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急服用紅丸仙丹,這在羣臣之中引起軒然大波,閣臣葉向高不置可否,不過劉一燝卻是非常不滿,狂噴這方從哲和韓爌無原則,無立場,競敢讓皇帝服用方士之藥,實是愚蠢。
這六部大臣和御史們對此也是看不慣,紛紛指責,特別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趙南星公開揚言:“等着都察院彈劾的奏摺吧。”
這都察院是朝中言官的主力,100多位御史更是逮誰咬誰,這趙應星萬曆二年進士。歷任汝寧推官,歷戶部主事、吏部考功郎中、吏部文選員外郎,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是東林黨的首領之一。
不但這都察院準備出手,就是這六科給事中也準備出手,務必給這奸臣以好看。
歷代及明初,六部均隸屬於丞相,凡事必須秉承宰相的意志,自撤中書省、提高六部品秩後,六部變成直接對皇帝負責,職權完整,而且在內閣之上。
但隨着內閣品位的提高,又有票擬權,內閣比六部更接近皇帝,部權便在不同時候、不同程度上爲內閣所侵。但是,內閣畢竟不同於中書省。從制度上說,六部不必聽命於內閣,而內閣則“凡百政事,非下部必不可行,不能行”。
於是內閣借位尊勢崇而力圖控制六部,六部則鑽內閣沒有法定地位和權力的空子,力圖擺脫控制。因而閣部經常爭權,尤其是爭奪人事權。
這一次內閣出了醜露乖,這六部大都是非常不滿,吏部周嘉謨、禮部趙秉忠等盡皆不滿。
如果不是這泰昌帝讓人前來內閣表示:“自服仙藥之後,精神大見好轉,可坐於龍案前審閱公文,也可步行至殿門,衆卿勿擾耳!”他們面對的壓力更大。
而泰昌帝爲何會讓人至內閣傳口諭呢?這是因爲下詣讓李可灼明日再獻仙丹。
衆臣面面相覷:“還吃?這是嚐到甜頭了還是真的仙藥神奇?”
因爲這服藥無不良後果,兼且身體恢復良好,這一次方從哲他們沒有猶豫和抯攔,直接的將這個李可灼送至乾清宮,再獻仙丹。
泰昌帝氣色很好,龍顏大悅:“卿家的仙丹有用,着內閣擬旨,重重有賞。”
喏!方從哲和韓爌十分的欣慰。
“謝主隆恩!”李可灼道。這一次的冒險是冒對了,以後飛黃騰達,不在話下了。
泰昌帝對上太子朱由校溫言道:“皇兒辛苦了,皇兒啓蒙得晚,以後要每天讀書,不可斷也。”
這麼一句普通的話,讓朱由校感激零涕,父皇對他一直是嚴肅、冷漠,很少有這麼的和顏悅色,溫言相向的,朱由校道:“父皇要儘快好起來,父皇的病幾乎嚇壞了孩兒。”
泰昌帝道:“傻孩子!父皇知你所受的委屈,父皇當年也是這麼來的,父皇向你保證,一定會補償你。”
這句話讓朱由校從心底感到幸福和溫暖,他眼角溼潤,說道:“父皇好好休息,明早兒臣再來問安。”
泰昌帝點了點頭:“朕確實有些乏了。”
這個朱由校走出乾清宮,擡頭望天,這赤紅的太陽,灰濛濛的天空,是如此的明媚,空氣也是如此的清新甜美,清風吹來,他的精神爲之一爽。
“傻孩子!父皇知你所受的委屈,父皇當年也是這麼來的,父皇向你保證,一定會補償你。”
這句話令他由衷的高興,他不在乎父皇的補償,但父皇的心意讓他感到滿足和快樂,他走路的腳步是如此的輕快。
朱由校看見廊下的米柱,說道:“父皇服下第二顆仙丹,精神大見好轉。校書郎勿用擔心耳。”
壞了!己成石破天崩之勢,一切無可挽回,凜冬將至,鐵王座之爭開始,權力的遊戲開始了。
米柱強言歡笑,說道:“太子應多留在皇上身邊,陪他聊天解悶,請教這學習治國之道。”
朱由校有些憨厚的臉上現出一絲笑容,說道:“應該的,維新回詹事府準備吧?父皇要求每天開經筵。”
米柱道:“每天都開?太子日子難過了。”
朱由校道:“無妨,只要父皇開心,每天辛苦一點沒有什麼關係的。”
米柱道:“太子最想者,肯定不是與皇上聽講經書?”
