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胤在帶兵撞門,丁毅已經在逐一分配。
“你帶隊人去他的商鋪,所有商鋪都要查抄,注意找地窯,他們喜歡把銀子藏地底下。”
“抓掌櫃和夥計,讓掌櫃們指認交待銀子和糧庫在那。”
他這邊分配完後。
轟隆,前面一聲大喊,王承胤的人終於把大門給撞開了。
他的家丁剛衝進去,嗖嗖嗖,裡面一陣箭雨,範家的家丁居然敢反抗。
啊,王的兵馬死傷慘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王承胤大怒,下令猛攻。
範家家丁必竟人少,前面突襲了一波,後面就抵擋不住了,一會功會就被明軍殺散。
“跪下不殺。”
“跪下不殺。”
“只抓範永鬥。”
“只抓範永鬥。”
院子裡到處都是跪下不殺、只抓範永斗的聲音。
這是丁毅教王承胤的,先唬住他們再說,減少抵抗。
果然家丁們也不是願意拼命抵抗,大部份人都馬上棄械投降。
只有一些夷丁,
甚至有女真人抵抗激烈。
王承胤大喜,正好是通敵的證據。
範永鬥在外風餐露宿了幾天纔回來,好在他經常出關到外面,也習慣了。
十二日回來後,今天好好睡了覺。
昨晚摟着兩小妾忙活了半宿,然後沉沉睡去。
等到外面明軍攻進來,他還在死睡。
砰砰砰,也不知睡了多久,還是兩小妾先醒,然後趕緊叫醒他。
“外面這麼吵?”範永鬥揉了揉眼,很不滿。
前面都住在外面,睡覺也不踏實,好不容易回來想好好一覺,都這麼吵,這些低賤的下人們真是該罵。
他匆匆穿起衣服下牀,還沒去開門。
砰,大門直接被撞開。
“大哥。”範永亨臉色如土的衝了進來。
“永亨你。”範永斗大怒,正要破口大罵,隱隱聽到外面的喊殺聲,頓時愣住。
“明軍殺進來了,快跑。”
“什麼?”範永斗頓時魂飛天外。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腦海裡翻滾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他已經很小心,避免被人一鍋端,可是,沒想到還是中計了。
這丁毅,真是下作啊。
早知如此,當天直接奔向大清就好了。
他又悔又氣,又是害怕。
“大哥你還愣什麼,快走啊。”範永亨哭叫道:“我集合了一批人,從西邊衝出去。”
“衝什麼衝。”範永鬥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整個人氣勢全無。
他臉色慘淡道:“即然做了,我就知道有這一天。”
“丁毅厲害,厲害,走,去瞧瞧。”
他心中想着,跑是跑不掉了,丁毅這麼算計他,先離開宣府,又殺回來,豈會讓他這麼容易離開。
或許,可以用錢收買之,他查抄富戶,不就是爲了錢嗎?
他整了整衣容,帶着範永亨往外走。
此時整個範家大院到處都是哭喊聲,慘叫聲。
王承胤的兵馬先衝進來,完全沒有軍紀,見人就殺,見財物就搶。
丁毅的兵馬都在外面,也不叫人進去。
周光寶到有些着急:“丁大人?”生怕王承胤把範家的錢全給搶了。
“放心,銀子逃不掉。有些事,咱們不好乾,可以讓王承胤的人馬乾。”丁毅不動聲色道。
王承胤的人能搶到,帶在身上的都小件銀子,大量的金地瓜,銀地瓜是拿不走的,都要由丁毅和王承胤來分。
周光寶馬上明白了,心想,這範永鬥是完蛋了。
大概過了兩刻鐘後,裡面才慢慢安靜下來。
街上同時有大量的兵馬奔過來,正是當地遊擊張昌廣帶着部下。
但張昌廣已經知道是王承胤帶兵前來,也不敢說什麼。
“拜見丁總兵。”張昌廣怨恨看了眼丁毅。
範家被查抄,以後誰還每年給他五千兩銀子?這下損失慘重。他對丁毅,自然暗暗忌恨上了。
“張遊擊,你來的正好,和本鎮一起進去吧,王總兵在裡面等咱們呢。”
丁毅的親兵先進,然後他帶着張昌廣一起進去。
張昌廣一進去,就倒吸口冷氣,地面上到處都是屍體,明軍幾乎沒留活口,範家死傷慘重。
“範家到底做錯了什麼?總兵大人要查抄他們?”張昌廣沉聲問。
“通敵賣國,走私火藥和鐵料給建奴,這個夠不夠?”丁毅冷然道。
“有何證據?”張昌廣急道,這意思等於他也有罪,因爲張家口是他守的。
丁毅沒回應,回過頭含笑看着他:“張遊擊是要爲他伸冤嗎?”
