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丁毅再次來到杭州，先去錦衣衛訓練基地報到。
基地在錦衣衛指揮使司的辦公樓後面，報名當天是四月四日，他被分到二號宿舍。
進去後和上次差不多，六個人的大宿舍，他進去後已經有三個人來了，把三個下鋪全佔了。
丁毅隨便找了個上鋪，放下自己的東西。
宿舍的人看到丁毅有年輕，都很驚訝。
這次是總旗以上培訓班，通常能做到總旗的，最少也三十歲左右。
三十歲之前能做到的，那絕對是官二代。
而丁毅這會才二十歲，估計是全大幹最年輕的總旗。
大夥都圍過來，遞煙的遞煙，點火的點火，相互介紹了下。
有來自義烏的總旗陳柯，試百戶許斌，有來自東陽縣的總旗毛國英，沒一會，又來了兩個。
是來自武義的總旗周密和總旗程華。
試百戶許斌爲臨時隊長。
大夥相互聊了聊，都有一個共同點，晉升目前的職務，都是在半年內，且都是金華府的人。
此次集訓據說有三個班，每個班四五十人，共一百多人。
浙江全省有十一府，一州，七十七個縣（大明朝是七十四，大幹多了兩個。）
六人裡最年輕的是丁毅，二十歲，最大的毛國英，已經三十六歲，他三十六歲幹到總旗，在整個東陽縣還算不錯，其餘的基本都在三十歲開外，另有程華二十九歲，好歹也算三十歲以下幹到總旗的。
衆人頓時對丁毅刮目相看，二十歲做到總旗，前途無量啊。
當然，大夥也知道，丁毅就是這次大案裡升起來的，在金華府錦衣衛裡，算是很有名。
試百戶許斌馬上道，兄弟晚上一起聚個飯？
大夥都是金華府的，有人還和丁毅一起參加了金華山抓劫匪，只是沒在一個組而已。
丁毅本來晚上約了杜子威，有事要談，但想想還是同意了，把和杜子威見面時間推遲。
晚飯在附近一家酒店，試百戶許斌一定要請客，吃完飯還要唱歌，有人還提到橫店，說橫店現在有個很有名，裡面美女多，套路多，連金華也有老闆去消費。
丁毅笑而不語，決定晚上請他們唱歌。
吃完飯衆人找了個，丁毅進去後發現這邊也有啤酒了。
杭州中華啤酒，賣的也挺貴的，三毛一瓶，比橫店還貴，但這邊每個包廂是按人頭數送酒。
比如他們六個人，就送了六瓶，你要再喝，就得花錢買。
他搞啤酒已經有大半年了，杭州也流行也是正常的，早晚都會流行到全國。
只是沒想到杭州這邊，比自己還狠。
而且這裡的啤酒就是和外面一樣的，外面也買的到。
他既然請客，當然也不能小氣，先叫了兩箱。
程華這時道，這邊啤酒賊貴，還和外面的一樣，不要買了。
但丁毅笑道：“沒事，難得大家開心。”依然叫了兩箱。
唱歌時丁毅發現，自己寫的和唱的幾首歌，
是最紅的，他們每個人都恨不得點一遍，沒辦法，現在好聽的歌太少，丁毅的這幾首，現在火的一踏糊塗。
包廂裡另五人每人都唱了遍。
中間許斌出去上廁所，回來時有點興奮：“剛在外面遇到熟人了，你們知道隔壁是誰？”
“是誰?”有人問。
“金華百戶李計。”
“李公子。”
現場好幾個人認識他。
李計原來是浙江巡撫李森的兒子。
也是從小不學無術，沒考上大學，李森便讓他進入錦衣衛，幾年時間，做到百戶。
現在在金華府某個百戶所任百戶，一把手，這次也來參加集訓，還是他們二班的班長。
“咱們去敬個酒，既然遇到了，如果不過去，怕是不禮貌。”許斌道。
衆人紛紛點頭。
“隔壁還有幾個個美女呢。”
衆人眼睛更亮了。
因爲這次他們二班，據說有五個女錦，還都長的不錯。
丁毅跟着他們過去，每人拿了瓶啤酒，推開門進去後，裡面有七八個人，其中三個女孩。
李計正在唱歌，唱丁毅的還想再活五百年，他歌聲不錯，也有點渾厚，唱到高朝處，自我陶醉，大夥拿着酒瓶，站在邊上，也不敢打擾。
