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地獄之騎

“祖將軍!洪學士!是蒙古韃子來!”

洪承疇旁邊的一名護衛,一臉恐懼,嘶聲裂肺的大叫起來。

聽到這名護衛的喊叫,見到這突來其來的巨大變化與危險,祖大壽與洪承疇二人,皆是在瞬間變了臉色。而那經過長途跋涉,此時皆疲憊不堪的三千部衆,亦是人人臉上滿是驚恐,整個軍伍立刻開始出現混亂。

這些人,尤以洪承疇的臉色,最爲難堪。

不是吧,原本以來,自已安排這西行計劃,會讓這一路行軍,雖然艱苦,但應該還會順利。畢竟蒙古各部要抽調兵力去參加清廷內戰,不至於有哪部蒙古韃子,會有實力在路上打他們的主意。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會有蒙古韃子聯合起來,向自已發難,意圖消滅自已這支雖有三千之衆,但疲憊不堪又裝備簡陋的軍伍。

眼見得四面圍來的喊殺聲越來越近,似乎已可隱隱看清那些衝在最前面的蒙古韃們那些油膩的大餅臉時,洪承疇知道,若不迅速作出行動,自已這隻孤軍,一定會被四面圍來的蒙古韃子給全部消滅。

而現在的自已,如果不投降要抵抗的話,無疑也只有兩條出路可選。一條是就地防守,另一條,則是拼死突圍。

洪承疇迅速地內心中,否決了第一條路。他知道,現在全軍疲憊,若就地結陣固守,無疑只能被動挨打,根本就不是這些遊牧騎兵的對手,也許,蒙古韃子們幾番輪射下來,自已的三千人就會登時崩潰了。

所以說,現在的自已,唯一的出路,便是死中求活,趁蒙古韃子們尚未完全合龍陣型,集中兵力攻其一點,以求打開突破口,讓全軍得以潰圍而出。

而至於潰圍而出之後,全軍會造受多大的損失,又有多少人能順利從這極度險惡的環境脫逃離去,那就只看盡人事,聽天命了。

洪承疇心思既定,立即高聲下令道:“全軍聽令,蒙古韃子想合兵擊潰咱們,咱們豈可束手就擒!需得全軍用力,全力前衝,以求打破包圍,突圍離去。全軍即刻準備,隨本學士一同殺敵!”

洪承疇下令完畢,全軍將士人心稍定,原本的混亂也尚有平息,整個軍伍中人人荷盾持槍,迅速結成衝擊陣型,準備向前突圍。

這時,一旁的祖大壽卻是眉頭大皺,他快步湊到洪承疇面前,厲聲喝道:“亨九!我軍士卒兵士已疲,又裝備簡陋,若要突圍,卻是談何容易!”

“復宇!現在的局面,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嗎?”洪承疇一臉憂色地急急回道:“我軍現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向死而生,力求突圍以得一線生機,如果固守此處,只怕必死無疑,再無生機啊!”

“亨九,你有沒想過,我軍疲憊已極,又皆是步兵,想從這四面圍來的蒙古騎兵軍陣中衝出,談何容易!“祖大壽一臉憂色地嘆道。“本將只怕我軍戰力低下,一旦突圍不成,反而盡皆折損於蒙古韃子的弓箭之下啊!“

“復宇啊,現在情況這般緊急,能儘可能逃出去,便是最大勝利,豈是可以討論戰損之時!”洪承疇一臉焦躁地說道:“冒死突圍,至少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想憑這點簡陋裝備,在這平曠之地結陣困守,只怕是全軍上下,皆會被蒙古韃子射得刺蝟!“

祖大壽聽得到這裡,頓是一臉灰敗頹然之色。他知道,洪承疇所說的,皆是實情,現在的情況,唯有效當年西漢時,李陵從匈奴突圍一般,向死而生,纔是唯一的出路。至於到底能突圍多少,能有多少人得以活命逃到明境,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很快,四面圍繞來的蒙古韃子,組成一個鬆散的圓形環陣,把祖大壽與洪承疇部的軍兵圍在了中間,這些被困的清軍,有如驚濤駭浪中,即將被吞覆的一座小島。

見到圓陣中,那些被團團圍住又慌亂不已的清軍,正面衝來的東土默特部大濟農溫布楚虎爾那油膩的大餅臉上,那洋溢於表的得意之色,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衝過去!衝過去射死這些不知死活的清狗!”溫布楚虎爾厲聲大吼道:“這些清狗已經疲憊不堪,又裝備簡陋全是步兵,簡直就是他孃的待宰的羔羊!“

在他旁邊,另一名濟農善巴,也同樣高聲喝道:“兒郎們,快快衝啊!只要衝過去,給他們來番齊射,清狗們一定會全軍崩潰,到時候,咱們只抓俘虜就成了!”

