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山上俯衝下來的流賊騎兵們,雖然被火器營打得損失慘重,但是在張文忠的命令下,他們並沒有絲毫的減速,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營人馬,他們知道,如果自己可以衝進前面火器手跟前,那麼他麼就贏了,可是這個時候他們看到那些鳥銃手們都紛紛從步兵縫隙中退出,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拿着誇張的鐵盾牌的盾牌營,速度太快,如果這個時候前面的人減速,後面的人肯定會撞上,到時候整個隊伍就會大亂,本來騎兵衝陣的時候,就比較密集,不然無法發揮整體的優勢。
“都給我衝進去!殺光他們!”張文忠大喊,而且是一馬當先,領在最前面,他沒有絲毫的減速,後面的流賊,看到自己的統領繼續衝着,他們也叫喊着壯大聲勢,緊隨其後。
砰砰砰
很多馬匹撞擊盾牌的聲音,現場一片混亂,馬匹的速度太快,有的馬匹直接被長槍戳進馬腹內,有的馬匹高高騰空躍起,踩踏着盾牌營的士兵,有的馬匹直接撞擊鐵盾牌,然後到底吐血。盾牌營最前排的士兵受到劇烈的撞擊後,有的人也是身受重傷,有的人甚至直接被劇烈的撞擊給震得吐血身亡,第一排的盾牌營已經被撞翻了,這從山上俯衝下來的騎兵,確實力大無比,撞得整個盾牌營士兵成波浪一般的後退,不過雖然撞亂了盾牌營,但是卻沒有撞穿整個方陣,而是止步於第四排,可騎兵這邊,因爲前排的騎兵戛然而止,後排的騎兵們卻是拉不住馬匹,直接撞上了自己人,簡直一片混亂,有反應快的則是向兩邊躲避。
“快,列隊,緊靠在一起!”這個時候大牛喊了起來,他看到盾牌營已經有點亂了,開始整合隊伍,最前排的盾牌兵已經和流賊騎兵絞殺在一起了,後面的盾牌兵很快就緊緊的跟了上來,死死地擋住了騎兵繼續前進的道路。
騎兵陷陣,必須要不停的前進,或者掉頭繼續衝擊。經過慘烈的廝殺,張文忠終於發現,他們的隊伍已經無法繼續前進一步,盾牌營的士兵太過厲害了,那巨大的盾牌完美的將他們保護起來,就是那頭顱上都有鐵質頭盔,刀砍上去鏗鏘作響,很難傷害到衛所士兵的身體,失去速度的義軍騎兵反而是人和馬都暴露在官兵的長槍之下,那鋒利的長槍或者刺進了馬腹,或者將馬背的人刺下了馬,被活活踩踏而死。如果在這樣下去,義軍必敗無疑。
正當他準備後撤的時候,他無奈的發現,自己的隊伍已經被包圍了,之前兩側的長槍兵,在他沒有關注的時候,已經運動到了自己的兩側,而且馬上就可以合圍了。
“快,撤退!”張文忠大喊了起來,雖然已經被包圍了,但是他還是選擇撤退,因爲盾牌兵太變態了,他們在盾牌兵的面前,幾乎只有捱打的份兒,他覺得長槍兵應該會好打一點。
可是接下來,他發現自己錯了,那些長槍兵絕對不是什麼軟柿子,他們似乎更加厲害!殺傷力更大!
面對已經沒有衝擊力的騎兵,長槍兵卻是不需要畏懼,他們面對的,只是個頭比他們稍微高一點點的人而已,這並不是什麼優勢,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那些流賊騎兵很多都是拿的刀劍,而他們卻是長槍,流賊的刀劍還沒有碰到長槍兵,那冰冷鋒利的長槍就可能到了他們的眼前,而且他們根本無法閃躲,因爲人加上馬,這樣大的受功擊面積,在密集的長槍面前,想躲避那是不可能的。他們的命運,就是被長槍的槍頭刺穿然後死亡。
看着不斷緊縮的包圍圈,張文忠眼睛都紅了,他們很可能全軍覆沒,這些可都是老營啊,這些都是騎兵啊,是艾將軍手下的最強精銳啊,如果整個隊伍都折在這裡,那自己回去,定北將軍定然不過放過自己的。
“給我殺,我們突圍出去!”張文忠大吼了起來,拼命的砍殺着......
