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繼光將郭居靜一行人帶到鐵山城內的一所客棧裡面。
,)這是一個朝鮮人開的,東江的漢人基本都是逃難來的,可沒有這個本錢修建客棧。
唐繼光也不在乎,這是親兵找的,只要沒有什麼人就可以了。
客棧的東家本來想見唐繼光的,但被親兵擋住了。小兒將一行人帶到一院子裡面。院子很是別緻,有着典型的高麗建築風味。裡面種着一片竹子,讓人看了後,格外神清氣爽。
唐繼光一揮手,自是有人在院子裡面擺滿凳子、椅子。
分賓主坐下,唐繼光一整臉色,肅然道:“本官不知道郭牧師來之前和你們說了什麼,或者你們和郭牧師說了什麼,但很顯然你們都把本官當是傻瓜了。本官雖然不是泰西人,但本官也知道一些情況,一名僱傭兵一個月不過是二兩銀左右,而你們卻要最少二十兩銀!本官就算再懵懂,也知道工匠工錢是僱傭兵是十倍以上!而且還是最少!”
(注:工錢數據來自於孫元化爲登萊巡撫時招募澳門工匠時給的工錢。)
陸若漢臨時作爲翻譯,嘰裡咕嚕的將唐繼光的話翻譯過來。語種比較多,不僅僅是西班牙語、葡萄牙語,還有荷蘭語、法語。
不過唐繼光只是粗通葡萄牙語,其他的話只是聽得出是什麼語言。
最後一個嘴脣上留着八字鬍的四十來歲壯漢站起來,激動的手舞足蹈,嘰裡咕嚕一番。用的是法語。
陸若漢翻譯道:“軍門,波納姆說,他們將妻子和兒女留在家中,冒着風浪和疾病,漂洋過海,走了成千上萬裡的道路纔到中國。難道這不值得這個價錢嗎?而且我們都是澳門最出色的鑄炮師,軍門如果拒絕了他們,將很難再找到這麼好的鑄炮師!”
“你們也把我想的太簡單?你們這些來澳門的人是什麼人。難道我不知道嗎?拋妻棄子來澳門爲什麼?因爲你們都是破產的人,或者在國內犯罪的人,再不就是懷着發財夢想來的人。你們不願意。我就送你們回去澳門好了,我只能夠告訴你們,在中國!除了本官之外,沒有官員會招募你們!你們想好了!本官大不了派人到泰西找人!”唐繼光很是強硬的說道。
這次換了另外一個人站出來。一臉嚴肅的用葡萄牙語,說道:“閣下,你這樣做太不厚道了!請了我們來,卻打壓我們!難道大明的官員都是這樣的嗎?”
唐繼光伸手,攔住了想翻譯的陸若漢。冷笑一聲。有有些蹩腳的葡萄牙語說道:“本官想你們不知道本官是什麼人出身?本官曾經是甲必丹的義子,現在從大琉球(臺灣)到日本的海域,都是本官手下的人控制的。再以本官的身份,和呂宋總督接觸算什麼難題?去歐洲招募人手最晚一年就可以回來!還可以順便大賺一筆!”
那個葡萄牙人登時傻了眼,李旦的名頭還是很有用的,那葡萄牙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有些人不知道唐繼光和葡萄牙人的交談,登時一個個看着陸若漢,陸若漢嘰裡咕嚕的反應過來。一個個西方人都臉色不大好看。他們想不到對面這個年紀輕輕的主兒。居然能耐那麼大,背景那麼深厚。
葡萄牙人露了個僵硬的微笑,右手放於胸口上,左手揹着,朝唐繼光來了個一百二十度鞠躬。說道:“希望閣下可以讓我們考慮一下!”
“本官的時間很忙,你們最後迅速!”唐繼光說話間。拿出鑲金懷錶打開看了一下。冷着臉說道:“現在是上午十點二十一分,十一點三十分之前你們最好給本官答覆。要不然就本官就給你們答覆了!”
雖然唐繼光沒有說他的答覆是什麼。但卻讓西方人都誤會了,認爲唐繼光要趕什麼走。登時一個個臉色僵硬。
唐繼光沒有說錯。這些西方人都是破落戶或者罪犯出身。鑄炮技術雖然談不上低,但在澳門那裡只能夠算是一般般,要不然郭居靜不可能挖到他們來。須知澳門本身就有一個卜卡勞鑄炮廠,他們何必辛辛苦苦的來東江工作呢?
