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打算解決掉流寇之後,再調集重兵圍剿天策軍的策略,幾乎是公開的消息了。
雖然孔有德有信心取勝,但本着噁心崇禎,再多留些發展時間的思想,於是可就制定了這麼一個援助農民軍的策略。
這個策略是在南征回來的途中制定的,當時整合了鄭芝龍集團,又消滅了東番島的荷蘭勢力,以及劉香李國助兩支海盜,繳獲的各種火炮,火銃,其他各類武器盔甲不計其數
不過那些佛郎機,性能比不上雲飛炮,一部分被用山東本土,以及東番,濟州島,西本州等等新擴張地盤的防守外,還能餘下不少,索性就賣掉,賣給朝廷當然不實際,那就賣給流寇好了。
一來他們劫掠的過程中,積攢了不少財富,而且也缺少火炮,必然肯出大價錢來買,就算價格昂貴,他們必然會來買,畢竟想買火炮,也只有天策軍能供應,二來,這樣可以加強農民軍的實力,就能讓崇禎剿滅他們的計劃變得更加困難,耗費的時間更長,爲天策軍留出更充裕的時間。
而具體負責此事的,則是凌天,謝雨,陸明這三人,他們都是遼寧商號最早期的一批管理人才,年初跟朝廷和談之後,沒有了行政方面的阻力,這個直屬於天策軍管轄的商號,便利用充裕的資金在大明遍地開花,各地都建立起來了分號。
這些分號,一方面可以通過做生意爲天策軍賺取利潤,獲取需要的原料,另一方面也充當着偵查情報的作用,雖然有中情局這個更加專業的機構,但南面會有所遺漏,而做生意的人天南海北的都有,獲取的消息面也要多一些。
而凌天,謝雨,陸明三人,則是分管商號在湖廣,河南,山西三地的主管,不過之前一直沒有什麼好機會,直到得知高迎祥被盧象升打的躲進了大洪山,負責湖廣的凌天就知道機會來了。
哪怕現在被盧象升和左良玉逼進了深山,但高迎祥個人能力還是相當出衆的,否則也不會在這多如牛毛的農民軍勢力中脫穎而出,成爲勢力最強的一支,被其他各股實力推舉爲盟主。
所以,扶持高迎祥絕對是個划算的買賣。
於是,在凌天的安排下,便開始着手這些事情,先是朝早就設立分號的承天府運送一批武器盔甲和佛郎機,當然這些都是秘密進行的,靠着天策軍的背景,專業的護衛隊,還有金錢開道,基本上沒出現什麼問題。
此外,凌天還考慮到目前明軍的佈局,外加大洪山所處的地形地勢,專門在平壩鎮和羅店鎮設立分號,守株待兔,等着闖軍的人來。
結果他的安排都起了作用,高迎祥派出來的兩撥打探消息的兵馬,都得知了遼寧商號可以購買到各種武器,包括火炮的消息。
李自成的分析,同樣得到了闖軍其餘將領的贊同,高迎祥琢磨一番,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他們是從陝西出來的,主要將領基本都是陝西的,當然也有少量山西跟河南人,但山東那幫子天策軍一部分出身遼東,其餘的都是山東本地人,雙方之間完全沒有交集。
而兩者之間間接的聯繫,那就是大明朝廷了,都是崇禎皇帝想要消滅掉的對象,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樣就說得通了。
黃鶴提議道“大王,要不咱們直接率領大軍出山,趁着盧閻王還不知道,殺向平壩鎮和羅店鎮,直接把這遼寧商號囤積起來的貨物,還有大炮之類的一股腦全搶過來,那天策軍雖強,但也到不了湖廣不是。一旦咱們有了足夠的武器和盔甲,到時候再廣招兵馬,必然聲勢大振,東山再起!”
聽到這個提議,高迎祥有些心動了。
“大王,萬萬不可!那遼寧商號的護衛都是精銳之士,有一些甚至還帶着殺氣,顯然是久經戰陣之人,沒那麼好對付。咱們手頭只有剛剛買來的兩門佛郎機,而那遼寧商號的掌櫃說還有價格兩萬兩白銀的大傢伙,很可能就是紅衣大炮這等利器,一旦不能短時間攻下來,等到盧閻王得知消息,順着漢江殺過來,恐怕咱們就真的是死路一條了!”
