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瓖和王全來的時候信心十足,現在卻後悔莫及。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什麼叫人性。
“撲通”參將張佔國突然也跪下:“卑職該死,知情不報,求總兵饒命,是姜瓖,是王全他們在勾結細作,嗚嗚,卑職罪該萬死啊。”
姜瓖和王全目瞪口呆的看着平時這個好兄弟。
“撲通”接着一個個參將、遊擊,千總都跪下,紛紛踊躍的舉報檢舉。
“姜王兩家在大同鎮守多年,勢力根深蒂固,俺迫於銀威,沒能及時向丁總兵舉報,是俺的錯啊。”
“俺是被迫的,俺只是個千總,姜副將叫俺去商量,俺只能聽命,但俺內心是拒絕的啊。”
這位千總說的差點讓丁毅笑場了,居然承認自己也參加。
姜瓖和王全簡直聽的懷疑人生。
這是誰?這是什麼事?這是人乾的事?這是人說的話?
大殿裡很快跪滿一地,大夥七嘴八舌,說的繪聲繪色,各種舉報和檢舉。
有人甚至連當天晚上,幾時辰,姜瓖和剌客說的每句話都舉報出來。
姚琦和吳之宇也瞠目結舌,沒想到他們這番話,能引起這樣的變故。
“你們---你們這些雜碎--”王全氣瘋了,直接跳出來。
但馬上被幾個兵士按在地上。
他還想說話,砰,臉上被一個兵士用刀柄狠狠的砸上去,頓時張嘴一口鮮血狂噴,牙齒都被砸了好幾個,整個人被砸倒在地,當場給廢了。
丁毅這時走到代王身邊,砰,重重拍了下代王身前的席案:“姜瓖、王全,還敢說本鎮冤枉你們?”
“諸將深明大義,你兩所做的惡事,天理難容,來人,帶下去。”
甲兵們如狼似虎的把兩人拖出去。
兩人表情驚恐,失魂落魄,與剛進王府時的囂張氣焰,截然相反。
等甲兵們把兩人帶下去,丁毅回過頭看看驚恐失色的代王和長史許貴之。
“王爺,你們看如何?”
朱傳?瑟瑟發抖,但馬上回過神來,顫聲道:“沒想到姜瓖和王全,居然真的勾結細作,引來剌客,我們代王府,必然站在丁總兵這邊,好好參他一本。”
許貴之也拼命點頭。
於是,有了這麼大將的證詞,丁毅馬上下令寫好案書,各將簽字畫押,不會寫字的就按手印,直接把姜瓖和王全定了個大罪。
同時,丁毅上奏朝廷,請嚴雄爲大同副總兵,方興漢爲大同參將,姚琦、吳之宇紛紛晉升遊擊將軍。
其餘諸將,先軟禁在代王府,丁毅逐步收編清理城中所有兵馬後,再令諸將交出田產和家產,此後與他們的家人,一直關在代王府,直到丁毅定鼎天下之後,再放出來。
當天,丁毅派人查抄王家和姜家在大同的財產,田地不說,得銀就三十四萬兩,糧石七萬石,黃金珠寶等其他財物若干。
僅這些銀子,就比他付出去的餉銀還多,直接撈回了本。
後繼加上其他軍將的財產,差不多查抄了近四十萬銀,糧田上萬畝。
因爲白天丁毅做的事會有瀉漏,還有兵將在街外沒回營,所以還有人做亂,但串連不了太多人,而丁毅有兵馬在外面候着,很快被平息。
丁毅用了三天時間,才完成城中兩萬多大同兵馬的分組,安置。
這三天,大同城城門緊封,除了丁毅的兵馬能進出,外面人也進不來,所有人不知道大同發生了什麼事。
等三天後大同城門打開,整座城已經被丁毅完全控制。
原大同鎮兩萬兵馬有一萬七千多去當囤兵,得到精壯正兵人員六千左右。
也有人躲藏不出,然後等開城門後,跑向太原和陽和,找姜讓姜瑄等告狀。
丁毅把六千新兵聚集在大同城北,重新集訓。
雖然訓練嚴格,但每月準時發餉,經常有肉吃,絕大部份人還是能慢慢適應。
少量不適應的,要麼想逃被抓了砍頭,要麼直接被淘汰。
雖然這次丁毅得到幾十萬銀子,但沒收到糧田上萬畝。
