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議大夫蔡錦,返回琉球國王城首裡後,立刻向尚豐王稟報了李嘯願意出兵相助的重大喜訊。
“王上,大明上邦的赤鳳伯李大人,已答應出兵了,並與在下約定,八天後即可派遣天兵過來!我琉球國,終於可以擺脫數十年之屈辱協定,再不受那日本人欺壓了!“
蔡錦說得十分激動,一臉意氣昂揚之色。坐在龍椅上的尚豐王與皇后君豊見,聽得這般喜訊,亦是十分歡喜。
將近五十歲的尚豐王,捋着花白的鬍鬚,一臉笑容地對蔡錦說道:““好哇,愛卿此去,果是大有收穫!我琉球受辱數十年,終於有出頭之日了。”
蔡錦亦是一臉喜色,不過,他旁顧左右,卻又壓低聲音道:“王上,那大明天兵若來,這首裡城中的日本官員,卻該如何處置?”
聽蔡錦這麼一說,尚豐王的目光頓時複雜起來。
許久,他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狠色:“哼,這批薩摩藩安排我國中的耳目,每每仗勢欺壓孤王與臣民百姓,實實可惡之極。孤王自是不會輕饒了他們!這段時間,暫且忍耐,做好監視,且待天兵一到,立刻全部擒殺!”
待蔡錦退下後,一旁的皇后君豊見輕聲道:“王上,有件事,臣妾要提醒一下,若李大人率天兵來到我國,可要將那名一直藏身我國的那個人,告訴李大人麼?”
尚豐王眼中寒芒一閃,卻輕嘆一聲道:“這個麼,暫時不急,且看看那李嘯究竟是何人物,軍兵實力如何。還是等大明天兵打敗薩摩駐守軍再說吧,畢竟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啊。”
崇禎十一年三月初十,李嘯率軍出征,抵達琉球國首裡城外的那霸港。
李嘯留下了平南營副營長羅正,讓他帶領平南營甲總兵馬,駐守臺灣。而他自已則親自率領全部的一百一十艘艦隊,與平南營長營長李定國一起,帶上平南營乙總、丙總兩部兵馬,以及橫行哨、滿州步兵哨、飛鷂子、玄虎重騎、1000名火銃手,全部的龍擊火炮部隊,浩浩蕩蕩地到抵達琉球王國的王城首裡。
這1000名火銃手,皆是用投降的荷蘭陸軍的火銃裝備而成,這些已訓練了兩個多月的火銃手,對於打放火銃已然精熟,故李嘯特意將他們帶上,看看能否在攻打薩摩的戰鬥中發揮奇效。
而李嘯之所以帶上這麼龐大的軍隊出征,一是爲了穩妥起見,二是也確實存了個炫耀武力的心態在之中,畢竟,這個世道,實力代表一切。
聽聞明軍到來,尚豐王與皇后君豊見,親率百官,來到那霸港口,恭敬迎接。
琉球君臣們,立刻皆被猛虎軍艦隊盛大威嚴的氣勢所震懾,他們探頭探腦地觀望漸漸靠岸的艦隊,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既羨慕與敬畏的神情。
直到這時,尚豐王才終於下令,讓一衆親軍將士,擒殺城中所有的日本官員,不得讓一人走脫。
望着親軍大將急急離去的背影,尚豐王臉上,露出了快意十足的笑容。
不多時,猛虎軍艦隊靠岸那霸港,大批明軍軍兵從船舷上滾滾而下。
見到氣宇軒昂一表人材,頭戴烏紗,身着蟒袍玉帶的李嘯,在一衆盔甲鮮明的護衛陪同下,從那高如巨樓的升龍號緩步下來,尚豐王與皇后二人,皆覺眼前一亮,心下俱是讚歎不已。
“這上邦天將,竟是這般英武雄俊,氣度非凡,與我琉球海國之人物相比,實是天壤之別矣。”尚豐王對緩步下的船的李嘯,發自內心的欣賞。
