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他怎麼想,事到如今,除非現在還有錦衣衛衝進來,突然救了他,然後殺人滅口,再毀掉錄音帶,否則他是完全上了賊船,還下不得。
“杜伯伯你要這麼想,咱們是爲民除害,是做正義的事。”丁毅這時好聲道:“將來史書上或許會留下咱們的名字,名垂青史。”
你”杜子威無語。
房間裡安靜了會,接着丁毅和杜子威低聲密語幾句。
然後杜子威拔通電話。
對面接通了。
“你好,我是陳永盛。”
“陳大人,我是杜子威啊。”
“嗯,子威?”陳永盛第一句話還很溫和,聽到是陳子威,立馬聲音變的威嚴起來。
“大人,卑職現在正在酒店--”他看了看丁毅,無奈道:“丁毅收了錢。”
“呵呵。”陳永盛笑了,年輕人,有幾個人能拒絕十萬塊,我女兒真是眼瞎。
不過他還沒笑完,杜子威又道:“但是他不說夠。”
“什麼?”陳永盛瞬息滿臉通紅。
“豈有此理,簡直貪得無厭,我女兒怎麼會看上這種人?”陳永盛不敢相信自己女兒,居然會挑這樣的人。
“他想要多少?”陳永盛厲聲道。
原本他根本不想出錢,但因爲發生了馬二公子的事,陳永盛想盡快息事寧人,同時讓女兒不再胡思亂想。
“他說---他說---”杜子威咬牙:“他說他要當官。”
陳永盛直接呆滯。
從沒見過如此無恥和膽大包天的人。
丁毅的要求,簡直刷新他的三觀。
“呵呵,呵呵。”陳永盛怒極而笑。
“他以爲我是大幹皇帝呢--你讓他參加科舉啊,考中就行。”
杜子威接着咬牙道:“他祖上在仁德年間鬧過事,不能科舉。”
混賬,陳永盛發誓,這回丁毅要是在他面前,他能拿手銃,一銃崩了他。
你真敢開口啊。
“他在你手上嗎?”陳永盛突然壓低聲音。
丁毅冷笑,陳永盛這是想幹掉他了?
杜子威也小聲道:“不好對付,他有手銃,萬一殺不掉他,他這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找到布政司衙門,可是麻煩了。”
”陳永盛。
他有點惱羞成怒,堂堂錦衣衛,連幾個有手銃的老百姓都對付不了。
但這話讓他明白,
丁毅恐怕不是普通老百姓那麼簡單。
“丁毅還說,如果不答應他,他會和陳小苗生米煮成熟飯。”
“他敢。”陳永盛氣瘋,全身都在抖。
但他還真吃這套,就怕丁毅會這麼幹。
以他對女兒的瞭解,昨晚是第一次看到她和一個男生聊天聊這麼晚。
“這畜牲。”陳永盛怒不可竭。
“陳大人你說怎麼辦吧,如果一定要弄死他,我可以試試,但不能保證成功。”杜子威硬着頭皮道。
陳永盛冷靜下來,他想了想,問:“這傢伙是幹什麼的?”
“他叫丁毅,橫店五虎之一,原本就是混道上的,手下有批亡命之徒。”
“他手下有個人叫於長青,前些日子單槍匹馬,拿刀去捅我弟弟杜子威,橫店錦衣衛百戶。”
“差點被他成功了。”
“這些人都是瘋子,朝廷命官都敢殺。”
陳永盛又驚又怒:“我不會讓女兒嫁給這種人的。”
但杜子威的話也提醒他,這種人要不能一網打盡,後患無窮。
人家光腳的,怎麼會怕他們穿鞋的。
杜子威馬上道:“其實這些人留着,可能有用,將來有些事,咱們不方便辦的,可以讓他們辦。”
陳永盛沉默了片刻。
也不知過了多久。
杜子威都等的有點着急。
陳永盛終於開口:“橫店錦衣衛現在有多少人?”
