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果是自己說出來,那效果可是要差上許多,可他湯山說出來卻是不一般,尋常人都是認爲像舉人這樣有功名的讀書人,那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啊,現在他這文曲星都這樣說了,那還不是天意嘛!
果然大家聽了都是精神一震,開始的那點猶豫也是不見了,大家本就是坐上了萬華的船,離開了萬華,誰又認識你!一下就是打回原形!
現在湯山又是高舉天意的大旗,大家也是找到了心裡安慰,這是天意,我們豈能違背!
那何家火立馬就是大聲對萬華說道:“虎爺,不管到什麼時候,我何家火的命都是虎爺的,沒有虎爺大恩,我們何家村哪裡還有活人,不管虎爺做什麼,我們都跟着虎爺幹,絕不拖虎爺後腿。”
那萬髮根也是沒辦法了,事已至此,所有林口村人都是和萬華緊緊的綁在了一起,就是想要脫離干係也是不可能,除了支持,那又哪裡有什麼別的路可以走!
既然如此,髮根也是說道:“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那就順從天意吧。”
劉忠這時也是說道:“他孃的,這又不是我們要這樣做,不都是被這賊兵給逼的嘛,我們還能怎麼辦,跟着虎爺打啊。”
大家都是這般說着,最後便是那李捷也是認同了大家的看法,事到如今,只能是打了,難道還能束手待斃不成!
見大家都是萬衆一心,萬華也是心裡高興,畢竟他們都是自己的核心圈子,如果他們有人要走,那對萬華是個不小的打擊,畢竟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走了還能不傷心!
最後萬華對大家大聲說道:“我們所做的不過是想活命而已,既然現在有人不讓我們活,那我們就只能是奮起反抗,所謂匹夫一怒,血濺三尺,匹夫尚且有怒,何況是我們這堂堂的天地男兒,他要打,我們便陪他打,他要打多久,我們便陪他打多久,一句話,我們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
衆人齊聲高喊,聲音洪亮,繞樑不絕。
就在萬華召開會議之時,艾詔的府上也是沒閒着,米脂最大的幾個鄉紳都是被艾詔邀請過來了,說是敘舊,其實爲什麼,這大家都是心裡有數。
眼看着就要徵收皇糧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那都是大家最高興的時候,上下其手一番,那便是白花花的銀子進了口袋。
可是現在卻是不一樣,因爲這幾天流傳着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說是那萬華也要收糧!這個消息還沒有得到印證,可是已經是讓大家寢食難安!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真是要了這些鄉紳的命根子了,爲什麼?因爲每年徵收皇糧之時,朝廷不但要收糧食,而且還要收銀子!
大明實行一條鞭法之前,那是賦役分開,賦以田畝納課,役以戶丁徵集,除了賦役,還有名目繁多的額外加派,比如方物,土貢等等。
這時候老百姓交的那些實物,那是做什麼就交什麼,你種地的就交糧食,你捕魚的就交魚嘛,你養雞的就抓幾隻雞交上去嘛,
可是實行一條鞭法後,全部簡併爲一體,將賦歸於地,按田畝徵收白銀,把役改爲僱役,由朝廷僱人代替你,這僱人的花費就攤到你的賦稅裡。
至於那些實物也不要了,放在倉庫裡容易放壞了,你就交銀子吧,這樣朝廷也容易管理。
當然,那糧食還是要交的,畢竟也是要吃飯嘛,你全交銀子朝廷還得又去買,所以也不是全交銀子,糧食也要交一部分的。
因爲朝廷大部分收的是銀子,沒辦法,老百姓爲了籌集銀子,就要賣糧,這時候就得找這些鄉紳和糧行,把糧食賣給他們,於是他們就把價錢壓得死死的,平時一兩多銀子一石,他們這時候就出三錢四錢銀子一石,你賣不賣?
老百姓還又不得不賣,就這樣,每年鄉紳靠着這低價收糧,就能大賺一筆。
這時候如果他萬華橫插一槓子,這買賣就沒法做了!這不是要大家老命嗎?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那麼多婆娘孩子要養活,沒了這筆進項,大家豈不是要喝西北風去!
以後要是別人有樣學樣,那更加是沒有鄉紳的活路!這怎能不讓這些人憂心!
艾詔書房裡,艾詔看着那四個鄉紳,他們都是一臉的愁容,艾詔說道:“這次那匹夫搭棚施粥,雖是攪了我們的借貸買賣,可是念在他畢竟是在做善事,我等也就不與他多做計較,可是現在他卻要收糧了,這個消息我也就是打聽的清楚,卻是做不得假,這匹夫至我等鄉紳人家於何處!”
那四個鄉紳聽了,這時也是不得不信,他艾詔是米脂數一數二的人物,可謂之米脂頂級鄉紳,在衙門裡的關係比大家都是要多,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是做不得假了!
這時,一個鄉紳卻是坐不住了,拍案而起,說道:“他一鄉野匹夫,竟是如此目中無人,真真是不把我等鄉紳人家放在眼裡,真是欺人太甚!”
他叫胡全友,字茂滔,乃是管着林口村,吳家村等一些村莊的鄉紳,以前這些村交糧攤派什麼的都是要經過他的手,現在萬華把這些村子的田地都給承包了,他也就成了局外人,這如何不讓他憤怒!
他早就想找萬華的麻煩,可是畢竟管着這些地方,所以對萬華的實力也是知道的清楚,一時不敢妄動,要不然,萬華早就是被他給吃了!
可是胡全友哪裡會甘心就這樣被萬華給架空了,於是多方奔走,這時艾詔找了過來,兩人一拍即合,鄉紳人家本來就是世代親近,連爲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現在出來個攪局的人,大家自然是要聯合起來對付他,免得別人效仿,
所以很快兩人就是聯合了許多鄉紳,他們也是對萬華的行爲憤慨,這要是旁人效仿,我們鄉紳還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