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亮的時候,仁川城內的戰鬥,基本已經平息下來,仁川港的戰鬥,也早就平息了。
作亂的只是金起凡和他的直屬兵馬,以及三四百被蠱惑起來的其他士兵,兵力雖然稍稍佔優勢,但戰力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其餘一千多朝鮮士兵,基本都在金可達的掌控之中,沒有參與金起凡的叛亂,雖然在平亂過程中沒幫上什麼忙,但多少起到了帶路人的作用,爲突擊隊指出敵人的藏身之所。
整個仁川城,各個交通要道,城門,衙門,都被突擊隊控制起來,隨後李琿跟着李明達等人進入仁川城。
隨着金啓凡所部的覆滅,倖存的朝鮮士兵都是一臉驚駭,同事還有慶幸。
“這就是大明上國的軍隊啊,太強大了!”
“還好咱們沒有跟着金啓凡,不然咱們也難逃一死!”
“是啊,聽說大明天軍來,就是爲了幫助王上覆位的,咱們還是安心追隨大王吧,大王有大明天軍協助,不是那個逆賊能比的!”
見識過天策軍的實力後,那些跟隨金可達一起,沒有參與抵抗的朝鮮士兵,不由自主的議論起來。
一個時辰前,李倧在他們口中還是大王,現在已經成了逆賊,不得不說還得靠拳頭說話,成王敗寇在這裡就是最好的體現。
而且,他們對大明的實力,又有了一個充分的瞭解,對這些強大的突擊隊員們非常的崇敬,甚至有些畏懼。
這一代的士兵,雖然沒有跟大明一起作戰過,但多少聽父輩說起過,當年大明派兵進入朝鮮,協助朝鮮抵擋倭寇,最後保住朝鮮的事情。
在他們父輩眼裡,大明軍隊就是不可戰勝的存在,當年朝鮮都快被打的滅國了,那個時候國王都跑到了鴨綠江邊,欲渡鴨綠江逃往遼東,表示寧願死在天朝上國也不願成爲倭人的刀下亡魂。
隨着大明遼東鐵騎的進入朝鮮,於平壤之戰,一戰消滅倭寇一萬一千人,奪回平壤,徹底打掉了侵朝日軍的囂張氣焰,大明帝國出兵的消息如同炸雷一般令整個朝鮮半島的日軍聞風喪膽,平安道、江源道、黃海道、咸鏡道、開城的日本駐軍紛紛放棄城池爭相南逃,一路狂奔全線後撤了400餘里,全沒有了“長驅直入大明國”的狂妄和膽色。
在他們父輩的眼中,大明軍隊確實是無敵的存在,他們也崇拜不已。
然而自萬曆年間開始,一直聽聞大明被韃子壓着打,總是敗多勝少,讓他們對父輩所說的那些話產生懷疑,覺得大明應該沒有那麼強,不然怎麼會對付女真韃子,都這麼費勁呢?
而現在,當他們親眼所見,大明以區區二百人的兵馬,輕鬆殲滅金啓凡的五百多人,而且僅僅傷亡了三個人,被震撼的無以復加。
這在他們的認知裡,連強大的韃子都做不到,這是何等強悍的實力啊。
同樣的,李琿這個時候內心的震撼也不亞於這些士兵,他也沒有想到,大明居然強悍如斯。
對於消滅金起凡這支亂軍的經過,他也從隨行的樸凱口中獲知了確切的經過,而且還親自到這戰場上來看了看,大明的軍隊確實如此犀利。
之前的登陸戰,只是讓他感慨於大明的戰艦強大,火力兇猛,而現在,沒有火炮和戰艦的協助,大明的士兵還是這麼強大,他本以爲起碼要一兩個時辰才能結束的戰鬥,區區一炷香的時間就解決了,而且只付出了三人傷亡的代價。
而這樣強大的軍隊,大明還有多少?
