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自任攝政王

次日清晨,寒風凜冽如刀,空中彤雲密佈,在天剛放亮的時候,空中已有紛揚細小的雪粒,飄飄灑灑地落下。

這個昏沉的雪天,全體西返大軍,人人身披重孝,打着素白旗幟,在統軍大將多爾袞的率領下,離開撫順,一路哀聲不斷,折向東南,徑返遼陽而去。

在一衆護衛簇擁下的多爾袞,頭戴白帽,身着白甲,披着純白色的披風,護衛着裝了皇太極屍首的金絲楠木棺柩,一路上緊繃着臉,默然前行,不時有紛揚的雪花與紙錢灑在他的臉上,但多爾袞卻一直一副凝然思考的模樣,對這些彷彿渾然不覺。

多爾袞這一路上,都在默然想着,返回遼陽後,自已該如何在羣臣與衆將樹立威信,從而正式成了皇太極的繼位者,又要如何調兵遣將討伐豪格,還又該如何安排兵力守衛邊境,以防李嘯的唐軍前來偷襲,種種大事壓在他心頭,讓他心情十分沉重而壓抑,故一路行去,他這張長條臉一直緊繃如鐵。

跟着他回去的將領中,多鐸神情倒與昨日無異,只是另一名宗室大將阿巴泰,雖然一直低頭無語,但臉色卻是十分難看。隊伍中的他,自率已部,精神萎頓地遠遠地跟着隊伍後面。

在昨天夜晚,多爾袞弒殺皇太極時,阿巴泰因一路行軍疲累,已早早躺下休息,結果到了深夜時分,才聽到了手下軍兵稟報的,崇德皇帝被殺的可怕消息。

雖然,向阿巴泰稟報的軍兵告訴他,是皇太極突發狂疾,最終被醫官所誤殺,便這個消息,對於也算久歷政壇的阿巴泰來說,他心下當然知道,這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虛辭。皇太極的真實死因,其實極可能是被多爾袞給弒殺的。

因爲對於任何人來說,他們都沒有弄死皇太極的理由,只有想奪取大清最高權力的多爾袞,一直忌憚皇帝重新掌權,纔會痛下殺手,把皇帝最終給殺掉,以絕後患。

而多爾袞之所以突然弒殺皇帝,應給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諸如,皇帝突然恢復了神智之類,畢竟,原本癡呆狀態的皇帝,對於多爾袞來說,並不構成任何威脅,只有恢復了思維與理智的皇帝,纔會讓多爾袞倍覺威脅,以致痛下殺手。

說起來,對於多爾袞採取這般狠辣殘酷的手段,阿巴泰在心下雖然糾結難受,但其實他也能理解多爾袞的這種做法。畢竟大清的皇位只有一個,多爾袞自暫代權柄以來,便一直朝着奪取大清權力之目標拼力追逐,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甚至不惜逼反豪格,不惜把整個大清弄到幾乎內戰的邊緣,所以,多爾袞最終對皇帝痛下殺手,卻也是意料之中。