張昌廣一愣,趕緊搖頭:“不是不是。只是末將覺的太突然了。”
“張遊擊是朝廷軍將,當用心爲朝廷做事,王總兵上次還說,要好好重用你吶。”丁毅安慰他。
“不敢不敢,多謝丁總兵。”
兩人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已經來到一座內院。
內院四周皆由兵馬圍着,沿路到處都是範家倒下的人。
進入內院後,發現內院裡跪了一地。
範永鬥,範永亨等範家主要人物都在,大大小小有二三十人。
王承胤洋洋得意的擺了個凳子到外,正坐在那。
看到丁毅進來,他喜道:“果然在家的,特孃的,上次還跑出去,這狗東西。”
“拜見總鎮。”張昌廣趕緊下跪。
王承胤眯着眼睛看着他,眼中精光閃動。
張昌廣一愣,沒敢起身,低下頭,心裡有點慌。
“錚。”突然身後聽到拔刀的聲音。
不好,張昌廣還沒來的及起身。
撲哧,寒光一閃,周光寶一刀把他的腦袋給砍了。
咕咚,斗大的腦袋滾落到地,四周王承胤的兵馬也微微動容。
王承胤嘴角微抽了幾下,也沒想到丁毅下手這麼狠,不由暗暗感覺脖子微涼。
這丁毅是瘋子啊,想砍誰就砍誰。
但他馬上想起兩人的約定,大聲道:“張昌廣與範永鬥勾結,通敵賣國,全家抄斬,來人。”
他叫了一堆家丁,去抄張昌廣的家,他和丁毅預定,張昌廣家裡的財富,都是他的。
丁毅走過來時,明顯感覺到範家的人都在顫抖,只有一個人表現還算鎮定。
“你是範永鬥?”丁毅問他。
“草民範永鬥,拜見丁將軍。”範永鬥磕頭道。
“山西有很多商人搞走私。”丁毅緩緩道:“但大部份人都是小打小鬧,賺點生活費。”
“百姓們生活艱難,賣點小玩意賺點小錢,本鎮能體涼。”
“但你把大量的糧食,鐵料,火藥等重要軍用物資賣給建奴,本鎮絕不能容忍。”
範永鬥長嘆:“我即然做了,就想到會有今天。”
“我願交出財富,請兩位總兵手下留情。”
王承胤大喜:“你能交多少?”
範永鬥神色微變,想了想後,咬牙道:“一百萬兩。”
嘶,王承胤倒吸口冷氣,似有心動。
丁毅白了他一眼,繼續道:“你不要耍什麼心計,也不用和本鎮討價還價。”
“交出所有財富,範家裡面,除你之外,留三人活下,留三萬兩銀子給他們。”
範永鬥臉色頓時通紅,沒想到丁毅一定要弄死他。
此時丁毅說可以活三個,四周範家人紛紛有點着急,大夥都看向範永鬥。
範永鬥左右看看,在想着誰可以活下。
“大哥。”親弟弟範永平率先哭叫起來。
幾個小妾也在求他。
現場突然就是一片混亂。
“別吵,再吵都砍了,範永鬥你選。”王承胤大怒道。
頓時鎮住全場。
範永鬥還沒說,眼珠轉來轉去,估計不怎麼相信丁毅。
“我如何信你?”他果然道。
“王總兵在,你不信我,也要信王總兵,我們其實就是爲了求財,只要你交出財富,何必趕盡殺絕?”丁毅好聲道:“我剛到山西,還要成立商會,信譽,是很重要的。”
“尼孃的,老子在這,你放心,老範你交出所有銀子,給你們留三條命,但是你們得出關,不能回來了。”王承胤也嚷嚷道。
“範家有多少銀?多少田地,多少房子和商鋪?”丁毅這時問。
範永鬥想了想:“我沒細數過,黃金白銀之物,大概折銀一百三十萬兩。”
“田地五千多畝,房子商鋪約四十多間。”
“別有糧倉八處,糧石六萬多石。”
範家的糧囤的也比較多,主要是賣給建奴。
王承胤聽的大喜,這可都是錢啊。
丁毅這時道:“給他們備幾輛車,留三萬兩銀,一個月糧。”
“查抄。”
兵士們開始查抄,由範家的人帶着,去各糧倉,商鋪,秘窯。
一千多人抄到下午,最後抄到黃金白銀折銀大概一百四十萬左右。
期間範府的人圍着範永鬥哭天喊地,都想活下來。
範永鬥最後選了三個人,兩兒子加堂弟範永亨。
他的親兄弟們紛紛對着他大罵,罵他沒有親情。
範永亨經商能力很強,很多家族事業都是他在幹。
王承胤正準備放他們三人走,丁毅卻揮手道:“把這三人先砍了。”
“什麼?”範永鬥差點跳起來,他滿臉通紅,又氣又怒:“你,丁毅你言而無信?”