劉哲急忙勸阻道,這本來就是個互利共贏的局面,遼寧商號賺到了錢,闖軍能借助這些火炮走出困境,若是採用蠻橫策略,恐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大王,我也反對此舉,先不說風險問題,就算能夠成功,惡了這遼寧商號,恐怕對咱們也沒什麼好處,畢竟他們身後站着天策軍,那可是能大敗關寧軍的軍隊,咱們最好還是不要得罪!”
劉宗敏也旗幟鮮明的反對,擔心高迎祥爲了眼前的利益,又弄出一個強大的敵人來,在這亂世,多個朋友多條路。
經過兩個得力干將的反對,高迎祥也冷靜下來了,若真按照黃鶴所說的那麼做,恐怕以後再想買到火炮,就沒說這麼容易了。
既然這天策軍通過遼寧商號賣武器給自己,那麼以後肯定還有合作的機會,這闖軍幾乎什麼都缺,而那遼寧商號又什麼都有,長期合作下去,不說擊敗盧象升和左良玉,至少能保證自己不被消滅掉。
高迎祥看着耿直的黃鶴,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呀,還是跟黑子和二蛋多學學,考慮問題得長遠,別被眼前一點小利遮住了眼睛。”
黃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大王,您也知道,俺就是這急性子,想到什麼說什麼,這次是俺錯了!”
“那這樣吧,現在你,黑子,二蛋,還有闖兒,你們四個人再跑一趟!”
次日,黃鶴,劉宗敏,李自成,劉哲四人,各自帶着三十人的老兵,兩兩一組,奔赴平壩鎮和羅店鎮。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再加上一個多月了闖軍從未試圖突圍,守衛哨卡的明軍防備鬆懈了很多,在加上負責哨卡的大多是衛所軍,又快到上元節了,那些軍官就開溜回去跟老婆孩子過節去了,只剩下一些低級軍官和衛所兵,所以這一次出山的行動相當順利。
十天之後,四人相繼歸來,帶回來了一百套盔甲,三百支強攻,兩百柄砍刀,以及兩百支精良的鳥銃。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讓高迎祥更加振奮的消息,溳水河的周莊碼頭上,停泊着十多艘遼寧商號的貨船,上面除了普通的糧油米麪,武器盔甲之外,攜帶了足足有十門紅夷大炮,以及三十門佛郎機。
“真的有那麼多紅夷大炮?”高迎祥急切的問道
李自成也極爲興奮的說道“舅舅,千真萬確。當時我們要求先驗貨,那姓張的管事就帶着我和黑子上了船,親眼看到了兩門大炮,炮身足有九尺長,粗略估計重量估計在三千斤以上,
他們還說了,這紅夷大炮都是純正的紅毛夷生產的,貨真價實,兩萬兩白銀一門,只要咱們出得起錢,想要多少他們賣多少,此外還有各型佛郎機,火銃等,盔甲刀槍更是不在少數,都是明碼標價的。”
這一點,確實沒騙他們,這一批的紅夷大炮,還真是原版的紅夷大炮,也確實是荷蘭人生產的。
料羅灣之戰,沉掉的戰船不少,尤其是那四艘被擊沉的荷蘭艦隊大型蓋倫船,上面的艦炮可不就是紅夷大炮嘛,這段時間,一些沉船和大炮被撈了起來,其中一批就被從長江口運送到漢陽碼頭,然後被凌天派人帶到了溳水河上。
對此,高迎祥還是感覺有些不真實“這紅衣大炮,他們真的願意賣給我們?”
“沒錯,那個姓張的管事一見面就點明瞭我們的身份,說他們只是做生意的,誰來買都一樣,只要給錢,都是客人。不但這些紅衣大炮可以賣給咱們,就連那些船,也都是明碼標價的,只要咱們出得起錢,咱們都能帶走!”
高迎祥齜着牙說道“這遼寧商號想的還真周到啊,擔心老子運不走紅衣大炮,船都賣給了咱老子!”
“舅舅,那咱們怎麼辦?這紅夷大炮雖然好用,但咱們想運進山,恐怕沒辦法辦到啊!”
高迎祥有些怒了“你平時那麼機靈,這時候咋又糊塗起來了?咱們爲啥非要窩在這大洪山裡面,咱們直接殺出去,殺到周莊去不行嗎?”
