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逢春出奏日:“東廠不可信,難道這個晉省的官員和邊將可信?八姓蝗商爲建奴輸送物資,這麼大一件事,當地官員,這會無人知曉?這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們己爛透了,己被人全部收賣了。”
這個李逢春這麼嚴厲的指責,許多人都覺得不爽,當地官員全被收買,意味着朝廷有司的失職,這個韓爌道:“李大人,沒有證據的事請慎言。”
李逢春頂道:“怎麼慎言?朝廷司法部門查的,出具證據的事都說不可信?那什麼纔可信?晉省的行商沒出路,就要將這個物資賣給建奴,然後在遼東佔我們的城市,屠殺我們的百姓?然後朝廷再每年徵集五百萬兩遼響,數十萬大軍去征討?”
韓爌道:“李大人如果稍有認識,我應該知道互市是晉省邊境和平的基礎,這受災的蒙古諸部沒有物資外充,必定會南下擾邊,這戰事一起,損失的人命和物資可就不止於百萬了。”
李逢春道:“這大明邊軍,難道是紙糊的,吃乾飯的?他們敢來,邊軍就應該打,難道我大明天朝上國,連賣不賣東西給他們,還要他們同意?我大明可不是趙宋,這蒙古也不是金國。”
這番話完全是無視現實,只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自我陶醉,韓爌對於這樣的人不知該怎麼說纔好。
這韓爌在此事上持反對立場,並不是他收了錢,而是此事在當地有害無利,這會造成內無生意可做,外有窮瘋人了的蒙古人靖邊,加上東廠緹騎四出,在當地殺人放火,搜捕官商,造成人心惶惶,民怨四起,晉省乃是京城之肩,一旦有事,京城首當其衝,當地己有大批民衆躥連,準備上京城告御狀。
韓爌是相當無語的,這東廠在幹什麼,完全是在捅馬蜂窩呀!
這時,皇帝朱由校道:“晉省封邊,後果如此嚴重,然經濟封鎖建奴,不向瀋陽之北輸送一針一線,這是國策,着大理寺卿聶大人以欽差大臣,赴山西查明八姓蝗商私通建奴及東廠不法之事,另請與當地賢達共商如何重開榷場,前提是確保物資只能用於蒙古,有一粒糧食一針線流向遼東,立即叫停。國朝善侍商人,稅收之低,歷代之冠,然而封邊一日,就四起鼓譟,這商人果然是無情無義只重利之人,朝廷一向藏富於民,而今國進民退,卻寧死不從,無視朝廷之難處,無視百姓之生死,仕農工商、龍虎狗鼠,敕令都察院十三道御史,明查暗訪,朝廷官員家中有從商的,一律勸退,不得有誤。”
皇帝在發怒,下達了兩道具體的指令,羣臣們再也不敢爭,照命而行。
只有這個聶正叫苦不迭,他知道這裡面的水很深,干係有多大,等於得罪了山西大多數官員和將領,幹好了不會有獎勵,但幹不好,隨時會丟官。
這個東廠緹騎在山西邊鎮,大肆的搜捕殺人,卻要他去擦屁股。
在這件事之上,分明是皇帝本人在推動,偏偏卻沒有向他交待事宜,這是把他邊緣化,當槍使呀,放火上烤呀。
米柱對這時代的官員表示極大的失望,他們一方面與建奴死戰,另一方面則是放任商人們與建奴通商做生意,以這些人的精明,不會看不出這其種的危害,只看他們只要皇帝一收稅,他們就拼死反對,簡直是油泥鰍,比鬼精,這應該是朝廷是大家的,銀子卻是自己的,千里爲官只爲財,只要有錢掙,他們不會在乎任何事,這纔是關鍵。
建奴第二代領導人在決定雙方命運的松山大戰之前,雙方屯兵數十萬,陳兵於松山一線,展開血戰。他沒有憂慮這前線傳來某旗某營兵敗的消息,而是擔心明廷突然下令,封鎖邊關,禁止商旅往來,在這個兵兇戰危,大雪紛飛的時刻,範永斗的商隊冒着風雪嚴寒而來,送來了皇太極急需的一切,情報、糧食、衣物,應有盡有。
建奴定鼎天下之後,順治帝沒忘爲入主中原建立過赫赫功業的八大商家,在紫禁城設宴款待,並賜給服飾。順治還要給他們封官賞爵,八大商家受寵若驚,竭力推辭。於是,順治便將他們封爲“皇商”(籍隸內務府)。
範永鬥被命主持貿易事務,並“賜產張家口爲世業”。其餘七家,亦各有封賞,從此,範永鬥等取得了別的商人無法享有的政治經濟特權。
他不但爲皇家採辦貨物,還借勢,廣開財路,漫天做起買賣來。他除經營河東、長蘆鹽業外,還壟斷了東北烏蘇裡、綏芬等地人蔘等貴重藥材的市場,由此又被民間稱爲“參商”。轉眼,範永鬥成了擁有數百萬之富的大皇商,爲八大家中之佼佼者。