聽了兩名主將的大聲鼓勵,全體東土默特部的蒙古韃子,齊齊地爆發了一陣歡呼聲,每個愈發猛磕馬肚,越發急切地向清軍奔來。他們每個人都是一臉貪婪急切的表情,在他們眼中,這些被前後左右團團圍住的清軍,已然是一羣等待分配的奴隸了。

見到東土默特部軍兵快速奔進,那馬蹄聲綿密響起震耳欲聾,以及其中夾雜着蒙古韃子們刺耳的嚎叫時,洪承疇只覺得喉嚨發乾,一股近乎難以想象的壓迫力撲面而來,讓他一時間有種艱於呼吸的感覺,只是他知道,現在的時刻,已然到了最後關頭,正是全軍用命之時。

“全軍將士,聽我號令,全軍一齊向前突擊,務必鑿其一點,從前面的蒙古韃子中透圍出去!”洪承疇聲嘶力竭地大聲吼叫道。

全體清軍齊齊發出一聲吼聲,祖大壽與衆多子侄一馬當先,率先朝前發急速衝來的蒙古韃子對殺而去。

清軍這般搏命的打法,倒讓前面狂衝而來的東土默特部煙兵一時猝不及防,很多人來不及勒住高速奔馳的馬蹄,也來不及拈弓搭箭射發箭矢,便一頭與清軍撞將在一處,互相絞殺成一團。

刀劍相砍的叮噹聲,刀槍刺入身體的噗噗聲,馬匹倒下的悲鳴,兩軍軍兵瀕死的慘叫,幾乎在瞬間,就混雜地響在一處,有如死神的歡歌。

在這樣的混戰中,已然沒有陣型,也沒有戰法,只有彼此拼盡力氣地奮力廝殺,只有彼此毫不留情地兇狠對砍,從天空看去,兩軍士兵,有如兩頭怪異的野獸,在拼死地廝咬,雙方都知道,只有對方的死亡或倒下,纔是自已唯一的生機所在。

祖大壽次子祖澤溥,在數名親兵的保護下,已然奮力砍殺了三名蒙古騎兵,正在他吼叫着,向又一名蒙古韃子騎兵的馬腿上奮力砍去之時,一支冷箭呼嘯而來,一下子射穿了他的脖子。

洶涌的血,頓是不可遏止地涌出。

祖澤溥踉蹌了一下,他突然發現,自已面前的景物,在瞬間變成一片血紅,而整個廝殺場景,則是愈來愈模糊,他嘴裡發出怪異的嗬嗬聲,下意識地用手去拔僅剩一截短短箭尾的羽箭,卻身體一晃,猛地摔倒於地,再無動彈。

“澤溥!”

不遠處,同樣殺得一身是血的祖大壽,見到這悲慘景象,頓是厲聲大呼起來,而他的一衆子侄,亦是跟隨着厲聲悽呼。

只不過,任憑他們再如何呼喊,仰趴在地上的祖澤溥,再無動靜,他年輕的生命,在這寒冷臨茫的蒙古高原上,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祖澤溥的死亡,彷彿有如一個預兆,被四面八記夾的清軍,迅速地陷入越來越不利的局面,前面要與東土默特部蒙古軍兵拼死作戰,後面則有奈曼部的軍兵,不停騎馬兜射,一根根凌厲的箭矢如雨般飛來,幸得蒙古軍的箭矢製作工藝差勁,多爲生鐵或骨制,纔沒有對清軍造成致命的打擊與傷害。

只是饒是如此,清軍死傷的人數皆在快速增加,整個軍陣中,開始出現越來越明顯的混亂,作爲全軍主將的洪承疇知道,也許接下來不久,已是苦苦支撐的清軍,就會全面崩潰了。

就在這時,一柄凌厲的彎刀,猛地從地下斜砍下來,把正在浴血搏殺的祖大壽第三子祖澤洪,給活活劈掉了半個左邊的肩膀!

