎮守山海關這麼多年,迭經苦戰,九死一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朝廷絲毫不念舊情,把我們往死裡逼,真叫人心寒!依我看,咱們也別想太多了,死戰到底吧,等朝廷打不下山海關了再跟他們談也不晚!”
“是啊,朝廷根本就沒有招降我們的打算,擺出一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姿態,若我們交出軍隊和武器,還不是任朝廷拿捏?”
“這萬萬不行!眼下我們還有七八千人馬,兵多將廣,糧食、武器也很充足,更有山海之險可以依託,完全可以一戰,讓朝廷知道山海關不是這麼好打的!”
“以建奴之悍勇,打了這麼多年也沒能摸到山海關的牆皮,何況是關內那些軟腳蝦!不知道他們準備在這裡死多少人?十萬還是二十萬?”
衆山海關的將領幾乎都是一樣的心思,絕不交出手裡的軍隊和權力!這年頭,有槍有兵就是草頭王,只要有這幾千精兵在手,朝廷在動他們之前就得三思而後行,沒了軍隊,他們算什麼?
程世傑要弄死他們還不是一句話一事情?還繳槍不殺,有本事你就拿下山海關,你能拿下山海關我馬上就投降!
看着手底下的幾個參將和副總兵態度堅定,高第也鬆了口氣,他沒有爭霸天下的心思,有的只有一個混高家一個富貴的心思。
高第並不是遼西人,他是歸德府人,祖父高克儉,父親高君弼,都是世居歸德府,只是在天啓四年的時候,身爲歸德府派到遼西的百戶官,高第機緣巧合搭上了吳襄的關係,這才慢慢升職,隨着吳襄升爲總兵,與吳氏結親的高第,升起參將。在大淩河之戰時,他才升出副總兵。
如果不是吳襄提拔他,他只是一個小軍頭。
作爲遼西的外人,高第其實只是想混日子,他即沒有跟寧海軍拼命的心思,也沒有爲吳氏復仇的意思,在吳襄和吳氏家族到倒臺,他就想再抱一個大腿。
只是寧海軍提出的條件太苛刻,別說官居原職,給他降兩級,讓他擔任一個參將,不,哪怕是一個團長呢?
然而,問題是,高第想走一步看一步,可他手底下的參將們卻不樂意了,吳氏倒臺,高第和吳忠兩個人與吳氏有關係,他們可沒有關係。
寧海軍給撫寧衛的待遇還是不錯的,原撫寧衛指揮使雖然沒有了權力,但是卻分了一千八百多畝地。
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撫寧衛指揮使這一千八百多畝地在呂宋,更不知道他能分到這麼多地不是因爲他是撫寧衛指揮使,而是他太能生了,足足十二個兒子,最多十九,最小的一歲,如果這十二個兒子都長大,那可以分到更多的土地。
幾個參將回去之後,避開了高第和吳忠,在一起商議,決定出賣高第,拿着高第的人頭,去換自己家的前程和富貴。
最好的訓練實戰,在天雄軍被整編之後,他們軍中原來的炮手太少,於是本着實戰訓練的原則,盧象升準備給安北軍團四個炮兵團來一場山海關炮兵輪戰。
最先上來的是第十九旅,也就是盧象升老底子天雄軍的炮團,足足三十六門三寸炮,還有十二門四寸炮,火箭炮對這種建築威力不大,就不訓練了。
共計四十八門重炮準備完畢,就開始向山海關發射炮彈。
“準備好了嗎?”
“回稟大都督,準備好了!”
“開炮!”
“轟轟轟轟轟……”
高第和吳忠來到城牆上,觀看着前線的戰事,本來是沒有多達問題,這一頓炮擊,給山海關造成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然而問題是,那些參將們卻相互使了一個眼色。
趕緊動手,要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噗嗤,噗嗤……”
高第麾下七個參將,五個人動手砍向高第,等高第感覺到疼痛,他才知道這些手下把他賣了,當然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