這就是民間常說的潑天的富貴,如非天大的功勞,會有此封賞?這八大蝗商不滅,大明遲早必亡。
所以這米柱派出旗下大將王天正,去山西,將一幫無恥之徒,一網打盡。
米柱授了權:“找到了證據後,不必有任何顧忌,往大里搞,最好把天捅個窟窿!鬧得越大越好。”
一開始,這個王天正是不敢去的,一直至這個米柱亮出了一張底牌了才心動,米柱爲什麼會放任李天華、王天正、孔德興沆瀣一氣,幹那些目無君父的無恥勾當?還不是要拉這個人下水,讓他下死力。
要說大明朝這幾十年的金融中心,山西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從一百多年前,晉商就是全國資本最雄厚的商人羣體。
要知道,自唐以後,經濟中心逐漸南移,山西、陝西等地逐漸凋敝。明代更是地貧民飢、戰火不斷,這裡商業環境肯定和富庶的江浙之地沒法比,但卻出現晉商這個富可敵國的商人羣體。
晉商的發跡史離不開朝廷邊軍的後勤制度。自土木堡之變後,朝廷精銳盡失,再無力對外發對戰爭,北方邊境由進攻轉爲防禦。沿着長城,自山海關到嘉峪關劃分出九大邊鎮,也就是遼東、薊州、宣府、大同等九鎮。戍守九鎮的軍隊有數十萬,這麼龐大的軍隊後勤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九鎮處於邊境,經常處於戰火之中,自然沒辦法發展農業,所以只能從江南富庶之地運糧到九鎮。但這麼遠的路途和當時的運輸能力,運輸的代價是非常大的,運一石糧到邊境的費用竟然高達七石。後來有官員提出了開中法。
就是說讓商人把糧食和軍隊需要的其它物資運到邊境,然後拿着軍隊給的收據,跟政府換鹽引。
開中法一出,山西商人憑藉地理優勢積極參與其中,並迅速積累財富,晉商自此開始崛起。這段發跡史無可厚非,憑本事幹貨掙錢,誰也不能說什麼。但隨着經商日久,膽子越大,晉商對資本的追逐也越來越沒有底限。他們發現了另外一個貿易伙伴——蒙古。
這時候的蒙古已經四分五裂,也沒什麼大的野心,因爲他們的生存環境太苦,除了牛羊也不產啥東西,生活物資奇缺,年年犯境就是要搶點生活物資。也許有人要問爲什麼不能好好做生意啊,當官的和商人都不願兩國好好做生意,當官的是怕風險太大,畢竟這幫人搶慣了,誰知道是不是做着生意又開始搶了。商人是怕耽誤走私賺錢,開放市場了哪有他們的暴利。就這樣,晉商通過走私的形式開始將糧食、茶葉等輸送到蒙古換來大量財富。
萬曆後期,奴兒哈赤起兵建立後金,晉商們的外貿生意受到了嚴重打擊,因爲面對建奴的攻擊,明朝軍隊屢戰屢敗,於是就使用經濟戰,對建奴進行經濟封鎖。建水物資奇缺,雖然從大明搶掠了不少的金銀財寶,但搶得大批的金銀珠寶不能吃不能喝。而晉商手裡有大批的糧食、鐵器等戰略物資。於是,晉商不顧國家利益,向建奴走私糧食、火藥、金屬、鹽等物資,從而獲取巨利。
這麼大規模的走私活動,沒有當地官員、邊軍將領的默許和支持,是幹不了的。
這王天正知道這水深,所以不太想去,你和大明朝最有錢的財團作對,這不是找死是什麼?所以在來山西前,他將親族全部接走,送往秘處,他來到這裡後,始終是呆在軍營裡,絕不外出,晚上睡覺都必須換幾個地方。
當然,這個也與王天正來到這裡後,下手也是極狠有關,他一來就砍了上百名參與走私的商人,範永鬥、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樑嘉賓、田生蘭、翟堂、黃雲發八大蝗商下獄。
更是率領五千精騎,接管殺胡口,將這走私重要關口的將領全拿了,基本殺了個遍。
王天正心狠手辣,喜好嚴刑拷打,一旦被他拿下,必定大刑伺候,這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招供。
這東廠的詔獄特權這就體現出來了,一旦確認有罪,馬上處決,才短短的十天時間,一共殺了三百多人,殺得當地人心惶惶,民怨沸騰,人稱王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