祖澤洪厲聲慘叫,右手棄了刀,下意識地去捂着噴血不止的左肩膀,就在這時,那柄兇狠的彎刀再度襲來,一道凌厲的刀光揮過,祖澤洪的腦袋沖天飛起,帶起一股筆直的血柱,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骨碌碌地滾在某個屍堆之中,而他的無頭屍體,則是頸部不停地噴血,最終軟軟地倒在遍地屍骸之中。

祖澤洪,這名在真實歷史中,隨清軍入關後,接連打敗李自成、賀珍、姜瓖等部的清軍驍將,最後進封爲一等精奇尼哈番的重臣,就這樣,與他的二哥一道,被蒙古韃子斬殺於枯瑟曠茫的草原,以一種令人嘆息的方式,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澤洪啊!“

殺得滿面鮮血的祖大壽,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呼,他面上的表情因爲極度的痛楚,變得十分地扭曲而可怕。緊隨着,四子祖澤法與養子祖澤清,亦是悲呼連連。

“兄弟們,不可泄氣,拼死殺敵啊!“同樣手執一柄鋼刀,業已砍得鮮血淋漓的洪承疇,近乎絕望地大聲喝喊。

而見得清軍陷入困境,作戰人員不斷被自已擊殺,無論是東土默特部還是奈曼部的蒙古軍兵,皆是人人意氣昂揚,戰意十足,他們發出有如野獸般的喝喊,愈發猛烈地向清軍發動攻擊。

三千清軍,戰至此時,已然到崩潰的邊——每個人都在拼力死撐,

就是全體清軍以爲必死無疑,全體蒙古韃子以爲必勝無疑之際,在東土默特部軍兵的後面的地平線上,忽然又涌如一條長長的黑線。

在祖大壽洪承疇部清軍命懸一線之際,由劉文秀親自統領的三千名唐軍騎兵,終於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趕到了。

凜風如刀,四野蒼茫,枯黃一片的草原上,唐軍的鐵騎有如突然間從地獄中殺出的死神,馬蹄所向,無不披靡。在略略行近之後,他們兵分左右兩部,一部爲玄虎重騎,一部爲飛鷂子輕騎,兩部兵馬掀起滔天之勢,有如平地突起的狂飆,向正與清軍全力作戰的東土默特部衝殺而去。

“大濟農!不好了!後面有敵軍殺來了!”溫布楚虎爾身旁,一名蒙古韃子,忽然尖叫大叫起來。

聽到這句話語,溫布楚虎爾頓是渾身一顫,他驚恐得回頭望去,只見遠處的唐軍騎兵,已呈鋪天蓋地之勢洶涌而來。尤其是,最前那面巨大的,紅底黑字的唐字軍旗,正在凜風中獵獵招搖,十分地醒目。

天啊!竟然是唐軍來襲!

這一瞬間,溫布楚虎爾只感覺自已,似乎從內到外,突然都被凍成一坨冰渣,他的頭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不是吧?怎麼在自已交戰正酣之際,會有唐軍突然來襲,這些有如地獄死神一般的唐軍,究竟是從哪裡偷偷冒出來的。

這個問題,溫布楚虎爾並沒有思考太久,因爲,幾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唐軍騎兵有如兩股洶涌的洪流,從背後猛烈地衝擊過來。

“快,快攔住他們!一定要攔住他們啊!”這句話,是溫布楚虎爾幾乎下意識地吼將出來。

來不及了。

一杆鋒利無比,上面開着深深血槽的騎槍,有如一條靈動疾馳的銀龍,穿過混亂的人羣,準確地扎穿了他的皮甲,準確地從他後背穿入,有如刀捅黃油一般,復從他的前胸兇狠扎出。

大團的血霧從溫布楚虎爾胸口噴涌而出,有如一口突然開闢的噴泉,他下意識地一張口,又是大團的血水從嘴中咕嘟咕嘟地噴出,隨即他整個人,便全身一軟,從馬上倒栽下來。

紛亂的馬蹄下,倒栽下馬來的溫布楚虎爾,迅速地被紛亂的馬蹄踩成一張近乎平扁的人皮。

而與此同時,其餘的東土默特部蒙古軍兵,也是被唐軍刀砍槍刺,縱情屠戮,他們紛紛慘叫着摔下馬來,然後同樣在一片混亂中,被馬蹄踏成肉餅。

唐軍的突擊是如此的兇猛而殘酷,整個東土默特部的蒙古軍兵,頓時再無佔意,他們嚎叫着紛紛四下潰逃。另一名濟農善巴,眼見得大勢以去,再也無心戀戰,立即高聲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撤!快撤!保全性命要緊哪!”

