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軍機處成立之後,每乎每天都要開兩三次會議,皇帝喜歡呆在軍機處,直接的調兵遣將。
不過調兵權在兵部,統兵權在五官都督府,有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支持,他們確是可以不經內閣,直接調兵遣將。
有戶部的全力配合,也可以調糧調響,內閣的權力是有的,但沒有皇帝的支持,也沒有大臣們的支持,確是問題很大,大到皇帝可以將他們邊緣化的地步。
康熙朝開始,東林黨勢力前所未有的壯大,但是他們一朝得勢,馬上飄了,大力打壓其它派系,黨同伐異,皇帝乘機拉攏,確是聚了不少人在身邊。
自從五君子死後,東林黨勢力有所減弱,全因皇帝不喜歡他們,有所疏遠,不過這些人也真心搞笑扯蛋,他們認爲,這只是皇帝聽從奸黨之言,纔會疏遠他們這些忠臣,所以等聚攏在皇帝身邊的人稱之爲閹黨。
大明朝廷,內閣一開始只是皇帝的秘書處,是皇帝廢除丞相之後,分擔皇帝工作壓力,壓制六部的部門,但自從內閣勢大,領導羣臣之後,皇帝又捧出內廷司禮監,與之抗衡,帝王術的核心,始終是平衡術。
所以大明中期,百年的朝政,主要是外廷和內廷之間的角逐,雙方打擂臺,皇帝支持那一方,那一方就獲勝。
士大夫集團科舉出身,他們十年寒窗苦讀纔有今日之正途出身,特別看不起那些靠拍馬屁起家的人,他們稱之爲媚上倖進。
士大夫被稱爲媚上,是極大的羞辱,孫承宗、熊廷弼、袁應泰、李逢春、徐光啓、洪承壽等帝黨,就被冠以媚上之名,差不多與妄幸小人同級了,差不多等於嚴蒿、萬通之流了。
現在這幫妄幸之徒公然聚集於軍機處,皇帝親近軍機處,但有軍令,皆出軍機處,首輔葉向高對此有些警剔了,這樣子下去,內閣就要邊緣化了,如果西南打勝仗,軍機處設爲常設,內閣就邊緣化了,有鑑於此,葉向高首輔大人對此,這是十分的冷淡了。
如內閣在他手中邊緣化,必成千古罪人了。
米柱開完了會,出了一身的汗,六月天的京城,天氣炎熱,知了拼命的叫,讓人更加的煩躁,米柱道:“偌大一個軍機處,連一個冰鑑也沒有,沒官銜也沒俸祿,連飯都不管,這也太坑了吧?”
孫承宗道:“軍機處的人手是從各部抽調的,各部還是管飯的。”
米柱道:“這吃個午飯來回的跑,像什麼樣子?”
孫承宗捊須道:“米大人到了老夫這年紀,就會知道養生之道,所謂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米柱道:“東廠出錢管飯,請兩個廚子來做,還要請幾個幫工,這花不了多少錢,省得大家來回跑。”
孫承宗想也不想,秒同意了,至於什麼飯後百步走,不存在的,酒足飯飽之後,最美的莫過於小睡片刻,然後泡上一壺茶,然後辦公。
東廠出錢,軍機處的福利馬上就有了,買入了八個冰鑑,裡面放滿了冰棍、雪糕和酸梅湯等冷飲,任八自取,也放有各式乾果點心,充作零食。
中午吃的是自助餐,做工精細,美味可口的菜餚,一托盤一托盤的上,有米飯也有饅頭,更有美味的雞湯,有吏員嘆道:“這福利,再也不用跑回部裡,受人白眼了。”
雖說軍機處是爲西南用兵而設,但皇帝喜歡這裡,愛呆在這裡,誰敢肯定這會不會成爲皇帝另外一個秘書處呢?
朱由校看見了軍機處的福利,也覺得搞得不錯,特別是這雪糕,他端了一大盒吃不止,還吩咐小太監:“還有剩餘的,皇后會喜歡吃的,搬幾盒去坤寧宮,太美味了,誰想出來的。”
太監王承恩討好道:“回皇上,正是東廠米提督想出來的,非常美味,以前只有伯爵府纔有,現在成爲軍機處的福利了。”
朱由校斥道:“堂堂一個朝廷三品提督,不去思考如何爲國效力,反而鑽研這些奇技淫巧之事,於國何益?於民何益?這美味擺在這裡,誰人還能用心做事?這廚子調往御膳房了。”
王體乾偷望了米柱一眼,尷尬的應了一聲喏。
米柱道:“皇上創立軍機外,半點補貼沒有,還來這裡搶劫,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朱由校道:“朕吃相難看?你們更難看吧?說好的天地君親師呢?有好東西不往皇上這裡送,還獨吞,自己享用,這是人臣之道嗎?”