“敝邦國主尚豐,拜見大明赤鳳伯李大人。”
李嘯下得舷梯,率領百官恭迎在舷梯一側的尚豐王,便與皇后兩人一起,前趨兩步,向李嘯長揖而拜。
見頭髮花白且爲一國之主的尚豐王,卻以這般卑微恭敬態勢,向自已這樣一名伯爵身份的武將行禮揖拜,李嘯心下,一時十分感慨。
“王上不必多禮,速速平身。”李嘯微笑着攙扶起尚豐王,再虛扶了一下一旁的皇后。
尚豐王堆起滿臉笑容,向李嘯作了個延請的手勢:“赤鳳伯遠來辛苦,孤已備下薄宴,還請赤鳳伯賞光。”
李嘯哈哈一笑,也不推辭,便帶着一衆護衛,與尚豐王一道,進入首裡城門。
而李嘯的一衆將士,則皆下船入軍營休息,在營中,尚豐王已同樣命人擺下酒宴,犒勞遠道而來的猛虎軍將士。
進入首裡城,李嘯發現,這座琉球的王城,竟然極爲寒酸,街巷狹窄,房屋破敗,城中百姓面上多有菜色,看上去,倒比明朝一個普通縣城還不如。
李嘯心下不由得暗歎,這琉球王國,原是頗爲富裕的商貿之國,現在卻恁的破敗不堪,看來這日本的薩摩藩,把琉求王國欺壓得夠狠啊。
而到了宴席上,李嘯又發現,這一桌酒宴,十分粗疏寒酸,休說可與明朝的王公貴族們的聚宴相比,就是與明朝百姓家中之節日宴席相比,也還略略差些。看來,那正議大夫蔡錦,說琉球王國被薩摩藩欺壓得連大米都吃不上了,倒是所言不虛,確爲大實話。
此時,李嘯亦注意到了尚豐王與皇后等人一臉愧疚的神色,李嘯寬厚地向他們一笑,便招呼各人落坐。以這種方式,表明自已全不介懷。
接下來,李嘯被尚豐王及皇后君豊見和一衆陪酒大臣,輪番勸飲,李嘯爲人豪爽,邀飲不拒,讓尚豐王及一衆陪酒的大臣,對他皆好感十足。
宴畢,在一音頗爲雅緻會客廳中,李嘯與尚豐王兩分賓主而坐,看茶已畢,尚豐王便屏退侍女,與李嘯單獨閉門而談。
“赤鳳伯遠道而來,爲敝國解危救困,孤王心下,着實感激之至。然今日之宴,實爲寒酸,有失待客之禮,孤王在此向赤鳳伯告罪了。”尚豐王低聲說道,一邊向李嘯歉意地拱了拱手。
李嘯笑着擺了擺手:“王上不必這般客氣,琉球自爲我大明藩屬,向來忠誠老實,無有異狀。這般忠順屬國,我大明自有護佑扶助之責。只不過,自萬曆末年以來,因國家多事,又兼海路迢遞,後勤難續,故朝廷失於助救,卻也實屬無奈。”
尚豐王聽李嘯這麼一說,便感嘆道:“唉,小國無能,軍力孱弱,才讓那日本薩摩藩這般蹂躪欺凌,忍辱苟存已有數十年矣!我琉球君臣,日日北盼大明上邦天兵,實有如嬰兒之盼父母也。可喜今日,終於盼得赤鳳伯率大明天兵來援,我琉球國,總算有出頭之日了。”
聽了尚豐王的感嘆,李嘯心下亦是感慨,象琉球這樣一個在夾縫中生存的國度,這樣一個必須要仰人鼻息才能生存的國家,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時掙扎求存的痛苦,只有他們自已,才能深有體會吧。
又閒聊了幾句,尚豐王便問道:“赤鳳伯,天兵往徵駐於奄美大島的薩摩軍,卻要我琉球提供甚麼協助?”
李嘯沉吟了一下,便道:“我軍兵力充足,就不需貴國提供兵員了。還請王上提供數名海路精熟,對奄美羣島地形熟悉,且能說日語之人,作爲我軍嚮導便可。”
尚豐王聽李嘯這般一說,頓是一臉輕鬆之色,他急急而道:“赤鳳伯,此事卻易,那貴軍打算何日出徵?”
李嘯凜然道:“兵貴神速,爲恐有變,我軍明日即行出征,定要將奄美大島上的薩摩軍,全部消滅!”
