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是一次精心策劃的陰謀,是海商們聯合倭寇,給嘉靖皇帝上眼藥的,意圖通過此舉,逼迫嘉靖皇帝開放海禁。
想想都知道,以五十多人的兵力,沿途殺死百姓,衙役,衛所軍等合計三四千人,根本就不是普通倭寇能辦到的,就算江南武備廢弛,也沒有廢到這個地步。
就是三四千頭豬,讓這五十多個倭寇抓,也能把他們類似,更何況這些倭寇都是手持冷兵器,一刀一刀的砍殺出來的,估計到最後刀都砍鈍了。
這支倭寇的路線非常的明確,從杭州灣登陸,基本上就是沿着松江,蘇州,常州,鎮江到南京的路線去的,要說沒人帶路是不可能的,而且相關城池的資料信息,守軍情況,也都有人提供。
就算是再廢弛的衛所,火銃和小炮還是能夠湊出一些的,擊中幾百杆火銃幾十門小炮,一輪下去怎麼着也得幹掉一半,然而這種情況卻沒有發生,最後讓他們來到了南京城下。
而這五十多個倭寇,其實就是海商們通過在日本的同盟,集中了五十多個精銳的武士,專門來這麼一次大遊行,一路搶掠,讓皇帝感到危機,從而開放海禁。
想法是很好,整個計劃完成度也很高,可是結果不怎麼如意,朝廷非但沒有開海禁,反而剿倭寇的力度越來越大。
那次事件之後,原本在山東剿倭成效顯著的戚繼光,也被調派到了倭患更爲嚴重的浙江福建一帶,四年之後,成爲了倭寇和海商們的噩夢。
倭患最猛烈的那二十多年,其實真正的倭寇並不佔多數,差不多有七成的倭寇都是漢人假扮的,而在此之前的倭寇中,雖然也有假倭寇,但超過九成都是真的。
海上貿易的利潤很高,大明朝的海禁政策變幻無常,時開時關,沿海地帶的人都想從中分一杯羹。
但是這些人又分爲兩個羣體,剛開始佔據優勢的,就是大地主豪紳階層,包括他常延齡加的寧遠侯府都參與其中,他們通過海貿攫取鉅額利潤,他們可以通過自身的權勢,跟地方官府的關係網,以及權錢交易,把海貿這一塊肥肉牢牢的抓在嘴裡。
而另一方面,則是普通的沿海漁民,他們有船又會航海,打漁哪有海貿賺錢,於是就有很多人投身其中,成爲了小規模的草根海商,不過風險是很大的。
這些事情並不是後來纔開始的,事實上,朱元璋這個開國皇帝死後,這種小民和世家大族兩個層面的海貿,就見見開始了。
草根海商本身沒什麼背景,也不懂得怎麼跟地方官府或者士紳大族達成交易,而那些士紳大族自然不願意和他們分一杯羹,雙方的矛盾非常尖銳.
然後世家大族利用官府,對它們進行嚴厲打擊,只要發現就是抄家滅族的結果,發展到後來,基本上可以說是勢如水火。
但草根海商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跟真正的倭寇有聯繫,藉助對方的武力,哪怕官軍來查抄他們,他們也可以反抗,總之發展到後來,兩個集團發展到勢均力敵的地步。
嘉靖二十五年的時候,雙方的矛盾達到了巔峰,一夥草根海商的貨物,被台州的一家大族黑吃黑,給敲掉了,價值超過萬兩,而且還不是第一次,最後那些草根海商們忍無可忍,直接假扮成倭寇,打探清楚地址之後,直接襲擊對方的府邸,然後滅門。
這一家大族有人在朝中做官,自然不會息事寧人,嘉靖皇帝知道事情後,也覺得倭寇太過猖獗,於是展開了從嘉靖到隆慶,到萬曆初期,針對‘大倭寇’的打擊行動。
整個過程,他們懷遠侯府都參與其中,只不過是世家大族的一方,對內情瞭解頗多。
基於這些,常延齡非常懷疑,眼前這些所謂的倭寇,很有可能是假的,多半跟嘉靖年間的那些倭寇是一個性質。
就是不知道是南京城的什麼人,惹到了哪路神仙,讓人家打上門來尋仇了。
不過要驗證這些猜測,就必須要抓捕到一些敵人,通過他們來審訊,得出確切的消息,就算他常延齡有十足的把握,沒有確鑿的證據,說出去沒人信啊。
很快,毛承福帶着槍騎兵們,來到了距離明君炮兵陣地七十丈的位置。
隨即散開陣形,然後在明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開始遊走射擊.
這個距離在火炮散彈射程之外,對他們的威脅不大。
儘管他們的準頭也降低了很多,但人數擺在這,效果還是有的,很快就有十來個明軍炮兵,中彈倒地。
“媽的,這是山東的叛軍!”看到眼前這一幕,常延齡心底怒罵道。
他的眼光很毒,就通過眼前這些情報,準確的看出了孔有德等人的身份。
作爲勳貴的一員,他可不像其他勳貴那樣,整天吃喝玩樂,不問世事,混吃等死,沒有追求。
他可是有追求的人,他不安於在南京這地方平淡的過完一生,所以他想要闖一番,於是之前就曾兩次上書崇禎皇帝,請求調派到北京,他可以幫助訓練京營,亦或是率軍前往關寧防線,與韃子作戰。
結果兩次都沒有得到批准,他也纔想得到,多半是北京的勳貴不樂意,聯合起來反對這件事情。
想想都知道,南京的勳貴圈子,利益早就劃分完畢,北京肯定也一樣,如果他這個南京的外來戶進入北京,他們的利益就要受損,自然要反對。
雖然沒能去北京,但他並沒有放棄,而是積極收集各方面的消息,並加以彙總分析,準備寫條陳時政疏,上書給崇禎皇帝,謀求一個可以展現才能的機會。
與此同時,他還將自己統領的神機營,進行整編,裁汰老弱,嚴加訓練,並且自己掏錢裝備了這遠比鳥銃先進的燧發槍,等待那個合適時機的到來。
而他之所以這麼快就看出了天策軍的身份,就是因爲槍騎兵們的襲擾戰術,常延齡非常熟悉,倒不是因爲他見過,而是從獲取的情報中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