“橫店錦衣衛滿員三十二人,實際二十三人,缺額九個。”
“你告訴丁毅,讓他打電話和我女兒說,以後不相來往,從此斷絕關係,我就替他,補個錦衣衛官身。”
陳永盛是不想讓丁毅當官的,所以故意給他錦衣衛,因爲錦衣衛想轉地方官員,幾乎沒有,難得有這種機會。
“是,大人,卑職明白。”
叭,杜子威掛了電話,丁毅和他對視一眼,同時舒口氣。
叭,邊上錄音機再次停下。
杜子威心頭一顫,此時,連陳永盛都不知道,他已經被丁毅拖下了水。
這丁毅年紀輕輕,玩弄大夥於股掌間,杜子威也深深感覺到他的可怕。
丁毅這時道:“我給你的十萬塊,你給些這次受傷的錦衣衛兄弟們,不要一個人獨吞。”
杜子威笑笑,他杜家又不缺錢,不過十萬塊,也的確誘人。
而丁毅做事,果然很有章法。
“馬上派人幫我找出馬文博的位置,越快越好。”
“馬文博昨天剛到,應該還住在杭州國際酒店,但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派人去查探下。”杜子威道。
丁毅這時拿起電話,撥打過去。
杜子威不動聲色看着他和陳小苗說話。
陳小苗今天哪也沒去,就在房間裡,好像在等電話。
當電話響起來時,陳小苗非常激動。
拿起電話。
“喂,小苗姐嗎。”
“丁毅,你還沒走嗎?還在杭州?我想見你。”陳小苗不停的道。
“小苗姐,不好意思---對不起---”丁毅說着,低聲抽泣起來。
杜子威瞪着眼睛看着他,差點想上去踹他一腳,你還要臉嗎?真特麼會演戲。
不由有點擔心自家侄女杜依依。
“發生什麼事了?丁毅,發生什麼事,你不要嚇我?”陳小苗也快哭了。
“小苗姐,其實是我不對,我根本配不上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你在說什麼?”陳小苗如五雷轟頂。
但杜子威還得配合他,因爲之前說好了。
這時他壓低聲音,道:“別說了,快掛。”
故意說的很小聲,但對面應該能聽到。
叭,丁毅卻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丁毅在問杜子威,這隔壁幾個錦衣衛可都是你心腹,靠的住嗎?
杜子威心神大變:“當然都是心腹,靠的住。”
這瘋子,聽丁毅的意思,要是不靠不住,這幾個人他都想幹掉。
大幹這時還沒來電顯示,那頭陳小苗趕緊打電話,卻是丁毅留下的隔壁的電話,根本不是這裡的。
連打幾個都沒有人接。
她想想不對勁,立馬打電話到布政使司衙門。
陳永盛剛接電話,她就怒吼:“你是不是找到丁毅了,你和他說什麼了?爲什麼要這麼做?”
陳永盛也知道瞞不住,果斷道:“他根本不喜歡你,他拿了我的十萬塊錢,還要當官,我滿足了他,讓他去當錦衣衛,女兒啊,你現在知道了,這些男人,都是看中咱們的家世,不是真的喜歡你。”
“他根本不是這種人,明明是你找人威脅他,你以爲我不知道,我都聽到杜子威的聲音了。”
陳永盛。
但他還是道:“丁毅要真的喜歡你,不會收錢的。”
“就是你逼他的,我死也不會嫁給馬文博,我恨死你了。”嗚,掛了電話的陳小苗哭的傷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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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威手中拿着對講機。
現在沒有手機,錦衣衛有獨有的對講機,在方圓十公里內還能通訊。
此時他已經獲得自由,但卻知道,自己已經上了賊船。
他已經確定馬文博還在杭州,之前他曾想提醒馬文博,今天有人要殺你。
他想借馬文博的手,殺了丁毅。
但後來想想,馬文博這麼聰明,事後肯定要追查自己,你怎麼知道丁毅要殺我的?
還有,丁毅他們就算全死了,能拿到錄音帶嗎?
他見識了丁毅的陰險和無恥,知道對付這種人,只要有把柄被他抓住,就很難翻身。
就算現在調動人馬,把丁毅四人全抓起來,也未必能得到那錄音帶,一旦錄音帶傳出去,就算殺了這四人,不但他要完蛋,杜家也要完蛋。
沒有退路了,杜子威只能苦笑。
“喂,喂,喂,千戶大人。”突然對講機裡傳出聲音。
“說。”杜子威趕緊道。
“馬公子回來了,兩輛汽車,都是掛着江牌的。”
保護馬文博的,是江南錦衣衛應天千戶所的人。
馬士英當年起家就在南京,所以江南是馬家現在最重要的地盤之一。
江蘇巡撫就是馬家的派系。
“最近杭州國際飯店發生過墜樓事情,你們要小心百姓來惹事,驚動了馬公子就不好了。”杜子威道。
“是大人,要不要多派人過來保護?”