好像大部份軍將們都不喜歡囤田,大概是這邊產量不高,還要交稅,不如收錢來的划算。
而大同真正有田的地主是代王,和大同的士紳們。
丁毅在代王府住了三天,每日住長春宮。
長春宮是王府內廷,屬於王府私人家屬所居,相當於皇帝的後宮。
丁毅住長春宮,是相當無禮的。
但代王朱傳?無可奈何,還屢次派人送小娘過去,俱被拒絕。
三天之後。
丁毅終於再次叫來朱傳?。
“丁將軍,下面,沒小王的事了吧?”朱傳?陪着笑臉問道。
丁毅淡淡的看着他:“這幾天住在長春宮,深感王府巨大奢華。”
朱傳?不知所以,臉色如土,只感覺這丁毅,比民賊還要可怕。
“你們王府現在有多少人?”丁毅突然問。
朱傳?目瞪口呆,轉頭看向長史許貴之。
許貴之馬上道:“回將軍,代王府宗室弟子四百六,護軍兩百,奴婢侍女和雜役約一千二,總計一千八百人。”
其實代王府宗室弟子共有兩千多人,但大部份都被分封出去,基本就在代王府邊上,或大同城裡的好位置。
丁毅聽完,沉聲道:“護軍,裁解,奴婢雜役全撤。”
朱傳?和許貴之目瞪口呆。
這丁毅簡直把自己當皇帝一樣,崇禎也不敢做這事啊。
但這還沒完。
“代王府我給你長春宮加二十間屋,其他全部沒收,徵爲軍用。”
“啊。”朱傳?又是一屁鼓坐到地上,那本王家裡這麼多人呢?
代王府原本有八百多間屋,大小宮殿二十八座。
現在丁毅只給他一座長春宮,加二十間屋,這如何過日子。
“你可以讓他們花錢再買回去。”丁毅不動聲色道。
這就是明搶了,許貴之和朱傳?面面相覷。
但這沒完。
“王府糧田,我給你最好的五百畝,其他,全部沒收,徵爲軍用。”
撲通,代王朱傳?眼前一黑,當場暈倒。
許貴之顫聲道:“丁將軍,你這----不合規矩啊--”他不敢說,你這等於造反啊。
丁毅笑看着他,好像在說,我就是造反了,你咬我?
“以後朝廷每年的宗祿九十多萬石,全部沒收,徵爲軍用。”丁毅再道:“讓代王和府中人,勤檢節約,耕好農田,你們都不小了,得學會自己養活自己了。”丁毅苦口婆心道。
“你如何向朝廷交待?”許貴之忍不住,咬牙道。
“我何須向朝廷交待?”丁毅反問。
“。。”許貴之。
許貴之氣的全身發抖,又羞又怒又是害怕。
突然,丁毅再問:“許長史想活的長一點,還是打算爲王爺和朝廷盡忠?”
這就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許貴之瞬息沉默。
當天晚上朱傳?醒來後,又聽到一個消息,再次暈倒。
在朱傳?暈倒時,丁毅派人查抄王府,查到王府有白銀一百多萬兩,糧米三十萬石,其他黃金珠寶更是無數。
這代王財富在明末諸王中也排不上前三,但總比沒有好,必竟大同重鎮,明亡之前,可從沒被攻破過。
丁毅一點也不客氣,先派人把儲糧的倉庫給直接佔了。
沒收白銀一百二十八萬,給朱傳?留了十萬兩,和糧米五千石。
其他黃金珠寶通沒收,代王在城中的四十八家商鋪,七家酒店,六家米行等等,總計一百多家鋪子全部充公。
接着就是代王府的房子,要代王府子弟花錢再買,誰想坐再買。
大小宮殿從一萬兩到五萬兩不等,大小房子從五十兩,到一百兩不等。
代王宗室子弟兩千多人,才二十間屋怎麼夠住,不得已很多人只好拿錢來買。
丁毅只抄了代王府的,沒抄這些分支,就是等他們花錢來買。
原代王府所有宮殿和八百多房子又被丁毅賣了一遍,得銀二十四萬兩。
丁毅給每戶留五十畝地,其他全部沒收,共從代王府宗室得到糧田四十二萬畝。
這樣到六月底時,丁毅僅從大同軍將和代王府身上,弄到白銀兩百萬,糧米三十多萬石,糧田四十多萬。
衆將佩服不已,這比打仗來錢都快。
但也有人擔心,大人搶的這麼光明正大,朝廷會如何反應?
