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花的長槍長七尺至八尺,金其鋒而以木爲柄,舞動時,寒星點點,銀光皪皪,潑水不能入,用以臨敵,矢石所不能摧,只見她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對陣五位侍衛高手,一直是處於進攻狀態,絲毫不落下風。
楊如花的楊家梨花槍,出自楊妙真,她是紅襖軍首領楊安兒之妹,金末青州人,號稱“四娘子”。善騎射,所創梨花槍,號稱天下無敵手,爲後世軍事家所推崇。
戚繼光《紀效新書》說:“長槍之法,始於楊氏,謂之曰梨花,天下鹹尚之;其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則心能忘手,手能忘槍;圓精用不滯,又莫貴於靜也,靜而心不妄動,而處之裕如,變幻莫測,神化無窮。”
戚繼光也師楊家槍法,並加改進以教士卒,所著《紀效新書》載有該槍法並圖解,但學得像楊如花這樣,一杆梨花槍,出神入化的,卻沒有幾個。
這個楊如花見朱由校來了,一個大風火輪,蓋步舞花扛槍過肩頸大輪轉、然後收勢,並步持槍沉氣歸丹收槍式,在迫退這個五大侍衛之後,便開始教這個朱由校槍法。
現在朱由校是入門階段,所以這個楊如花是教他學一些入門的手法,這個朱由校,一板一眼,學得十分的認真。
楊如花在讓朱由校自己練習之後過來和米柱說話。
米柱道:“皇上學得如何?”
楊如花道:“資質太差了,如果不是他下詣,我絕對不會教他,他學不了什麼東西。”
這個楊如花經過運動之後,雙頰暈紅,滿頭大汗,米柱將自己的汗巾挮給了她,說道:“皇上習武,詣在強身健體,難道你還指望他上戰場殺敵不成?”
楊如花道:“要求這麼低,應該是可以的,如果他能練上半天,效果會更好。”
米柱道:“這一個時辰,都等於是在大臣嘴裡挖出來的肉。”
楊如花道:“米君有事嗎?”
米柱道:“我是來向楊姑娘辭別的,明天,我出使遼東,要大概一個月左右纔回來。”
楊如花道:“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米柱道:“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我爲你買回來。”
楊如花道:“聽說遼東的黑熊皮在冬天的保暖效果十分好,你方便的話給我買一張,我給阿孃買的,她有風溼痛,有一張黑熊皮裘保暖,這就好了。”
米柱道:“好。”
楊如花道:“遼東這地方不太平,你要小心哦!不能離開這湯正左右。”以她的眼力,當然看得出這個湯正驚人的武力值。
米柱道:“多謝關心,我會保重自己的了。”
米柱在離開御花園後,他問湯正:“這楊姑娘的武藝是不是花架子。”
湯正道:“正宗的楊家梨花槍,楊姑娘是練武的奇才呀!這種本事,上了戰場,也不會吃虧。”
米柱在宮門之外,見到了他的同窗好友生員楊以誠,還有他的父親,肥肥胖胖,一臉富態相的楊泰正,他們笑着迎了過來,楊泰正笑道:“維新呀!我就知你是有大本事的人,這一身坐蟒袍,這是穿出了一品公爺的威風。”
這個楊泰正是一個富商,以前這米柱經常的去他們家吃飯讀書,相當的熟稔。
米柱一揖,說道:“伯父有禮。”
楊泰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維新如今可是五品千戶,天子近臣,我老楊一介草民,如何受得起您的大禮,這是要折壽的呀!”
米柱道:“如何受不得?我與以誠是至交好友,你就是我的長輩,見長輩而不行禮,讓御史知道,這是要被參的。”
楊泰正笑道:“我就知道維新你是一個好孩子,今天伯父是來請你吃飯,順便有一件事求你。”
米柱道:“不用說求,能幫的小侄一定幫。”
楊泰正道:“我在悅香樓訂了一個包間,我們邊吃邊談。”
米柱道:“我的伯父呀!大家又不是外人,有話直說,何必來這些呢?”
楊泰正道:“這飯是要吃的嘛。”
米柱道:“我奉命出使遼東,要回去做準備工作,現在是沒空去赴宴了,請伯父直說吧?”
楊泰正不好意思的道:“以誠他讀書是不行的了,這考秀才,屢屢不中,想在你手下找個差事做,你有什麼門路嗎?我準備了五千兩的打點的費用。”
米柱看着忸怩不安,滿臉通紅的楊以誠,說道:“自己同窗,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東廠還是錦衣衛,你自己選。”
楊以誠道:“但憑維新吩咐。”
楊泰正斥道:“應該稱千戶大人。”
米柱道:“沒事!這又不是正式場合,東廠現在在搞治安肅正,京城的治安面貌大有改善,本官不希望這只是一場風,一吹就過,所以決定成立一個風憲官,總旗銜,專門負責監督這內部的違紀違規行爲,以誠有沒有興趣?”