上坡上,千戶劉大看到已經深陷重圍的張文忠,身邊刀光劍影,他知道張文忠必然會死在那裡,整個義軍的隊伍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裹的嚴嚴實實,而且包圍圈還在不斷縮小,不停的有義軍落下馬。
“我們走!”劉大對着身邊的幾個親信說道。
“大人,我們這樣回去?定北將軍會不會怪罪我們?”一個親信說道。
“蠢貨,不回去難道在這裡等死呢?這張文忠定然回不去了,死人一個,我們活人難道還說不過一個死人?到時候把所有事情都推道他身上不就可以了麼?”劉大帶着自己的家丁迅速逃離。
就在不遠處,秦翼明和陳大全看着戰場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剩下五十來人還在負隅頑抗,他們不肯投降,秦翼明會毫不客氣的殺光他們。
陳大全剛開始還對秦翼明的這種步陣非常擔心,深怕他們頂不住流賊騎兵的衝擊,不過現在他卻是另一番心境,陳大全覺得眼前的這個秦翼明是個厲害角色,真的很厲害,這個人才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就把一個破落的衛所發展地如此的好,不僅僅是那些軍戶們解決了溫飽問題,而且還訓練出來了一支如此強悍的隊伍,一支真正可以上戰場,面對騎兵也沒有崩潰的隊伍,這個人不僅僅城府深,狡猾毒辣,而且還知兵事,是個人才,如果能夠收爲自己義父帳下,那到時候他老人家肯定很高興,可惜......
“三年一次的武舉,明年會有一次,不知道秦千戶有沒有心信啊!”陳大全突然問道。
秦翼明對於陳大全突然問話,感覺很詫異,不知道這太監爲何突然這樣問。
“陳大人爲何突然發問?”
陳大全笑了笑,說道:“我看秦大人非池中物,他日定能成爲一員大將,只是你這身份?可是如果大人能夠通過武舉那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晉升會更快。”
“這是爲何?”秦翼明卻是不知道其中緣由。
陳大全看着這個年輕人,說道:“秦千戶乃是世襲千戶,一般世襲的官位都很難晉升,除非有天大的功勞,可是一個千戶只有守土練兵之責,卻無法統兵出戰,能夠碰到的立功的機會很渺茫,即使有些許功勞,恐怕也會被統領的大將搶了去,像你今天這樣在沒有朝廷調令的情況下帶着隊伍出來征戰,恐怕是會受到責罰的。可是如果秦千戶能夠武舉獲得功名,那就大不一樣了,記得崇禎四年,皇上就親自授予武科狀元王來聘爲副總兵一職,簡直是一步登天啊。”
還有這種事情?副總兵?那可是從二品的高官啊,相當於後世的大軍區二把手啊,這也太牛了吧!
看着震驚的秦翼明,他知道秦翼明動心了,陳大全又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要說這武舉人,歷來都不受重視,可是我朝卻是不同,如今內亂不止,外患不寧,正是需要大將匡扶天下的時候,當今皇上頗爲重視這武舉考試,現在的武科狀元都是皇上欽點的天子門生,自然地位非常,要是放在以前,也沒有武科狀元,都是武舉人而已,一個武舉人也沒有什麼,頂多就是個衛所指揮使之類的小官兒。”
秦翼明心動了,如果這考武舉有這麼好,那自己爲什麼不去考一個呢?那可是天子門生啊!到時候升官還不容易?以前他對什麼武舉不太感冒,歷史上通過武舉出名的人也不多,他知道的也就郭子儀,熊廷弼,戚繼光,還有吳三桂等人,其他人似乎跟什麼武舉壓根兒就沒有關係。
現在崇禎朝,武將的地位提升,武舉的含金量也水漲船高啊,再加上崇禎對武舉的重視,更是讓武舉的價值更上了一個臺階。
戰鬥結束了,最後的三十多人投降後,楊百戶等人就開始打掃戰場,彙報戰果後,陳大全對秦翼明更加青睞了,這場戰鬥,秦翼明在沒有運用騎兵這個後備力量的情況下,用步兵就把流賊的騎兵給全殲了,而且自己這邊也只有大幾十人的傷亡,多半是被馬匹撞死的盾牌營,雖然官兵人數佔了大優勢,可是這個戰果卻是非常不錯,可以說是一場打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