從李明達的口中得知,大明這些派遣來協助他重回王位的兵馬,足足由三萬,而且後續還有一萬人馬抵達,這也就意味着,他的王位基本上穩了。
當然,他已經堅定了效忠大明的決心,既然大明給了他一個重來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這之前的十年,讓他受盡了磨難,忍受了喪子之痛,喪妻之痛,以及失去權力的煎熬,倘若不是有唯一的女兒李淑儀陪伴在身邊,恐怕他還真不一定能活下來。
而他,已經不想再過以前那樣的日子了。
仁川港口和仁川城基本平定下來,原本停留在江華島的運輸船隊,也開始按照命令進入港口,將所需要的軍需卸下來,以供之後的作戰需要。
除了留守戰艦的部分海軍將士,其餘的士兵都已經登陸,爲接下來光復漢城做準備。
這個時候,李琿也沒閒着,金可達率部獻城,正合他意,雖然金起凡等人執迷不悟,導致白白折損了幾百兵馬,但剩餘的兵馬還是有一千多,也算是達成了預期目標,勉強能夠整編出一支軍隊。
在李琿親自負責下,這一千多人被李琿整編爲內禁衛、兼司僕和羽林衛,也就是內三廳,國王的直屬軍隊。
對此,將士們的喜悅溢於言表,以後他們就不只是這地方部隊了,而是國王陛下的親兵了,以後的日子就舒坦了。
至於內三廳的主將,李琿也對此做出了安排,金科達主動獻城,成了內禁衛大將,樸凱入城勸降有功,也從忠武衛將軍,提拔爲羽林衛大將。
而兼司僕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不過李琿也對這個職位充分利用,明確告知所有將士,接下來他們就將與大明天軍一起,向東征討,光復漢城,而這個兼司僕大將,誰最英勇善戰,誰的功勞最大,這個位置就是誰的。
哪怕功勞不是最大的,只要作戰勇猛,立下戰功,絕對少不了他們的封賞。
對此,這一千多將士,各個摩拳擦掌,等待着在光復漢城的戰鬥中大展拳腳。
此外,李琿也開始搭建自己的施政班底,雖然到時候面料會有很多官員來投效,但他得有自己的核心班底才行。
朝鮮的行政區劃和大明類似,第一級行政區是道,全國分爲八道,第二級是郡,差不多相當於大明的府,在下面就是縣,而仁川屬於郡一級,雖然有駐軍,但也有郡守,都事,判官,查訪這些文官。
爲了挑選出合適的,忠誠於的人選,李琿給他們安排了一個任務--招兵。
仁川屬於繁華地區,人口差不多也有十萬,李琿計劃從中招募兩千士兵,擴充進內三廳,不然內禁衛四百人,榆林衛四百人,像話嗎?不說滿編的五千人,怎麼着,也得有個千把人充門面不是。
到時候根據他們的完成情況,進行相關的安排,這件事情不光能考驗他們的能力,還能看他們中心與否。
文官們和武將們不一樣,武將和士兵都是吃糧餉賣命,給誰賣不是賣啊,而且以後的待遇還更好,當國王親軍多麼榮耀啊。
但文官們可是有自己的想法,這裡面有些文官是李倧提拔起來,所以對李倧死心塌地,堅決不肯爲李琿辦事,有些人的家族是反正功臣,幫助李倧上位的,擔心自己的家族會受到牽連,所以大部分的官員,都表現的不怎麼積極,做做樣子,只有少數一些親眼見過戰鬥場面的,費心費力的爲李倧幹活,在他們眼裡,那些明哲保身的都是傻子,啥時候從龍之功能像現在這麼容易拿到手了?
只需要廢廢嘴皮子,跑幾步路,招收一批士兵,就能獲得功勞,以前哪有這樣的好事?