丁毅纔不管崇禎,算算時間,馬上滿清又要入關,還有兩年崇禎就要亡了,崇禎那裡顧的到這邊。
而且原歷史上大同先降李自成,後降清,好處都偏宜了別人,爲何不現在偏宜自己。
當然了,他也是準備了後手。
沒幾天,代王朱傳?宣佈,支持大同總兵丁毅囤田練兵,出糧出田出銀,爲朝廷訓練精兵。
長史許貴之是王府和朝廷的聯繫人,上報朝廷,丁總兵在王府支持下,要好好練兵,不用朝廷支餉,只要山西布政司支持耕牛等物具,大同每年可爲朝廷上稅十萬兩銀加十萬石糧。
代王朱傳?爲響應丁毅,明年宗祿,要求減半。
消息傳到京城,京城譁然,百官稱頌,個個都稱代王深明大義,丁毅囤田有方。
朝廷的嘉獎令,一道道發往大同。
崇禎更下令天下宗室學習。
兄弟們你們看看,大夥要都學代王,支持當地總兵囤田練兵,朝廷可以省下多少宗祿。
可也有人提反對意見,地方藩王不能參與政事,代王這算不算勾結地方兵頭?
提反對意見的,馬上被言官們罵的狗血淋頭,當年清兵攻濟南,德王全家都上陣,還領兵,那算不算參與政事?
現在國家危難,地方宗室省吃檢用,爲我們省下軍餉,這是好事,要表彰和鼓勵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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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瑄是陽和副總兵,姜瓖弟弟,他領三千兵馬駐守陽和衛和虎峪口、陽和口。
這邊是大同重要對外關口,外面就是原漠南蒙古的地盤,現在都歸順了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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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漠南蒙古包括科爾沁、札賚特、杜爾伯特、巴林、札嚕特、奈曼、喀爾喀、茂明安、烏拉特、喀喇沁、烏珠穆沁、察哈爾、土默特、鄂爾多斯等部。
現在遊牧在陽和口外的,主要是察哈爾正黃旗,由一部察哈爾人加喀爾喀、厄魯特三部投靠滿清的蒙古部落組成。
但這些年姜瑄經常和他們做生意,蒙古人需要鹽,鐵,糖,茶葉,和美酒,而他需要銀子,所以姜瑄私下經常放蒙古人進來做生意,這陽和口也成爲長城上一個只要有銀子就能進出的關口。
山西部分晉商出關,也在這邊走,反正只要交錢給姜瑄就行。
大同鎮防線上,能出關的只有四個,王樸在時,只有一個在姜家手上,原本王樸死了,姜瑄以爲以後全部給被他們佔着。
沒想到突然空降丁毅。
他聽到這消息就想笑了,歷來空降邊軍重鎮的,可沒一個好下場,看我們姜家怎麼玩弄丁毅。
寧遠總兵金國鳳就是前車之鑑。
姜瑄打算讓丁毅也嚐嚐這個滋味。
所以在給巡撫面子,去大同看了丁毅之後,他們兄弟很快各回各家,不再理睬丁毅。
姜瑄回到陽和衛沒幾天,突然有哨騎進來彙報:“數裡外有大量百姓推着車過來了。”
姜瑄莫名奇妙,接着很快又有哨騎來報,大股明軍跟在後面,約有五千人,且人人有馬。
“嘶”姜瑄倒吸口冷氣,臉色微變,他當然知道,這是丁毅的兵馬。
丁毅帶來大同一萬多兵,人人有馬,連步營都騎着馬。
簡直就是明軍中的土豪。
當年舉國之力支持鬆錦之戰,崇禎東拼西湊,才湊了四萬多馬騾,其中可爲戰馬的最多一半。
“他想幹什麼?”姜瑄拍案而起:“集合兄弟們。”
他家丁不多,就養了兩百,但這兩百家丁,一年都要好幾千兩。
很快,他的兵馬也集合起來,兩千多人上了城牆,併發煙火,通知虎峪口、陽和口兩地都關閉堡門。
這邊是大同鎮最靠近東的兩個要地,再往東是天成衛(鎮虜衛),也是大同的,再往東就是北直隸的地盤了。
嚴雄從東邊開始,帶着登州來的囤兵和家屬,逐一替換當地軍戶和駐軍,將原軍戶和駐軍,遷往大同,讓大同的陳明林重新安排。
他的五千兵馬經過數天的替換,很快到了陽和衛,後面還跟着一萬多囤兵。
黑壓壓的人羣,包圍着陽和衛,姜瑄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來者何人?我是陽和副總兵姜瑄。”姜瑄站在城堡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