但令阿巴泰心下十分不滿的是,他對於多爾袞在弒殺了皇帝之後,對待自已的態度十分生氣。

因爲昨天整個晚上,多爾袞都未跟他解釋自已不得不殺掉皇帝的原因,甚至連個通報消息的人都沒有派出,反而是自已手下軍兵在探明瞭消息後,才向自已悄悄稟報。

阿巴泰對多爾袞這種對自已這般輕視的態度十分不滿,只不過,現在已跟着多爾袞上了賊船的他,縱然再有心反對,卻也無能爲力了。

阿巴泰忍不住想到,也許有一天,自已成了多爾袞的絆腳石,那麼,他也一定會把自已毫不猶豫地一腳踢開吧。

也許,從現在開始,自已即使在繼續跟着多爾袞混,那麼,出工不出力,應當是最佳選擇。

從撫順到遼陽,這一路上,阿巴泰越來越認定了自已的這個觀點。

在又過了三天之後,多爾袞統領全軍,擡着皇帝的棺木,終於到達了遼陽,駐守此處的阿濟格,親自出城相迎。

在見到多爾袞後,阿濟格毫不猶豫地與一衆官員出迎,並率先跪地而拜,然後大聲痛哭,以示向皇帝的靈柩舉哀,當然,也是隱晦地承認那站在靈柩旁邊的多爾袞的繼統之權。

見到阿濟格這般下拜,其餘的各名官員,自是皆明其意,立刻跟隨着他一同下拜,然後皆放聲痛哭。

一眼看去,整個遼陽城外,烏央央地跪倒了一大片,便是頗爲壯觀。

見到兄長帶着一衆官員這般恭敬地,明爲哭拜皇帝,實則參拜自已,多爾袞心下十分欣悅,只不過,他在表面上,卻還要與他們一樣,作出因爲皇帝過世而十分悲痛的模樣。

接下來,在下令讓人將皇帝的棺木擡入一間規模宏大的靈堂後,多爾袞與阿濟格一路並肩行走,一路前往早已給他安排好的東京遼陽的府衙之中。

在這一路上,阿濟格向他簡要地講述了遼陽城中的兵馬數量,以及前來投靠的諸多勢力情況。

當多爾袞瞭解到,除了正黃旗、鑲黃旗、正藍旗三旗滿洲兵馬外,幾乎所有的清國兵馬都齊來投奔自已,他的內心無比欣喜。而在聽到,諸如蒙古八旗、漢軍八旗,以及不少從盛京逃出的官員,都全部齊來投奔自已,並擁戴自已掌控大清最高權力時,多爾袞內心的愉悅,何可勝說。

哼,憑着這近乎壓倒性的兵馬數量,那麼,在豪格尚未徹底在盛京城中站穩腳跟之前,自已發動大軍,大舉進襲盛京城,極可能會將那豪格一舉擊潰,而真若如此,那李嘯縱率唐軍來援,只怕亦只能乾瞪眼了。

不過,當他了解到,那兩紅旗兵馬與鑲藍旗兵馬雖然投靠自已,但禮親王代善和鄭親王濟爾哈朗卻依然留在盛京之時,多爾袞原本笑容隱現的臉孔,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是何其聰明之人,自然明白那代善與濟爾哈朗雖派了部下兵馬,但自已卻不來投奔他,無非是想兩頭押寶,最終讓自已穩操勝劵罷了。

這兩個老狐狸,倒是真真狡猾得緊。

不過,多爾袞也知道,現在局勢未定,這場內戰的最終結果也沒有確定,自已當然不能對這兩位在大清政壇上極具份量的宗室權貴表達不滿,畢竟,他們實打實地把兵馬交給了自已,相形之下,對自已的支持,卻是遠比豪格更重一些。

兩兄弟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進入大堂,在這裡,有更多的官員早已等候在其中。

多爾袞昂昂然坐上了那把高居於衆人之上的虎頭椅,環視衆人一圈後,便正式向衆人宣佈了皇帝的死因,以及自已在皇帝臨終前,被正式任命爲大清帝國繼任者一事。

皇太極臨終前任命自已爲大清帝繼任者這句話,是多爾袞在路上所突然想到的,多爾袞認爲,反正死人不會說話,自然可以隨自已怎麼編造。

而一旦擡出了皇太極臨終遺囑,無疑會給自已的政治形象大大加分,繼位的正統性與合法性,亦是愈足。

當然,多爾袞這樣的說辭,其實有了一個巨大到幾乎無法自圓其說的漏洞。

那就是,按他所說的皇太極的死因,這皇太極既然是突發狂疾,最終被醫官誤殺而死,那麼,他如何會還在臨終前,突然這般清醒,以至能清楚地口授諭旨,讓多爾袞繼統大清之位,這根本就無法用正常的語言解釋明白。

只不過,多爾袞這番漏洞百出的話語說到這裡,下面的各人自是人心活泛,每個人都知道他內心在想什麼,沒有一個人敢出來揭穿他話語中的不合理之處。

於是,在下面一陣竊竊私語的騷動後,站在下面的一衆官員裡,大學士寧完我施施然地,首先站了出來。

“稟睿親王,奴才以爲,現在崇德皇帝既已大行,縱再痛悔哀哭,亦是於事無補矣。有道是,國不可一日無主,民不可一日無君,奴才以爲,睿親王智勇殊衆,德配天地,功蓋大清,又有皇上臨終口諭爲證,實是繼任我大清皇位的最爲正統之人選。若得睿親王爲大清之主,則大清國中,應是人人欣悅,萬衆臣服矣。還望睿親王勿要推託,需得順天應民,代天受命,統續爲君,成爲我大清之主,則我大清幸甚,百姓幸甚啊!”

