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似乎在遠處亂竄亂叫,還有些地方人嘶馬喊,估計進行着戰鬥。這裡難得清靜。
“有危險!”毛仲的心裡,急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附近的樹林裡好象有密集的腳步聲,來者不善,來者非少,必將有一場惡戰。於是,他急中生智,從地上抄起一塊半大的鵝卵石,朝着左面方向的一片似有異常的地方扔去。
投石探路的策略果然不錯,以爲行蹤暴露的偷襲者大叫一聲,從裡面竄出來。
影影綽綽三十多個人,舉着刀槍瘋狂地吶喊着衝上去,形成一個圓形的包圍圈兒。
“哈哈哈哈,陳副將軍,居然是你啊,嘿嘿嘿嘿,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們又碰面了!”一個破鑼音搖晃着手中巨長的狼牙棒在人羣中說。
包圍圈兒有十米的直徑,三十幾個人等距離相間,沒有任何的縫隙。
“劉糟鼻,你個王八蛋還沒死?”陳繼盛在片刻的驚慌以後,逐漸淡定了情緒。可是,看着對面的敵將,又忍不住憤怒。
“哈,我怎麼捨得您老人家去死呢?”破鑼音真是偶像版超級女生啊,聲音難聽死,模樣難看死。矯揉造作,陰陽怪氣,真是造物主的敗筆。“不把您老人家養老送終,我劉三雄是死不瞑目的!嘿嘿嘿。”
“劉糟鼻,你背主求榮,陰謀作亂,投靠女真奸賊,現在又要對老主人下手,難道真的沒有一絲人性了嗎?”陳繼勳也氣得直打哆嗦。
“不,有有有!有啊!陳繼勳陳二哥。我的親二哥,咱們原本就是女真人,祖祖輩輩家住遼東,最少上千年了,你說,咱不回到遼東去,難道要跳下大海去喂王八?嘿嘿,”劉三雄將胸膛一挺:“陳大哥,陳二哥,不是小弟羅嗦,只要您能翻然悔悟,投靠明主,我們還是兄弟,親兄弟!”
“扯蛋!”陳繼盛揸開五指痛心疾首地咒罵道:“明主?大明崇禎皇帝纔是真正的明主!你們供奉那女真野種皇太極不過是烏七八糟的亂臣賊子,禍國殃民的匪類,塗炭生靈的災星!老子恨不得立刻就捉了那巨匪,剝皮抽筋,剜眼割舌,五馬分屍!”
“嘿嘿,老陳啊,我的陳大哥,你還是執迷不悟啊,老弟最後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爲俊傑,看看我們的毛文龍毛大帥,一生爲國征戰,最後落得個什麼下場?所有東江鎮的將官們誰不寒心啊?”
“滾!”
“陳大哥,二哥,那你們就束手就擒吧,”
“你休想!”陳繼勳將腰刀一亮,目光冰冷地說。
“哼,毛帥的人馬本有數千,老子剛從長山島帶來八百,李永芳將軍的巡海援軍又有一千,李九成李副將軍的大公子李銘又有五百,陳大哥,就你區區兩個營九百人馬,就想隻手翻天?”
“呵,烏煙瘴氣亂七八糟的蝦兵蟹將還真來了不少呢,喂,你們怎麼知道毛承祿那小子被老子拿了?”陳繼盛問。
“哈哈,都是天意,本來,我們幾路人馬都要匯聚在少帥的麾下去碰皮島,不料給你佔先了。”
毛仲在草叢裡聽了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立刻就舉起了牛角木鐵混合弓,搭起鵰翎狼牙箭,弓弦猙獰,嘶嘶有聲,瞄準那個劉三雄的側面脖頸的空虛處,暗暗揣測。
“誰?”毛仲想不到,就在長箭剛剛入手之際,包圍圈中有**喊一聲。
毛仲慌了,被敵人發現了,於是,他急急忙忙地射出,又向旁邊滑出數步,再抄一箭。
那箭居然走空了!賊還不走空,難道,我比小小的毛賊都背運?
毛仲看到那箭桿一閃,沒入火光熊熊的房屋左面一側,杳無蹤跡,趕緊再滿弓弦。
他雖然是超級特種兵,卻不是專業射箭隊員,百發百中的狙擊手,熟悉的是步槍,而且,因爲太過熟悉,在瞄準和時空定位的時候,一切的基礎和出發點,都以步槍的射程和力量爲軸的,所以,剛纔的一箭。幾乎是他有生以來射出的第一箭。
天才第一步,卻是(雀氏)止尿褲。
天才的格鬥家毛仲,今天第一箭。真的尿了。
“殺!”陳繼盛和陳繼勳,還有那個普通到極點的年輕軍官,一起發難,揮舞腰刀,呈現三角形的品字形狀,向一處圍牆突擊。
“哈哈,雕蟲小伎,別說來人,恐怕陳將軍的部下已經沒有一個會再說人話的了!”劉三雄傲慢地鼓起三角蛤蟆眼兒,半轉了身體,朝着黑暗之處。“這世上,想殺老子的人早就死光了!”