“可以,你們特別要看好,停車場,大堂。”
“是大人。”
這會杭州大酒店裡,當地錦衣衛有十幾個,分散在停車場,大堂等重要地方。
杜子威就在距離酒店不到五百米外。
此時兩輛汽車剛剛停在酒店門口,車門打開,馬文博和幾個黑衣大漢先後下車,前面有人開門,他們走進大廳。
汽車往停車場開去。
馬文博最近在杭州拜見了當地巡撫李森,左右布政使,準備明天回南京。
他住的地方就是十一樓。
十樓有一號包廂,當天他們吃飯的地方。
還有帝王套房,整個十一樓就一套。
每晚要五千塊錢,而且不是有錢才能住,必須得有身份地位。
他帶着四五個人來到電梯門口,好幾個人同時擠往電梯。
“站住,等會。”他的保安上前,把所有人給攔住。
衆人相當不服,但他們人多勢多,還挺嚇人的,一個個只能避讓,紛紛在心裡罵。
馬文博和四個保鏢先進電梯。
上了十一樓後,直接進房。
但這會沒有後世那麼嚴格,也不是獨立的電梯,這十一樓是誰都可以上來的。
他四個保鏢都跟着進屋。
馬文博很小心,平時睡覺,都是開套房帶着保鏢,和他住一起,畢竟帝王套間很大,有很多房間。
而且他每晚都要找女人,他在裡屋玩的時候,想着外面有人聽,他會很爽。
今天天氣很熱,畢竟八月份。
三人剛一進來,紛紛叫着開空調。
這會大部份老百姓都沒裝空調,只有高級飯店和有錢人家裡有。
杭州國際大飯店相當於後世五星級大酒店,全酒店三百多套房,只有十五套最頂級的房間才裝空調。
像杭州知府衙門,只有知府、同知、通判等幾個官員裝有空調。
其中有個保鏢問:“二公子要不要找人來?”
就是問馬文博要不要女人。
馬文博不喜歡玩紅樓的,就喜歡玩特別的,比如服務員,路邊看到的美女。
有時路邊看到美女,都能叫人直接抓過來。
“天氣太熱,晚上再說。”馬文博也不急,準備去洗個澡。
就在他剛剛準備脫衣服時。
砰砰砰,外面有人敲門了。
屋裡的人都是一愣,有兩保鏢已經把手放在手銃上,表情緊張。
馬文博倒不以爲然,估計是什麼服務員上門,他嘴巴動了下,有個保鏢走到門口厲聲問:“誰?”
“二公子在不在,卑職杜子威啊。”外面傳來杜子威的聲音。
“是杜千戶。”裡面的保鏢全是京城來的錦衣衛,自然認識杜子威。
衆人臉色緩和不少。
馬文博笑笑,估計杜子威是來跑官的。
他點了下頭,保鏢們把門打開。
迎面看到杜子威戴着個帽子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四個人,正是丁毅他們。
馬文博滿臉和氣:“原來是杜千戶,快坐,來人,泡茶。”
“不用不用, 二公子,卑職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向你彙報。”
杜子威一臉媚笑,回頭看了眼洪火秀。
洪火秀手裡提着一個沉甸甸的大包,一看就像是裝了很多鈔票的。
馬文博嘴角頓時浮起笑意。
杜子威他們是從地下室樓梯裡走上來的,避開了大廳和電梯裡所有人。
他還戴着帽子遮擋住臉。
此時走近之後,他緩緩擡頭,馬文博微微動容,因爲杜子威鼻青臉腫的,好像剛被人暴打了一頓。
不好,馬文博心神一顫。
叭叭叭,後面丁毅等人紛紛拔銃,其中丁毅一人手上拿了兩支。
五柄銃已經對着房間裡五個人。
“杜子威,你想幹什麼?”一個保鏢又驚又怒。
“別動,手舉着抱着頭,錦衣衛也只是一份工作,命是自己的,沒了小命,老婆被人玩,兒子被別人打。”丁毅舉着銃笑着,一邊笑,一邊走過來。
馬文博四個保鏢原本臉色很嚴肅,表情也猙獰,好像隨時準備反撲。
但聽到丁毅這話,不由齊齊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