對於這些,李倧並不關心,這些只是基層官員,他要的當然是老成謀國之人,比如奇自獻,樸應犀,鄭蘊等人。
奇自獻,樸應犀現在都是囚犯,當年李琿還沒有被李倧推翻的時候,他們就是李琿的親信,只不過在政變之後,他們被李倧罷黜官職,流放到仁川當苦力,這一次聽說李琿回來了,急忙找人代爲傳話,報上自己的名字說是要見大王。
當聽到這兩個人也還活着,李琿喜出望外,他還以爲這倆人都適合李爾瞻、鄭仁弘、韓纉男、白大珩、金藎國一樣被殺了,亦或是像崔元,鄭魁,柳承作一樣死掉了,沒想到還活着。
想來也是,這倆人以前雖然是自己的親信,但都是參議,堂下牧使,都護府使之類的三品官,要是連三品官都殺了,朝鮮真的是要血流成河,李倧肯定也有所顧忌。
於是,這倆人表完忠心後,一個被任命爲漢城府判尹,一個被封爲兵曹右參判,都是從三品的官,他們自然對此感恩戴德。
至於鄭蘊,則有些特殊,因爲他是被李明達從濟州島帶過來的。
萬曆三十一年,分裂之後的北人黨掀起內部鬥爭,同時李琿爲了解決對自己王位有威脅的永昌大君李?,便製造了“癸丑獄事”。
當年三月,從東萊倭館運送數千兩銀子到漢城的商人在聞慶鳥嶺的路上被劫殺,後查明是徐羊甲等七人所爲,領議政李爾瞻等趁機唆使他們將矛頭指向永昌大君,稱他們受仁穆大妃(李?的母親,李琿庶母)的父親金悌男指示。
同時肉北派的官員們就接連上疏彈劾仁穆大妃的父親金悌男,誣告金悌男、樸泰和鄭蘊等人企圖廢除光海君,劫持官銀作謀反本錢,擁立永昌大君爲新國王,於是李琿趁機誅殺金悌男,囚禁仁穆大妃,將鄭蘊流放濟州島。
當初李天剛和龐國興拿下濟州島,把鄭蘊給解救了出來,不過當時他沒有表露身份,只是繼續觀察,給龐國興留守濟州島的軍隊打下手,同時打探情報。
這一次,孔有德親臨濟州島,跟着天策軍混了半年多的鄭蘊也搞清楚了狀況,同時得知孔有德欲迎光海君重新爲王,也沒有計較當初李琿流放他的事情,找到孔有德說明情況,孔有德考慮到這是個人才,於是就交給李明達,帶着一起北上了。
當得知鄭蘊不計前嫌,助自己上位,李琿感動的不要不要的,於是直接給了個吏曹參判的位置。
有了這三人當頂樑柱,還有其他一些被流放的中低級官員來投,李琿初期的人手也算是有了,基本的施政班底也有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仁川的秩序也恢復了。
與此同時,他還讓把自己歸來的消息散播出去,號召所有不滿逆賊李倧暴行的有志之士來投。
一時間,大明派兵征討逆賊李倧,迎光海君復位的消息,以仁川爲中心,快速向四周散播開來。
而李明達,也從投降的朝鮮士兵中招攬了部分人手,不過不是用來作戰,而是派出去偵查的,基本上都是兩個突擊隊員配一個降兵,三人一組偵查情況,這樣一來不容易暴露,也不擔心他們反水。
按照孔有德給的指令,接下來的兩天時間,他將繼續在仁川等待,直到程希孔派來的那四個營的陸軍抵達。
與此同時,身處釜山港的宋統殷,正焦急的等待着主力艦隊的抵達。
這幾天時間裡,他也沒有閒着,孔有德已經明確要幹掉李倧,宋統殷對此極爲贊成,李倧太不是個東西了。
到現在爲止,李倧都沒有親自來驛館說明情況,看來是真的不把大明放在眼裡,這性質是什麼?這就相當於兒子犯了錯,老子讓他親自來認個錯,他都不肯來,這樣的兒子還能要嗎?
儘管宋統殷天策軍的人,但他骨子裡還認爲自己是大明的官員,此番出使朝鮮,打的是大明的旗號,他代表的就是大明皇帝的意思,大明是朝鮮的宗主國,不就是父子的關係嗎?
既然要幹掉李倧,那就得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些天來,他也沒有將這個消息擴散開來,雖然有五艘戰艦和突擊隊的一個大隊在,但如果李倧獲知這個消息,將釜山的水陸兵馬全部調過來進攻,四五萬人,還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言辭激烈的呵斥那些來交涉的官員,哪怕是崔鳴吉這個他很有好感的禮曹書判,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憤怒,覺得這事兒還沒有到開戰的時候,讓他們放鬆警惕。
效果確實不錯,雖然李倧沒有出面,但各路官員都來勸說,而且都帶了價值不菲的禮物,希望他能消消怒氣,宋統殷也假裝怒氣小了一些,但還是堅持要李倧親自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