朱由校道:“本宮最想與這個父皇一起做木工。”
米柱道:“這是不可能的,太子小心木工房被皇上一把火燒了。”
這個朱由校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米柱只好去東宮進行準備。
這個洪承壽和徐光啓己等侯多時,每次皇上病重,都是他們這些東宮屬官們最寢食難安之時。
“維新!如何?”這徐光啓道。
米柱將這最新情況告訴了他們,洪承壽沉吟道:“會不會是我們多慮了,皇上小病一場,不值得如此擔驚受怕,昨日在戶部,己被給事中楊漣批評,說結交外臣什麼的?”
米柱沒好氣的道:“什麼結交外臣?咱們就是外臣,可不是什麼內臣?總之現在是有備無患,咱們多做一些準備,這是好的,作爲東宮屬官,就要爲主分憂,難道學那些掛着虛銜的傢伙,有好處就粘過來,沒有好處就跑得遠遠的。”
徐光啓道:“維新,本官推薦一人,袁可立,萬曆十七年進士,初任蘇州府推官。二十三年升山西道監察御史,五月初九日因直諫罰歲俸。二十四年正月初十被罷官回籍二十六年,新皇召集前朝被貶官員進京,袁可立在應徵之列,八月十七日起尚寶司司丞。皇帝嘉獎道:“一朝抗疏,二紀歸田。口不言事,恥漢人部黨之名;退不忘君,有楚尹毀家之風”。
米柱道:“善!維新安排袁司丞與太子見一次面,太子厚道溫和,素來不喜黨爭,如果有三大黨派背景者,不爲太子所喜,諸位舉薦人才之時,當以此爲慮。”
徐光啓撫須而笑,道:“然也!”他正是看不慣朝中劇烈黨爭,這才辭官歸家,薩爾滸之敗後,國難當頭,這才起復報效國家,太子沖齡,但有活力和幹勁,待人又溫厚,更欣賞他的才學,在詹事府又無爾譎我詐的黨爭權鬥,這徐光啓是幹得十分開心。
而這米柱則是心頭沉重,一如外面灰濛濛的天空,他明知大變將生,卻無法作出針對性佈置,一是手上無權無兵,二是多過佈置,反而容易出差錯,現在形勢微秒,他所處的位置更微秒,動作稍大,就會被人斥有不軌之心。
所以他們目前,只能不變應萬變,靜等這局勢有變。
這個米柱注意到,這個李選侍有高則仁投靠後,更加的囂張,增調了數百軍士進入乾清宮守衛。
這高則仁這愚蠢的傢伙,以爲投靠了李妃就可以上位,歷史上權勢大的御馬監提督,不但管着西廠,還兼提京營(三大營),力壓司禮監一頭,而他只是管着龍驤四衛和勇士營。
就以這四衛和勇士營而言,在正德朝可是有四萬人,而現在卻只有六千人左右,還不兼提京營,這個李選侍許諾了,即使兼提不了東廠,也兼提京營,管着這十幾萬人,人吃馬嚼的,好處還會少得了?所以這利慾薰心的傢伙纔會投了李選侍這宮中第一紅人。
高則天調來了數百多兵士,自己和副手邱乘雲也來了,這邱乘雲是萬曆朝派往地方的鎮守太監,在泰昌帝登基後召回,這傢伙重金賄賂,頂了一個實缺。
萬曆皇帝素來貪財,得知四川雲安縣石砫寨有早年封閉了的銀礦,大喜,派了太監邱乘雲去四川任礦稅總監。
這邱乘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史有明載。他於萬曆二十七年去的四川。礦稅太監外駐,朝廷是不給他派工作班子的,因此就只能在京城招些無賴混混兒隨行。正好,欺壓老百姓用好人還真不行。去的地方石砫寨是個少數民族區域,朝廷在當地任命有宣撫使。邱乘雲一到,就讓縣令貼告示,限令家住礦脈之上的老百姓一個月內全部拆遷,官府不給任何補償。
這一方的百姓坐不住了,找到宣撫使馬千乘,求他代爲說情。馬千乘是個愛民的好首領,他自己拿了五千兩銀送上,請求勿騷擾百姓。邱乘雲見錢眼開,同意了,不過要求賄銀再加一萬兩,皇帝那兒他自可說妥。
當地官民又湊了一萬兩銀奉上。不料消息在當地有所走漏,邱乘雲臭名揚於外。他不由遷怒於馬千乘,便將這一萬五千兩銀派人送往了京城,面呈皇上。並附密奏一道,稱:“石砫土司馬千乘向奴婢行賄白銀一萬五千兩,阻撓開礦。現將此銀獻與皇上,聽候處置。“
萬曆見了奏報,又怒又喜,對衆臣說:“上下內外,有哪一個似邱乘雲這般忠心?“於是下詔,將馬千乘逮入雲安大牢,聽候查處,結果原本就有病的馬千乘死於獄中。
這馬千乘的老婆比他更有名,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秦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