丁毅很快在人羣中看到一個熟人，女錦宋翩。
宋翩也看到了他，兩人目光對視，宋翩表情驚訝。
丁毅舉起酒瓶，向她揚了揚，宋翩甜甜一笑，算是迴應。
宋翩邊上坐了兩個女錦，看到宋翩和丁毅眉來眼去的，馬上紛紛問她，但李計在唱哥，聲音太吵，大夥都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宋翩就算聽清了，也當沒聽到。
好不容易等李計唱完，許斌趕緊上前：“計哥，我帶我們宿舍的兄弟們，敬敬你們。”
李計一臉不爽，他正唱在興頭上，在美女面前露臉，許斌就過來了。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不好發作，勉強的放下話筒，拿起桌上一杯水：“我不喝酒，以水代酒，謝謝諸位兄弟了。”
說罷自己仰天喝了口。
許斌表情尷尬，剛纔他單獨進來，還看到他和美女們喝酒的。
但李計這邊幾個男的，清一式百戶，試百戶，最低都是試百戶，他們那邊的總旗就差點意思了。
大夥也紛紛喝了口酒。
許斌這會有點進退兩難，把人帶來了，不介紹下就走，很沒面子，介紹吧，看李計好像不耐煩。
但他是宿舍隊長，只能硬着頭皮道：“計哥，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們宿舍的總旗阿柯，來自義烏，這是總旗毛國英---”
才說到兩個，李計不耐煩的揮手：“行了，一會我過去敬你們。”
也沒介紹他這邊的人。
許斌訕訕一笑，只好轉身就走。
丁毅轉身要走，突然想到一件事，他上次對宋翩說要請她吃飯，但後來居然忘了。
他想到宿舍有電話，趕緊跑過去：“宋翩，你宿舍電話多少？”
刷，全場一片安靜。
包廂裡突然就安靜下來。
李計緩緩扭過頭，眼睛死死盯着丁毅。
宋翩呆呆的坐着，表情有點蒙，大概沒想到丁毅會大庭廣衆向她要電話。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小臉微紅，低頭想說什麼，然後轉身從後面摸出個包包。
接着拿着口紅和一張餐巾紙，刷刷刷，寫在紙上。
丁毅一把拿過，餐巾紙有種香味，也不知是自帶的，還是宋翩的體香，他匆匆看了眼：“我打電話給你。”
轉身就出了包廂。
宋翩低着頭，臉上有點羞澀。
許斌他們趕緊退了出去。
回到他們包廂，幾人紛紛問丁毅，那人是誰。
丁毅說在金華認識的，是個女錦，看來也是同班同學。
有人驚訝道宋翩年紀很小啊，這麼年輕就做到總旗了？
丁毅是男的，而且最近剛立功才破格提拔，宋翩年紀輕輕就做到總旗，又是女的，可不多見。
而且大幹女錦比例非常少，能進來的，基本都是勳貴和官員家屬。
大夥都在猜宋翩什麼來歷。
隔壁包廂，李計臉色已經很難看。
之前他私下問過宋翩宿舍電話，宋翩婉拒了。
然後他問了宋翩的室友，也就是現在坐在宋翩身邊的另一個女錦纔得到，關鍵是，那女錦現在動不動用眼睛看他，明顯誤會自己對她有意識。
那女錦都三十左右，還嫁了人，看你嗎的，老子會對你有興趣？李計很惱火，心中只想着宋翩。
此時他心情很不好，也沒唱歌，包廂裡其他人見他不唱，又心情不好的樣子，一時間無人敢唱。
“剛纔那個是誰啊?”有女錦問宋翩。
“好像叫丁毅吧。”宋翩笑道：“我也不是很熟。”
“你不熟還把電話給他？”女錦們驚呆了。
宋翩笑笑，也說不出話，原本她是不會給的，但不知爲什麼，剛纔有點迷糊，現在想想，她都有點後悔，可給都給了，也不好說什麼。
“原來是他。”李計一聽丁毅的名字就知道了。
數千人圍金華山，最後劫匪被丁毅抓到。
李計當然聽過他的名字。