就算技術高,罪犯出身的,恐怕卜卡勞鑄炮廠也不願意收留。無論是什麼時代,無論是那裡,對於罪犯總是會有歧視和戒備的。
唐繼光到了外面喝茶等待,表面上很淡定,但唐繼光心裡面卻一點也不淡定。只是唐繼光不想被人當冤大頭,這纔有這麼一出而已。要不然只是虛高一些,唐繼光也會捏着鼻子答應下令。現在東江的情況是爭分奪秒。
唐繼光記得熊延弼就是因爲和王化貞鬧矛盾,最後兵敗,熊延弼和王化貞二人下了天牢,不過改變不了遼東局勢更加潰爛的現實。唐繼光還記得過不了年,努爾哈赤就會被袁崇煥一炮射的重傷,最後沒有抗多長時間就死了。
後金換上更加雄才大略的皇太極,須知皇太極可不是努爾哈赤。努爾哈赤經常屠殺漢人,爲了確保自己統治區域帶,女真人的數量壓倒漢人。
而皇太極則不同,他講究的是融合,爲此有蒙八旗、漢八旗的出現,漢人得益了,在後金境內的漢人就開始全心全意的爲女真人賣命了。
這也使得漢人的抵抗力大減,畢竟你不屠城,打不過的話,投降就是了。如果投降都殺,那還不死戰?此消彼長之下,這才使得日後的清朝越發強大,乃至於數次破關,進入大明境內擄掠,最遠的地方居然達到河南。
都把大明當是自家的後花園了,有比這更加悲憤的嗎?
唐繼光現在是爭分奪秒也不爲過,要不然唐繼光也不可能冒着被言官噴的一臉吐沫,都要出兵朝鮮了。須知在那些儒家官員看來,違背祖制,可是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恐怕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
思索間,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嘎嘰!”
房門打開了,露出葡萄牙人出來。
唐繼光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拿出懷錶,二十九分,看來這幫西方人還挺準時的。“想好了嗎?”
葡萄牙人有些尷尬的點下頭,說道:“經過我們協商,最後決定讓我來當談判人。不過在這之前,我們想知道閣下你的價碼!”
“一口價!最高二十五兩,最低十兩!而且不是由你們說了算,我會讓人對你們進行評價!不答應就往這門口走,順着大街往南走就是碼頭!船資本官可以幫你們給了!”唐繼光一本正經的說道。
葡萄牙人怔了怔,想不到唐繼光如此強硬。皺皺眉頭,說道:“軍門,你這個價錢太低了?須知你們這裡可是邊疆,我們在這裡可是冒着危險的!”
“那總比你們回到澳門等餓死要強?”唐繼光冷冰冰的說道。
葡萄牙人的臉色登時更加難看了。
唐繼光知道一手蘿蔔一手大棒的效果,大棒出來了,是時候蘿蔔了。“不過看在那麼來到東江鎮,怎麼有誠意。本官可以將最高薪金提高到三十兩!但至於你們得到多少,還是那句話,看你們的能力。本官不會刻意打壓你們,如果你們覺得不滿意,可以談判,不行可以回去澳門!”
葡萄牙人想了想,咬牙道:“好!希望閣下會給配得上我們的薪金!”
“會的!合作愉快!”唐繼光一臉微笑的站起來,和葡萄牙人有力的握手。
“十畝!”唐繼光喊道。
“末將在!”吳十畝告訴應諾道。
“你去兵仗局那裡,請孫(元化)主事、小蓋倫、林(良和)管事過來,讓他們三人來看這些西方人的能力評價!”唐繼光對吳十畝吩咐道。
“是!”吳十畝應諾一聲,快步離開。
唐繼光這纔有空理會郭居靜,說道:“辛苦牧師了!”
“這是小民應該的,只是那教堂?”郭居靜還真不愧是西方人,一點婉轉都不知道。不過這也是觀念問題,在郭居靜看來,那是他應得的。就好比自己的錢,還需要遮遮掩掩嗎?
唐繼光也不在乎,爽快道:“沒有問題!不過本官准備對朝鮮開戰,錢銀自然緊張!希望郭牧師同意晚些給!作爲補償戰後本官再資助天主教,本官將追加二千兩資助,一共五千兩資助!並且這些教堂可以設立在朝鮮境內。坐落什麼城市,都由郭牧師自行選擇,本官絕對不會反對!”
朝鮮!郭居靜這下子不淡定了,這可是近千萬人口的國家啊!
“軍門可是有把握?”郭居靜的聲音有些顫抖了。
“如果沒有把握,如何出兵?朝鮮可是我大明的附屬國,本官此去乃是清君側,剪除國君身邊的小人,朝鮮的抵抗力不會太大的!說不定會有不少朝鮮的士兵臨陣倒戈!”唐繼光一臉輕鬆的說道。
“小民就依軍門的了!”郭居靜兩眼放光的說道,這可是傳播主的福音的好機會啊!賺錢的機會有的是,但傳播主福音的機會可不是經常有的。
“哈哈!如此本官在這裡多謝郭牧師了!”唐繼光高興大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