“你無恥下作。”
王承胤也驚呆了。
沒想到丁毅前面剛說的話,後面就翻臉。
丁毅轉過身冷冷看着他:“我幾時說過,讓你選三人了?”
衆人瞠目結舌的在現場想了想。
丁毅剛纔的原話是:“交出所有財富,範家裡面,除你之外,留三人活下,留三萬兩銀子給他們。”
王承胤倒是說了讓範永鬥選,可惜他說了不算。
特孃的,王承胤心中暗罵,這丁毅真是奸啊。
丁毅冷冷的看着範永鬥,一字一句道:“本鎮剛纔說留三人活下,可沒說讓你選的?”
“你範永鬥選的人,本鎮非要殺。”
“本鎮得讓你體會下,那種憤怒,無助,羞辱,卻只能眼睜睜看着的痛苦---”
範永鬥氣的眼睛充血通紅,瘋狂大叫,想衝上來,卻被丁毅的兵馬壓在地上。
只見丁毅的聲音越來越大:“當你用火藥和鐵器支援建奴,有沒有想過那些被建奴屠殺的大明百姓和邊軍們,他們的家人,是如何的痛苦和無助---”
“範永鬥,這就是你的報應。”
“天理詔彰,正義也許會遲倒,但決不會缺席----來人---斬---”
在丁毅的怒吼聲中,撲哧撲哧,範永鬥兩個兒子率先被斬。
“撲”範永鬥吐血暈厥當場。
丁毅先給他希望,再讓他絕望,這種心理的落差,狠狠的剌激着他,最後又讓他體會一下,當年百萬遼民們家破人亡的痛苦和無助。
範永鬥直接被氣的暈厥了。
丁毅接着從範家的侍女裡挑選三人,留她們的命,給於三萬兩銀,一輛大車。
最後看了眼王承胤轉身而去。
王承胤等丁毅走後,突然厲聲道:“範家通敵賣國,罪大惡極,來人--”
鋒利的長刀再次揚起。
範家曾經有多麼快樂,現在就會有多麼的痛苦。
事畢後。
丁毅分了五十萬兩白銀,要了四萬石糧。
其餘的九十萬白銀和兩萬石糧皆歸王承胤,範家的田地和商鋪也全歸王承胤,但在丁毅眼裡,這些東西,早晚都要回到他手上,只是現在,還不需這麼做。
王承胤大喜,覺的丁毅挺仗義,主動提出,給侍女的三萬銀由他自己出。
但很快,其中有個叫喜兒的侍女求見丁毅。
這喜兒看起來才十六七歲,但不但識字還能說會道。
她說自己三個女人,帶三萬兩銀是出不了宣府的。
她們想投靠丁總兵,所有的銀子也全部給丁總兵。
喜兒又說,自己是去年剛剛賣身到範家,與範家並沒多大的聯繫。
丁毅想了想,讓情報司找她的賣身契,順便在張家口調查下。
同時將三個女人分給嚴雄、方多臺,方興漢各一個。
三個小娘都挺高興的。
在這樣的亂世中,能依附於統兵軍將,總比給人當侍女丫環強。
剷除掉範家之後,王承胤送丁毅出張家口。
丁毅的兵馬拉着一輛輛大車,丁毅騎着馬和王承胤走在前面。
王承胤意氣風發,興奮無比。
這次查抄範家,他一舉暴富,心裡爽的不得了,也把丁毅當作知已兄弟。
但丁毅臨走前看了看他,語重心長道:“我與王大哥相處沒幾天,卻感覺情投意合,相見恨晚。”
王承胤滿臉堆笑:“一樣一樣,我與丁兄弟,也好像是多久未見的好兄弟一樣,一見如故啊。”
但他話音未落, 丁毅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宣府是邊關重地,張家口又是出關要塞。”
“王大哥,希望你以後守好這裡,勿要再讓手下做出這種資敵賣國的惡事。”
兩人同樣是總兵,但王承胤居然沒有一絲不滿,趕緊點頭:“丁兄弟說的有道理,有道理。”
“你的錢已經夠用,一輩子都花不完,相信我,世事無常,千變萬化,大明朝也會有改變的一天。”丁毅最後說完,輕輕拍拍他肩膀。
“架”帶着大量的銀子和兵馬揚長而去。
王承胤騎在馬上,久久不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