“可是,盧閻王……”
高迎祥也明白了,自己這個外甥不是糊塗,只是被盧閻王打怕了,說實話,提到盧象升,高迎祥心底也有些發憷。
不過想到能搞到紅夷大炮,他也有了些底氣“這盧閻王是能打,但以前咱們手裡頭沒啥火器,就是些小佛郎機,只要殺到周莊,以軍中現存的財貨,買下那十門紅夷大炮,外加三十門佛郎機應該是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咱們有了這等利器,還需擔心盧閻王不成?”
隨後,高迎祥下令,三日後出山,殺向平壩鎮。
正月二十日,經過數天的籌備,逃進大洪山近兩個月的三千闖軍,再度出山。
三千人的行動路線,自然不可能像之前偵查一樣翻山越嶺,這一次高迎祥直接殺向白鶴嶺。
這裡駐紮有兩百來號明軍,雖然數量不多,但是營寨依山而建,地勢險要,如果是一個月前來攻打,最少要付出五六百人的代價才能打下來,而且還是老營的兵馬。
但這次,有這批從遼寧商號購買到的火器,攻打的行動就順利多了。
一開始直接就是兩門佛郎機猛轟,駐守營寨的明軍士兵直接被打蒙了,而後火銃隊全軍壓上,壓制的營寨上面殘存的明軍不敢露頭,緊接着身披精良盔甲的老營兵手持大刀開始爬寨牆,整個戰鬥不足半個時辰就結束了。
整場戰鬥下來,闖軍的傷亡纔不足五十人,折讓高迎祥對火器的性能大加讚歎,以前他們繳獲的來自明軍的佛郎機和鳥銃,跟遼寧商號賣給他們的一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拿下白鶴嶺之後,後面還有一道關卡,進攻行動如出一轍,加上對火器運用的更加熟練,戰鬥損失又降低了一些。
而後,大軍繼續向東,直撲平壩鎮,守衛此處的明軍抵抗的勇氣都沒有,直接就逃得乾乾淨淨。
而後,高迎祥親自與平壩鎮的商號管事李全洽談,幾乎把整個商號內的庫存都清光了,花掉了他近五萬兩白銀,當然絕大部分都是購買武器的,明碼標價,絕不坑人。
隨後,在李全的帶領下,高迎祥引五百老營,奔往溳水河。
“大王請看,那就是我們遼寧商號的貨船了!”
高迎祥順着李全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十來艘大船,靜靜的停泊在溳水河中。
在李全的引見下,高迎祥在碼頭上見到了遼寧商號湖廣地區主管凌天,這麼重要的事情,凌天自然是要親自過問的,於是從漢陽乘船趕了過來。
隨後雙方就具體的交易問題開始洽談,整個洽談的氛圍很是融洽,倒不是高迎祥是個心地善良之人,而是凌天帶來了五百人的商號衛隊,讓高迎祥也不敢起歪心思,只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經過半個時辰的洽談,基本定下了此次交易的數量,包括全部十門紅衣大炮,三十門各型佛郎機,以及六艘商船,一千支鳥銃,兩千柄鋼刀,兩千支長矛,三百套盔甲,以及米麪糧油,食鹽藥材,棉衣棉布鞋襪等其他各類物資若干。
這些貨物的總價格近六十萬兩白銀,考慮到他們一次性購買如此巨量的貨物,凌天還特地給了個八折的優惠。
不過即使如此,還是需要四十七萬兩白銀。
而高迎祥此時能拿出來的金銀財務,加起來不過三十萬兩白銀,即使把麾下將領的私人小金庫也翻一遍,還是湊不夠四十萬兩。
爲此,凌天又大發善心,讓高迎祥寫了一張十萬兩白銀的欠條,表示一年之內,或者下次交易前結清即可。
這讓高迎祥大爲感動,表示要與凌天拜把子,結爲異姓兄弟,而凌天也沒拒絕,於是就當了高迎祥的結拜大哥。
望着忙碌着搬運貨物的闖軍士兵們,凌天拍着高迎祥的肩膀說道“二弟啊,以後你只要缺什麼,只管跟哥哥我說,只要錢到位,保證什麼都給你弄到,就算你想要皇帝的龍椅,我也被你搬來!”
“能夠與大哥做兄弟,真是弟弟我三生有幸啊!大哥儘管放心,以後大哥遇到了什麼麻煩,儘管跟弟弟我說,弟弟我替大哥出頭!”高迎祥也拍着胸脯說道。
然後轉身喊道“黑子,二蛋,闖兒,代我傳來下去,以後若是敢有冒犯我大哥的,就是我闖軍的敵人,我闖軍人人可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