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利嘆息道:“看來是我沒有這個緣法啊!”
其實不光是李元利心裡癢癢,紅姑、尤烈幾人誰不是心中渴望?這等道門秘傳導引練體之術,哪怕只是學到點皮毛,也能終生受用不盡。
就連顧炎武這讀書人也想將這經文弄個明白,他倒不是想棄文習武,而是道家秘術多半都有養生的效果,誰不想到老來還身體倍兒棒,吃飯倍兒香?
“王爺,學生有一個朋友,雖只是個半路出家的野道人,卻博涉經史諸子和佛道之學,且兼工詩文、書畫、金石,又精醫學、武學,若是王爺能請得動他來至此處,定然能將這兩部經義闡釋得清清楚楚!”
“其實如果光是經文的話,抄錄一份交給他註釋也是可行,只是還有這行功的圖案,重新畫過卻沒了神髓……”
李元利問道:“寧人先生,你這朋友有多大年紀了?”
“比我大六歲,今年也是知天命了!歲月不饒人吶。”顧炎武順帶着感嘆了一句。對於古人來說,過了五十歲,能活多久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不過李元利沒有覺得五十歲有多老,反而疑惑地問道:“既然他才五十歲,又怎麼會精通這麼多學問?莫不是吹噓的吧?”
李元利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同時精於醫武二道倒是大有可能,但還要博涉經史諸子和佛道之學,又工詩文、書畫、金石,這怎麼可能?
這個年代的人一般都比較謙遜,要是沒有點真本事,還真不敢說自己對某一行有所涉獵。
“哈哈……”顧炎武一聽便笑道:“王爺!當年我第一次聽人說起他時,也是同您現在差不多的想法!”
“不過他可從來沒有自己吹噓過,這些評價都是別人給他的,有人還稱他爲‘書海’,若是肚子裡沒有學識,怎會有此雅號?”
“既然寧人先生都如此推崇,那肯定是有真才實學的!卻不知這位真人是哪裡人氏?如何稱呼?若是離得近些,我就親自去請他來南京。”
“此人姓傅名山字青主,乃是山西太原人氏,離此有兩千多裡,王爺若是要去的話,我可以陪王爺跑一趟。”
“傅青主?”這可是個大人物啊,就是到了三百多年後,不知道傅山傅青主的人也沒有多少,李元利瞬間就激動起來。
傅青主博學多才,可以說他是個百科全書式的學者,在經學、先秦子學、佛經道藏、醫學、書法、繪畫、詩詞、音韻、訓詁之學甚至武學等各方面都有較深造詣,其涉獵之廣、成就之大,就是在整個世界上也不多見。
他的書畫三百多年來一直備受推崇,在醫術一道上也有極高的造詣,尤以婦科爲最,所著醫書遺稿被後人整理編爲《傅青主女科》、《青囊秘訣》、《傅青主男科》、《傅氏幼科》等,特別是《傅青主女科》乃是中醫學名著,在當代中醫婦科仍奉爲案頭必備之書。
傅青主還是一名武術家,這一點後世已經得到證明,一九八四年在山西靈石縣發現的《傅山拳法》手抄本,正是傅青主拳法代代相承的重要依據。
雖然李元利很想親自去太原拜見這位奇人,但南京到山西來回五千里路程,以現在的交通條件,往返一趟最少要半年,他哪有這麼多時間來走這一趟?
李元利自己走不開,便只有向顧炎武求助:“寧人先生,你與傅先生是至交好友,不如你替我走一趟如何?若傅先生肯來南京,來亨必以師禮待之!”
顧炎武哈哈笑道:“王爺!我與那傅青主只是神交,至今只是互通書信,卻還未曾謀過面呢!不過我倒是樂意替王爺跑這一趟。也是巧了!今年八月初二,便是傅青主五十壽辰,此時動身,正好能趕得上喝了的壽酒!”
“我還以爲你和他是多年好友呢。”李元利失笑道。
“我和他之間雖然只是神交,但卻相知甚深,說是至交好友也不爲過!去年他還來信讓我北上共商反清大計,可我卻去了廣東,這一次去山西,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他請到南京來,也好早晚請益。不瞞王爺,我對那《易筋》《洗髓》兩部經義,也是好奇得緊哪。”
這時紅娘子卻道:“元利,要不我也同顧先生走這一趟?”
“紅姑,你傷病在身,怎能遠行?”紅娘子上次中毒以後,雖然經老神仙醫治過後好轉起來,但卻留下了病根,整天疲乏無力,面黃肌瘦,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五十歲都不止,李元利實在是替她擔心。
“正是因爲有病,所以我才必須走這一趟!”紅娘子直起腰身,“萬一顧先生請不來傅先生,我就在他那兒請他幫我治病。”
傅青主在前些年便已經馳名北方數省,不光是他的書法之名氣,索書者踏破門檻,更因爲他在醫術上的造詣和高尚的醫德,貧苦百姓請他看病,哪怕是山高路遠,他也立即出診,而且不要酬金,還免費送藥。當時北方的百姓已經將他尊稱爲“醫聖”,這是自張仲景以來第二個享此殊譽的人。
紅娘子前幾年行走江湖,在山西也停留過不少時間,因此自然知道傅青主的大名,也知道傅青主淡泊名利,怕顧炎武去請不來,那她就留在太原治病了。
“那好!您這病若不斷根,我與梅娘也是放心不下,乾脆就讓梅娘陪您同去!等治斷了根纔回來!”
“不必!我又不是動彈不得,哪要她去陪同?”紅娘子不讓徒弟陪她去太原,卻是有另一個原因。
於梅娘與李元利成親已經一年多了,可那肚皮還不見隆起來,究其原因還是因爲夫妻二人聚少離多,因此紅娘子心裡比誰都着急,她知道下半年李元利又要率部北伐,哪兒會在這個時候讓她們夫妻二人分離?
只是這話卻不好說在明處。李元利見紅娘子執意不肯要於梅娘陪同,也只得就此作罷,不過還是從親兵中挑選了幾名能幹的出來,護送顧炎武和紅娘子北上去尋傅青主。
至於那間密室,李元利與尤烈商量過後,決定把馬廄移至別處,重新在上面修建一座練功房,以方便掩飾地道下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