楊以誠道:“當然有!謝大人關照。”
米柱一拱手:“明天來東廠報到。伯父,改天有空再請你吃飯。”說完,跳上他的馬,飛馳而去,他身邊的手下也跟着走了,二十多人策馬狂奔,相當的威風。
楊泰正忙道:“您忙您的。”
楊以誠則道:“大丈夫當如是也。”
米柱並不是擺架子,而是真的忙,出使遼東,這是臨時的決定,又是一件大事,必須做好足夠的準備功夫和安排才行。
他必須交待好東廠的大小事務,挑選好前往遼東的人馬,制訂好路線,準備物資、人手等等,非常的多事情。
米柱這一次出去,是奉命出去的,也可以說是以欽差大臣的名義出去的,名義上是押這個楊鎬去遼東,公開的處決,將薩爾滸之戰作一個徹底的了結,但皇帝對他的期望,肯定不止於此,否則不會讓他這個重要的手下去瀋陽遼陽。
這沈遼之行,他必須做一出好戲給大家看才行。
回到東廠之後,他立即的召集了在值的東廠管理層的成員們,商量如何的辦理這件事,自從米柱接掌東廠之後,他們開始往這個關外地區投放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希望可以在諜報這秘密戰線之上有所建樹。
但這是全新的領域,新的業務,他們都沒有什麼規矩和例子可循,只能是摸着石頭過河,逐步的嘗試。
這一次,米柱決定,他率領黑水衛隊出發,一千多人全部出發,另外他們共有五隊番役,他也抽調了一隊隨行出發,共有一千二百多人。
東廠由李鐵和孔元化留守和主持工作。他們要計劃的,就是這個一千二百多人的保障工作,比如行軍路線和路上的吃喝拉撒等方面細節上的事,這必須有一個規劃。
第二天,他前往皇宮,領了幾份聖旨和欽差大臣的儀仗、滷薄等東西,他更做的,不單止是押這線犯往前線處決這麼簡單,還將宣讀聖詣,押送一批響銀和賞賜前往,所以任務是相當的重,這個朱由校還專門的詔見了米柱,對他交待了許多的事情,可見對於米柱的遼東之行,他也是相當的重視,期待米柱唱一出好戲給他看的。
這個米柱剛離開御書房,又被閣臣劉一燝召見,劉一燝是內閣三輔,楚黨大佬,他的地位相當尷尬。論資歷他是不如韓爌和葉向高,以前三黨聯盟剿東林時還好說,現在三黨關係破裂,各自爲政,內閣這方從哲去職已成定局,無論是韓爌還是葉向高,上臺的呼聲很高,就是他沒有,楚黨最威風的,當屬是他們的老祖宗張居正,但自從張居正死後,他們的勢力就差不多崩潰,一日不加一日,只能是勉強維持。
這個楚黨的最大願望,就是爲張居正平反,這一點小願望,在萬曆朝是不可能的,但在新朝,或許是有可能,楚黨有多麼邊緣化,上次朝廷決定替換同是楚黨的熊廷弼,他都壓不住,只能追隨大衆,幸得有皇帝的一力支持,他們才能保住這位子。
這個劉一燝召見這米柱,是讓他帶一些私人信件給熊廷弼,同時試探米柱的口風:“聽聞皇上在讀太嶽公《帝鑑圖說》,頗有讚譽之聲?”這太嶽公就是張居正,他的號就是太嶽。
米柱道:皇上還說了一句,卻是板少人知:“高拱、張居正、王崇古,張馳駕馭,因勢推移,不獨明塞息五十年之烽燧,且爲本朝開二百年之太平。仁人利溥,民到今受其賜。”
劉一燝內心暗喜,皇上是傾向於改革的,這與楚黨的執政思想是一致,他說問道:“皇上對於太嶽公有何看法?”
米柱道:“張居正通識時變,勇於任事。神宗初政,起衰振隳,不可謂非幹濟才。而威柄之操,幾於震主,卒致禍發身後。”《書》:“曰臣罔以寵利居成功,可弗戒哉!”
面對米柱這種說法,這個劉一燝只好道:“大嶽公獨持國柄,後譭譽不一,迄無定評。要其振作有爲之功,與威福自擅之罪,俱不能相掩。”這是爲張居正作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