寧完我說完,率先下拜。而見他伏身而拜,其他的人也自然不是傻瓜,紛紛跟着下跪磕頭。

而見到大堂中的朝臣們紛紛表態了,阿濟格與多鐸二人相視一笑,也急急伏地打扦而拜。

至於阿巴泰,則是在略一猶豫後,亦是嘴中大聲應命,同樣下跪伏拜。

見到衆人在寧完我的帶頭下,在自已面前紛紛表態擁立,多爾袞內心有如喝蜜一樣甜,只不過,他在表面上,卻還露出一副十分爲難的神色。

“咳,各位的心情,本王自是理解,只不過,現在乃是國喪其間,皇帝屍骨未寒,本王又如何有趁機取位之心?更何況,那豪格佔據了盛京都城,謀叛自立,這國家未統,金甌未完,本王又如何有繼承帝位之想法。諸位這般好心,卻是把本王置於火爐上烤呢。至於這大清的帝位,本王還是認爲,要依祖制,讓八旗旗主與各位文武重臣一起推舉商定,方爲合適啊。”

聽了多爾袞這番表態,下面伏跪的官員心下皆是暗揣,多爾袞這番話,究竟是何用意,難道說,他真的這般高風亮節,不願趁機奪取大清的最高權力了麼?

就在各人心下暗自思揣之際,一人直起身來,向多爾袞拱手道:“先君未過喪期,國家未得一統,睿親王便不繼位承統,真真仁德之主也。只不過,微臣在想,睿親王這般做爲,雖全小節,卻未免失了大義啊。”

聽到了這個聲音,多爾袞與一衆官員,皆不覺扭頭望去,只見說話之人,卻是內館大學士范文程。

這范文程,在當天得到皇太極在海參崴受了重傷的消息後,在盛京城中猶豫了好幾天,最終還是認定,兵馬微少勢力不足的豪格可能會落敗,而兵多將廣又智謀出衆的多爾袞,應能最終奪取這大清最高權力,故在經過一番審慎思考後,才最終決定押寶在他身上。

故而,他趁着盛京混亂動盪之機,帶領全部家眷,急急逃離盛京,一路來到了多爾袞的最大最根本的據地東京遼陽。

現在,看到多爾袞回來,又說了那麼一番虛情假意,卻又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話語,范文程知道,自已表態顯忠心的時候到了。

多爾袞眉頭微微一皺,卻忽地明白了范文程說這話究竟是何用意。

他哦了一聲,便故意問道:“範學士,你既這般說,可以有甚想法,可從實對本王說來。”

范文程嗻了一聲,便立刻回答道:“睿親王,微臣想說,現在國家新喪君主,正是最爲動盪不安之時,更何況,現在內有叛賊據守都城,外有惡鄰虎視國境,這般緊要關頭,國家若沒有強有力的君主來統領,只怕是危機重重,不可勝數矣。睿親王如何可拘於祖制與禮節,而棄大清,棄臣民於不顧呢?”

聽了范文程的話,多爾袞心下甚喜,臉上卻還是一副爲難的神色:“唉,大學士之言,卻是不無道理。只是祖制在前,國君新喪在後,本王就這般急急上位,只怕還是會有小人在背後亂嚼舌頭,也定有不少朝臣心中不服,還是需要商議個穩妥之法方好。”

那范文程彷彿料到他會這般一樣,他立刻昂然地大聲說道:“睿親王,若你實在爲難,不肯立刻繼位以承續大統的話,在下卻亦有一法,可讓睿親王不登基稱帝,亦能順利統掌大清的最高權力。”

范文程這話說完,周圍一陣竊竊私語,然後,又全部歸於一片安靜。

“哦,是何方法,你倒說來一看。”多爾袞顯然亦是極感興趣,他瞪着眼睛,向范文程問道。

“稟睿親王,那就是,睿親王可任爲大清攝政王,以爲代替皇上統攝國政軍事之意,這樣一來,縱有小人嚼舌,縱有朝臣暗中不服,但對於睿親王這般行動,卻亦無可指摘。而睿親王當可以雖無皇帝之名,卻能行皇帝之實,豈其是兩全其美的好計?若在將來平定盛京,一統大清之後,睿親王再順水推舟進位爲皇上,亦是完全可以呀。“范文程從容不迫,一臉微笑地緩緩而道。