尚豐王大喜,他對李嘯朗聲道:“好,好,既如此,孤便在這首裡城中,恭迎李大人率軍凱旋而歸。界時,本王還有一件重禮,要送予李大人呢。”
李嘯辦事雷厲風行,次日凌晨,便集結了全部船隊,帶上平南營丙總兵馬,飛鷂子輕騎,以及火銃手,龍擊炮部隊,一齊北航,徑向奄美大島而去。
鑑於要攻打的薩摩軍隊數量有限,故李嘯不需要帶太多後兵馬,於是他讓平南營乙總兵馬,以及玄虎重騎,滿州步兵哨,橫行哨等軍隊,皆留守首裡。
奄美大島,屬於現代日本的鹿兒島縣,是日本九州南方海面上奄美羣島中的主要島嶼,面積712.39平方公里,奄美大島是除了北方四島外,日本的第七大島,僅次於本州島、北海道島、九州島、四國島、沖繩本島和佐渡島。
路上,琉球國的嚮導,向李嘯簡略了一番描述此島的情況。
“李大人,這奄美大島,是我琉球國北部奄美羣島中最大的島嶼。其島上多爲山地和森林,我琉球國民,多在島上種植蕃薯爲生。自被薩摩強佔後,他們於奄美大島上的最高峰湯灣山山腰處,修建了薩摩駐守軍的大營本陣。全部薩摩守軍,約有近千人之多。“
李嘯微微頷首,便立即沉聲下令:“全體艦隊直駛奄美大島,登陸上岸後,直取湯灣山大營本陣,若有敵軍敢於抵抗,格殺勿論!“
黃昏之際,在李嘯軍的龐大艦隊,即將來到奄美大島之際,薩摩軍守將島津章久,正在本陣中,跼坐於榻榻米上,一臉沉鬱地自斟自飲。他剃得發青的月代目髮型,在搖曳燭光下,十分醒目。
島津章久,是現任薩摩藩藩主島津光久的妹夫,因被島津光久懷疑與前段時間島原之亂的天主教叛亂分子有染,故將他從分家新城島津家的當主,貶低轉調至這奄美大島擔任主將。家津光久希望以這樣的方式,把島津章久趕出權力中心,讓他這個尚是荒僻的小島上自生自滅。
在真實歷史上,島津章久最終還是難逃讒言抵毀,而被自已的舅子,薩摩藩主島津光久殺害,且被從島津家的譜系中抹除,妻子也被強令改嫁,算是身敗名裂地結束了一生。
悠遠淒涼的古琴俳樂中,已喝得雙眼血紅的島津章久,望着面前那名正婉轉旋舞的樂妓,滿是橫肉的臉上,卻有明顯可見的痛苦。
他將面前那滿滿一杯清酒,狠狠灌入肚中,便扔下酒杯,獰笑着向那名樂妓撲去。
樂妓一聲驚叫,卻已被島津章久緊緊壓於身下。
目光血紅,酒氣沖天的島津章久,有如一隻惡狼一般,撕扯着樂妓寬大的和服,嘴中發出飢渴的嘶吼聲。
“將軍。。。。。“
樂妓的聲音微弱而畏懼,卻被島津章久冷哼一聲打斷。
他粗大的右手一把扯開了樂妓寬鬆的胸衣,露出兩糰粉嫩誘人的潔白。
就在慾望高漲的島津章久,咂着嘴湊上去之時,門外忽來傳來小姓急切的聲音:“將軍閣下,島外有大批艦隊,正向我奄美大島快速駛來!”
“啊!怎麼回事?!”
島津章久角觸電一般,從樂妓身上彈地站起,大吼着衝向拉門處。那名樂妓連忙掩好衣物,退縮到牆角。
島津章久剛一拉開門,便看到小姓那驚惶失措的臉。
“叭嘎,你慌什麼,可曾看清是這隻艦隊是什麼來頭?!”
聽了島津章久的一聲怒罵,小姓恭敬垂下頭,嘴中卻快速地回覆道:“將軍,所來之艦隊,每艘船隻都打着兩面旗幟,一面是日月雙龍旗,另一面是印着猛虎嘯日圖案的軍旗。”
“日月雙龍旗?”島津章久眉頭大皺,臉上卻陡現不可置信之色:“難道,難道是明國的軍隊來了麼?!”
他再不多話,立刻穿上胴丸宮具足(身鎧),戴上頭盔,繫好咽輪(護頸),紮緊臑盾(護膝),束牢甲手益(護腕),然後由小姓幫他在背上插上指物(背旗),便提着太刀,朝房外大步行去。
等他急急來到瞭望臺時,卻驚訝地看到,總共有多達一百一十多艘巨大帆船,已呈包圍態勢,把整個奄美大島的港口處牢牢圍住,自家水軍那三十多艘關船、小早船、安宅船等船隻,牢牢地堵在港口之中。
望着這一百多條艦船上,那高高飄揚的日月雙龍旗和猛虎嘯日旗,島津章久臉上,頓是一臉灰敗。
在這個黃昏中,疾速襲來的艦隊,果然是明朝的軍隊。
這隻艦隊是從南邊駛來,那麼,也就是說,他們應該是從琉球國而來,估計是要來爲琉球報仇了。
這是怎麼回事?
明朝這個老大昏庸的帝國,不是對附屬國向來不聞不問嗎,怎麼現在突然會爲一個雞肋般的琉球,而派出這般強大的艦隊來攻打薩摩,島津章久頓時心中滿是迷惑。
只不是,現在的情勢,已不容他多想,島津章久迅速判斷了情況,那就是現在水軍被堵,看來,自已只能與敵軍在奄美大島上,決一死戰了。
那麼,是憑着本陣固守呢,還是在趁敵正要上岸之際,就地開展狙擊呢?
島津章久稍一沉吟,便立刻下了決斷。
“全軍聽令,着軍奉行與軍付目二人,帶二百名長槍步輕,留守湯灣山本陣。全軍將士速隨本將,沿海列陣,阻擊明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