他根本不動,很鬆弛地放任部下去包圍作戰,雖然陳繼勳等人早有預謀,還是不能脫離包圍,叛軍長短兵器都有,互相配合默契,很快就將危險的地段封閉了。
原來,這是陳繼勳智慧的謊言。
毛仲沒心思再來算這筆給自己帶來重大損失的烏龍帳。不,還算不上烏龍,要是一箭把陳繼盛射死,才真是黴氣到家呢。
時來運轉,毛仲有面臨着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因爲,粗心大意的劉三雄正面對着自己,咽喉處,門戶大開!
毛仲的心跳得厲害,弓弦飽滿之際,內心的緊張也達到了頂點,直到手指彈開,那箭砰然飛去,他才猛吸一口氣。
這一箭,不知道可否。
毛仲的目光,冷冷的,那箭,也是冷冷的,帶着肅殺氣息,帶着死亡的號角,帶着最終的審判,凌空而沒。
嘭!毛仲似乎能聽到了遮護下巴的鐵甲葉鈴鈴地震撼了下,劉三雄的身體一滯,緊接着雙手條件反射地抓住了咽喉處,握成兩個拳頭,拳眼相對,呈一直線。
毛仲的手裡,再拈一箭。而他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一箭中的。劉三雄必死無疑!
所以,毛仲沒有再理會這具挺喜歡站姿的殭屍,一連數箭,嗖嗖嗖嗖,信心倍增地朝着周圍正凶的叛軍射去。
名不虛傳。
箭有虛發。
毛仲有些沮喪地看着,號稱神槍王的特種兵,居然六箭只中了三箭!
沒及格?
第七箭只好緩和了一下,瞄準一個目標的耳門,冷冷地擊發。
好!
“有人啊!有人來了!”還是陳繼勳,這個通敵賣友的蠹蟲,老子是來幫助你了,你嚎啥?
正在激烈打鬥的叛軍根本不管他怎樣喊,繼續前赴後繼地衝上前,刀槍亂舉,棍棒翻飛,意欲將三人擊斃。
陳繼盛,陳繼勳,第三者,都還挺能整,苦苦地堅持着。死戰不屈。
怎麼辦?毛仲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特戰原則:斃敵不如傷敵。
斃敵,將使敵人更加仇恨,戰鬥意志更堅決,自己的處境更加惡化,而傷敵,不僅造成敵人行動的新負擔,傷兵的痛楚,還將造成其他士兵的恐懼。
對,就這麼着。
毛仲再射一箭。,卻有意無意地瞄準了很有意思的地方,將一名叛軍射翻。不,是射跳,屁股溝裡的利箭,使那傢伙瘋狂地丟棄了短刀,在草地上打着母雞旋兒慘嚎。
“啊呀。救命!啊呀,誰他媽戳老子的屁股?”
叛軍立刻受到了感染,驚悸地四下裡張望。圍攻暫時中斷。
“殺!”陳繼盛突如其來地怒吼一聲,向一名叛軍砍去,竟然將那兵斜肩膀處斬爲兩段。
血花橫飛,雨幕交織,一切凶神惡煞。
毛仲連連搖頭,這老爺子啊,幹嗎真的拼命?爲什麼不趁機逃走?憨人。
“剁了這個老傢伙!”好幾個叛軍大喊。
被激怒的叛軍,返回身繼續圍攻三人,所謂哀兵必勝,轉眼之間,就將陳繼勳一槍刺傷,第三個軍官的鐵甲上,也連中三刀,鐵葉被砍飛數十片,嘩啦啦飛散,珠鳴玉應。
毛仲只好站起來,繼續射擊,不料。才得射出兩箭,只中一敵左臂輕傷,就發現,身邊箭囊裡,空空如也。
糟糕!毛仲的渾身熱血,譁一聲涌上頭頂。
正在這時,他的眼前一花,恍然一個人影已到,下意識地急忙躲避。
唰!一刀,雪亮地從他剛纔站立的地方閃過,隨即,一個人巋然站到了他的面前。
鐵盔鋼甲,壯實兇惡,不是劉三雄又是誰?
毛仲驚恐至極,揮舞匕首,閃過身形,從側面瞄準劉三雄的脖頸狠狠地刺殺,兔起鶻落,電光閃爍之間,已經數不清着了幾次毒手。
好象被彈掉了任何雜質的棉花團,劉三雄在毛仲的面前,忽然軟軟地栽倒了,將一片草地砸得沉實無比。
“劉糟鼻子死了!”毛仲還沒有來得及認清戰果,就聽有個大喇叭驚喜地狂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