聽了范文程的話,多爾袞眼中,頓是有亮光一閃而過。他略一沉吟,便微笑着大聲說道:“好,很好,既然範學士與各位的推舉之心這般誠摯而肯切,本王又如何忍心拂逆衆意,那本王就勉爲其難,暫任攝政王,還望各位好生輔佐本王,一併爲國效力。“

第九百二十三章 北攻俄國,南收烏思藏第五百八十四章 強攻耀州第七百六十二章 黑暗之門第八百九十二章 西北定,攻東南第一百七十二章 後金之亂(二)第四百零五章 龍之復仇第八百一十章 驚天一炸,烈焰焚城第四百章 清虜獵殺令第一百一十七章 長線第八百七十九章 清廷求和第十三章 中屯所第七百三十七章 金聲桓投降第四十六章 操練第四百一十一章 降兵的妙用第三十九章 對衝、騎戰第三百六十四章 涿州之變第六百九十一章 劉良佐的選擇第六百四十三章 走投無路吳三桂第五百四十章 兩頭押注第五百六十七章 蒙古宗主之爭第六百四十九章 關山如鐵第二百二十一章 奪城突變第五百八十三章 冒雪攻城第七十六章 試探第一百一十七章 長線第九百一十八章 葉爾羌滅亡,兵進準噶爾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口販賣第七百五十二章 模式化屠殺第一百四十五章 北上追殺第一百四十九章 鐵龍城之戰(三)第五百三十八章 樹倒猢猻散第三百一十六章 城下殲敵第五百八十七章 俘虜處置第八百六十七章 全軍圍殲第七百七十三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第二十六章 拉攏第三百五十二章 聯軍的勝利第二百二十三章 克房山,撤京師第五百二十二章 危局與變數第五百九十八章 引爲前部第六百八十二章 出乎意料的反攻第四百六十七章 公主的秘事第二百九十二章 生死搏殺第三百八十二章 死道友不死貧道第四百零一章 大明不可救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得兩縣第二百一十五章 震天雷之威第五百三十四章 曾經敵人,將來盟友第六十六章 獨特優惠第六百二十五章 大順建國第七百六十六章 再不生於帝王家第七百四十六章 脣亡齒寒 重兵往救第九十一章 條件第三百九十八章 效仿曹魏第七百九十章 橫掃雲南,進逼廣西第二百七十五章 楊嗣昌來訪第七百八十一章 殺夫求降第六百三十六章 合宮自盡第七百八十五章 桂王,萬不可棄城啊!第四百零七章 反抗者,盡屠之第四百九十二章 必敗的遼西第一百七十六章 皮島談判第五百四十八章 一念天堂 一念地獄第三百章 籠絡曹變蛟第六百九十六章 三萬精銳盡覆第一百四十六章 顆粒火藥 震天雷第九百三十九章 緊急求援 正面搏殺第八百七十五章 雨夜血戰第七十三章 回堡第五百一十八章 內城炸開第九百三十三章 盛京城破,圍攻皇宮第二十七章 暗算第九百一十七章 弒父歸降第二百三十三章 龍擊炮第五百八十四章 強攻耀州第三百二十一章 無奈之降第三百八十三章 濟南危急第五十三章 一箭雙鵰第三章 女子第三十九章 對衝、騎戰第五百一十七章 聯合楯車第九百一十七章 弒父歸降第五百五十八章 據京城以自守第二百一十七章 無間道第一百六十六章 赤鳳總兵第九百一十九章 俄軍入援準噶爾第二百五十八章 威壓性談判第一百二十四章 共贏第三百六十六章 狂暴之力第七百五十五章 砍瓜切菜第四百五十九章 敬酒不吃吃罰酒第一百六十九章 佳人本該配英雄第二百一十四章 鎮邊城所第八百四十章 緬甸暴亂,莽白篡位第七百三十四章 背後的更大危險第六百零三章 內外交困的多爾袞第八百六十四章 尚可喜歸降第七百七十九章 被迫決戰第三百三十六章 舌戰幕府第四百九十三章 遼西大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