凜冽的寒風中,善巴的慘呼聲,有如風中一朵飄萍,隨即被卷向不知何處。

第二百四十二章 土著歸化第七十七章 用間第六百八十八章 將計就計的口袋陣第五百六十一章 全殲圍敵第四百四十七章 改制與擴軍第五百二十一章 慘烈近戰第七百零七章 江南改革之憂思第四百九十九章 羞辱之宴第二百三十九章 紅龍計劃第二百八十八章 格格出逃第十七章 職爭第一百三十六章 付子之託第四百九十九章 羞辱之宴第八百八十一章 大清亡矣第二百三十七章 彰化城 馬鈴薯第二百四十六章 秘密武器手擲雷第七百五十五章 砍瓜切菜第一百八十一章 挺進開封第七百七十三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第一百六十八章 以利誘之 以威迫之第二百二十四章 進京面聖第五百九十二章 唐軍的條件第二百零八章 拓殖臺灣第六百五十二章 崇禎大葬,太子登基第三百章 籠絡曹變蛟第七百三十六章 前後皆潰第八百八十三章 喪權辱國的苟活協議第四百零五章 龍之復仇第三百二十一章 無奈之降第五百六十一章 全殲圍敵第二百二十三章 克房山,撤京師第三百零九章 初到彰化第六百八十九章 冥頑不靈的下場第三百九十九章 失控的李嘯第二百八十五章 進京陳情第八百四十六章 出兵緬甸第四百六十章 魯密銃三段擊第六十八章 面試第七百五十五章 砍瓜切菜第二百六十四章 火炮成型第三十三章 求人第五百四十三章 金鱗豈是池中物第六百三十六章 合宮自盡第五百零七章 敵我皆殺第四百八十八章 腆顏求存第四百七十八章 龍脈傳說第四百八十一章 毀滅者李嘯第一百三十九章 奮發的夢想第六百四十五章 吳三桂投清第六百五十二章 崇禎大葬,太子登基第七十三章 回堡第八百三十九章 南下和談,層層加碼第三百七十章 兵臨復州第六百二十六章 賊將東攻,奈何?第五百四十章 兩頭押注第四十四章 暗計第三十六章 玄虎騎、飛鷂子第八章 船戰第一百零八章 尋仇第八百九十七章 追剿鄭芝豹,橫掃東南亞第四百二十四章 失落的遠征第三百五十二章 聯軍的勝利第五十四章 人茸第九章 祖府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式鍊鐵第七百五十五章 砍瓜切菜第三百三十五章 屠薩摩第五百六十五章 屈辱的盟約第八百八十八章 乘勝追擊,矇混進關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祥的兆頭第五百一十三章 突如其來的崩潰第四百五十四章 聯清復仇第八百零二章 左部投降 何來遲也第一百五十章 鐵龍城之戰(四)第九百三十章 異變突起,乘夜而反第二百一十八章 自投羅網第七百五十四章 轟殺你們這羣廢渣第四百四十七章 改制與擴軍第三百一十八章 暴力奪城第八百五十七章 襲殺暴君,獻城投降第二百四十四章 沈志祥降清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得兩縣第二百八十三章 和議談妥第二百二十四章 進京面聖第二百六十章 謀取濟州島第四十一章 凝聚第一百七十八章 收爲侍女第四百四十七章 改制與擴軍第六百零二章 獻堡歸降第八十九章 機會第八百一十一章 轟降黃骨島,迎敵孔廷訓第四百二十五章 神機弩第七十七章 用間第四百八十二章 夜破滿清龍脈第八百七十四章 多鐸敗死,雨攻遼陽第五百六十八章 妥善安排第六百二十七章 加封唐王第六百七十八章 臨陣內訌第三百六十三章 分裂的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