米柱道:“不就一碗雪糕嗎?皇上何必上網上線,大夥兒在軍機處,可是無償爲皇上打工,幹兩個人的事,領一份俸祿,皇上還想怎麼樣?〞
朱由校道:“幹兩個人的活兒,領一份俸祿,還有這樣的好事?人來,把不幹活的那個人開了!是誰?是誰佔着茅坑不拉翔!”
米柱道:“皇上請注意用詞,這十分有失身份矣!”
朱由校得意的一笑。他們成立軍機處的目的明確,對西南用兵,擴大皇權,削弱相權。
內閣通過指使文武百房,體現權力,而現在,皇帝繞過內閣,直接指使各部,效率提高之餘,也加大了權力。
這是一個新的嘗試,如果軍機處可以成功,他們新稅法也可以獲得通過。
前一陣子將朝廷鬧得雞飛狗跳的新稅法,因爲戰爭而停止,但是雙方都知道,暫時停止而己,大家都在積蓄力量,準備新一輪的交手。
新稅法暫不廷議了,但是內部的準備功夫,一點也沒有擱下,國稅局和海關總局在籌備之中,洪承壽和劉守仁正在招兵買馬,籌備自已的部門。
如果新稅法不獲通過,皇帝有可能繞過內閣,直接執行,就像當年的萬曆皇帝徵收礦稅一樣,直接的收,收到多少,往內帑裡送,這就是坑爹的了。
米柱也知道現在東北有事,西南也有事,確是不宜多生事端了,萬事以穩定爲主,更何況他們在策一次大行動,這行動一成,將會改變北方的格局,知道這計劃的,朝中不超過五個人,連首輔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像一個篩子一樣的內閣了。
這一次代號爲旱天雷的絕密作戰計劃,也牽動了米柱許多的注意力,讓他在西南方向能投入的資源就更少。
以致於他們想派出一支特種大隊去突襲水東水西都做不到,皇家體系最強大的特種大隊,全調給米總司令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了,所以現在米柱也一籌莫展,如果是平時,他手中有五支特種大隊,他將派他們前往貴州,執行斬首任務,一舉摧毀水西的指揮系統。
相信以目前朝廷所面對的困難,如果有斬首戰術供他們選擇,他們一定會同意的,但是現在沒有辦法,手中沒有什麼資,讓他們在應付永寧之亂時,有些捉襟見肘,相當狼狽。
朝廷能直接派出的軍隊,只有一萬左右,餘者要從各地抽調,從徵集到出兵趕路,再到抵達戰場,參與戰鬥,兩三個月都是快的,以賊軍之勢大,兩三個月,足以令他們攻下了四川,令四川局勢靡爛。
所幸米柱有白桿兵一着棋,保住了重慶,牽制住叛軍主力,令他們得不到發展和壯大,最終爲平叛創造有利機會。
米柱看着西南地圖,永寧之亂,己得到初步控制,但是問題得不到有效的解決,在歷史上,這叫奢安之亂,另一位實力更大的主角還沒有出現呢?這位水西安氏掌權人物安邦彥,號稱四裔長老,是一個牛B沖天的人物。
水西之主是水西宣慰司宣慰使,是一位國中之國的土皇帝,統領水西四十八部目之民,擁兵十萬,貴州最強,爲了壓制其勢,朝廷規定,水西之主在貴陽城內辦公,無事不得離開貴陽,返回封地,一旦返回封地,立即由水東宋氏代任宣慰使之職。
想以宣慰使之職,號召團結十萬部民造反,這是不可能的。
朝廷的設計,十分巧妙,可以說堵住了各種漏洞,將水西安氏吃得死死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老家主死,少主即位,由於少主安位太小,其母奢社輝攝位,奢社輝一介女流,要保住權位,就必須與安邦彥合作,權力就落在安邦彥之手。
安邦彥可是沒有坐困於貴陽的問題,他在水西,統管着四十八目部民,他纔是關鍵人物。
水西的權力由貴陽的宣慰使轉至了水西安邦彥這權臣身上,可以說,朝廷在他們身上的禁錮術失效了,水西也就步入失控之邊緣,爲了獲取更大的權力,安邦彥的選擇不多了。
米柱的值房上掛有安邦彥的畫像,一個包着頭,布上有牛角,戴着兩個巨大黃金耳環,雙目如鷹,顯得兇悍陰蟄的傢伙,這個人總是帶着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盯着你時,相當滲人,在西南,他相當有名氣,人稱笑面虎,這外號比四裔長老還響亮。
米柱冷冷道:“安邦彥!”他發現自己是忽略此人,輕視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