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甕城內只聽得慘叫聲,韃子躲在城牆上或藏兵洞內,不斷向甕城內開槍射箭,大興軍將士根本來不及反擊,滾石擂木如同雨點一般落將下來,一柱香功夫不到,裡面已經沒了聲息。
城外衆將士想要強行衝進去救人,然而城門已經被磚石擂木堵死,這時城牆上韃子又箭下如雨,無奈之下只得趕快退回遠處。
劉體純在中軍大帳,聽得厲弘向與數百將士失陷在甕城內,猶如當頭被打了一棒,眼前一黑,差點氣得暈倒在地!
“啊……周勉!你該死!老子跟你沒完!”半晌過後,回過神來的劉體純怒吼着抽出旁邊懸掛的直刀,一刀就將面前几案劈成了兩半。此事已經毋庸置疑,必定是軍情司秘諜出賣了大興軍將士!
六師將士絕大多數都是他的老部下,厲弘向更是跟隨他多年,一向作戰勇猛而且忠心耿耿,以前多少險惡戰事他們都熬了過來,沒想到這一次中了毒計,竟然如此冤死在武昌!
“明日攻破武昌,城內韃子一個不留!”劉體純面色猙獰地吼了起來,“還有軍情司的叛賊,只要被我抓獲,剝皮揎草死得太快,定要將他凌遲三日!”
ωwш¤ t t k a n¤ C○
“大總管!仇不隔夜!標下願領六師將士,連夜破了武昌城!”副師長李之翠跪倒在地雙目赤紅地哀聲請求道。
劉體純沒有答話,怒不興兵,他現在心亂如麻,不想因此讓更多的將士命喪武昌!
“大總管,標下認爲可以一試!”隨軍參謀陸潤卻跨前一步稟道。
“出了這番變故,將士們今晚肯定睡不好覺,明日攻城怕是都沒了力氣,再說城內韃子以爲咱們吃了大虧,城門又已堵死,晚上必定不會去而復返,防範應當不嚴,今晚攻城正是出其不意!”
“城門雖然被磚石堵死,但咱們的炸藥威力巨大,定然能將之炸塌!”
劉體純好一會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坐下來默默地想了一會,竟然發現今晚還真是最好的破城時機!
他點了點頭道:“那便今晚破城!不過現在剛至三更,等到了五更韃子睡意正濃之時再去。”
他猛地站了起來厲聲喝道:“傳令!爆破隊火速準備炸藥,五更一至,立即運至中和門前炸塌城門,爲保萬無一失,可適當增加炸藥用量!”
“進攻次序按先前不變,入城後用最快的速度奪取各處城門,務必不能讓一名韃子走脫!此戰除祖澤遠外,一人不留!”
留下祖澤遠可不是要饒他一命,而是要將他押送回長沙,讓元帥親自處置。
數名傳令兵領命後迅速奔赴各部,將大總管軍令一一傳達,大興軍將士現在全都知道了先前的變故,悲憤之餘,更是士氣大振,誓要一舉攻進武昌屠盡韃子,爲犧牲的六師數百將士報仇雪恨!
歐順帶着爆破隊的十多名士兵,每人背了五十斤炸藥,趁着黑夜向中和門前進。城牆上守軍得了嚴令,巡查異常嚴密,每過小半個時辰,就要將點燃的火把扔下城牆,藉着火光看有沒有敵人偷城。
但無論如何防範,也防不住十幾個人在黑夜中向城牆靠近,爆破隊的士兵們小心翼翼地花了半個時辰,終於鑽進了城門洞內。
對於城牆上的守軍來說,城門洞就是個死角,他們也不可能過多地留意這個地方,裡面已經被滾石擂木堵滿,就算有三二十個人鑽到這兒來,也休想破城而入。
此時四周一片寂靜,甕城內也沒有一點聲音,想來韃子要等明日天亮纔來清理甕城。
藉着微弱的星光,士兵們迅速將背上的炸藥包放了下來,在歐順的示意下將炸藥堆放到城門兩側受力處,裝好雷管,再將引火線裝進竹筒順着城牆鋪開,這才悄悄地隱入黑暗之中,只留下歐順一個靜靜地在城門洞裡蹲下來等候爆破命令。
寅時四刻(凌晨四點)過後,城內喧鬧了半夜的韃子終於全部陷入了沉睡,然而城門洞裡的歐順卻睡意全無,睜大雙眼緊緊地盯着黑暗中的遠方。
突然,漆黑的夜空中出現了兩支火把有規律地連續晃動,這是早就約定好的暗號,歐順迅速摸到城牆下的引火線處,將火摺子湊了上去。
火花“嗤嗤”響着鑽進了竹管,歐順連忙轉身向來時的路狂奔而去,此時已經顧不得掩藏身形,幸運的是城牆上的清兵到現在也沒有察覺下面的響動。
大興軍將士早就潛行到了城外一里處,隨着“轟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將士們從藏身之處跳了出來,如同獵豹一樣向中和門撲去!
睡夢中的祖澤遠也被這一聲巨響驚醒,他光着腳跑到院內仰頭一看,天空中卻沒有任何異常。這時,如同浪潮一般連綿不絕的喊殺聲從南門方向傳來,到了此時他才明白過來,剛纔那聲巨響是火藥爆炸的聲音!
“大人!大人!賊軍已經破城了!這如何是好?”府衙裡亂作一團,燈籠火把亮了起來,幾名親兵連滾帶爬地進了後院驚惶失措地喊道。
“卓貴,情況到底如何?”祖澤遠一邊急匆匆地轉身回房去穿衣服,一邊向跟在身後的卓貴問道。
“聽外面的喊聲,好象是賊軍用炸藥炸開了中和門,殺進城來了!”
“速去召集人馬,將入城的賊軍趕出城去!”
“賊軍數倍於我,一旦入城,勢難抵敵,大人不如先暫避一時?”
“棄城而逃,也是死罪!”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不必多言!人在城在,城亡人亡!”祖澤遠怒喝一聲,又向一旁的下人吩咐道:“速取我盔甲來!”
這祖澤遠本就是祖大壽關寧軍中的一員猛將,投清後更是隨主子四處征伐,以軍功升一等阿達哈哈番,任湖廣總督,又豈是那軟弱之輩?
不多會着好了甲,祖澤遠提刀上馬,率領衆親兵出了府衙便奔南門,沿路潰兵見總督大人親至,又都圍攏了過來,走不多時,身後已經跟隨了三四千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