他現在心中對丁毅很不爽。
但丁毅可沒想到自己已經得罪了李計。
當晚唱歌還沒結束，他提前結了賬，然後去見杜子威。
杜子威再看到丁毅時，也是一臉蒙比。
這才幾個月不見，都升總旗，這混蛋真特麼能混。
“你個王八蛋，將來發達了，可不能忘了我們依依。”杜子威再次提醒丁毅。
“大伯，我們是一家人，你放心好了。”丁毅語重心長的道。
你，杜子威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找我什麼事？”他果斷的道。
“我來之前見過馮千戶。”
馮建偉建議丁毅和浙江指揮司指揮使林泰來搞好關係，爲了幫丁毅，他還以自己的名義，從金華帶來一點土特產，讓丁毅送到林泰來家裡。
這樣丁毅可以名正言順去林泰來家裡。
馮建偉聽的一愣一愣，這狗東西真會四處勾搭啊，又和馮建偉搞上關係了？馮爲了丁毅，居然肯這麼幹？
“馮建偉好像是兒子吧，也還小啊？”杜子威奇怪道。
“大伯，你把我當什麼人，我和馮千戶，惺惺相惜，相互敬重。”
“我呸。”杜子威心想，你這種人要是入了內閣，絕對是世紀有名的大奸臣。
那與我有毛的關係啊？
丁毅說，想請杜子威，帶他去林泰來家裡。
馮其實給了丁毅住址，但丁毅知道林泰來這種級別的官員家裡是有警衛的，而且可以試探下杜子威和林泰來關係怎麼樣。
果然，杜子威馬上搖頭：“我帶不進去，林泰來和我不熟。”
這話就比較明顯，杜子威不是林泰來提起來的，是林的前任提起來的。
“。。”丁毅心想，還好來試了下。
“那我，只能自己去了。”
“他門口有守衛，你報馮的名字，馮建偉和林泰來關係不錯。”杜子威語氣裡有點酸溜溜的。
丁毅心想，難怪你要投靠陳永盛了，居然和頂頭上司關係沒弄好，這是你的責任啊。
丁毅又提到李計，杜子威馬上道：“李森還有一個月就退休，李計沒啥神氣的，估計將來能升個副千戶就算不錯了。”
“陳永盛有機會嗎？”
“不知道啊，這種高層的事，我咋知道。”杜子威苦笑：“他還年輕，這屆沒希望，下屆還有機會。”
丁毅當然希望岳父大人，官越大越好。
“不過我聽到消息。”杜子威有點賣弄，低聲對丁毅道：“朝廷裡好像派人來暗中考覈了，江湖傳言有好幾個版本，有人說是皇室成員，有人說是內閣高官，但派來的到底是誰，沒人知道，來了幾個人也沒人知道，所以這段時間，陳永盛很老實低調，也不希望杭州出事情。”
“呃。”丁毅長長的應了聲。
離開杜子威那邊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
馮建偉曾和他說過，浙江指揮使林泰來，一般基本會在晚上十點過後纔會在家。
林泰來大部分時間會在外面吃飯，哪怕在家裡吃飯，吃完飯後，必然會離開。
從晚上六點到十點這個時間，家裡有林泰來母親接待。
不管來人是誰，送什麼東西，都是林母接收。
而一些真正的心腹， 或重要的朋友，會在晚上十點後上門，由林泰來親自接待。
反正如果晚上十點前到林泰來家裡的，林泰來哪怕正好在家，也肯定裝不在家，躲在樓上，有別人接待。
這是丁毅第一次接觸高級官員們的待客之道。
如果不是馮建偉告訴他，他也不知道現在官員們接待客人有這個講究。
聽到了這個規律，就等於進入了林泰來的心腹行例。
同樣的道理，可以運用於大幹各級官員身上，有的官員可能是晚上十一點後，纔會親自接見。
還有官員可能蓬單日接見重要客人，雙日不見，總之各有說法，各有規矩。
聽完後丁毅心想，中國幾千年歷史，從古至今，這些官員們別的本事沒學到，沒有好好的傳承下來，但這種特別的待客之道，薪火相傳，成爲中華官場特色，應該替他們申遺啊。
他叫了部出租車趕到林家別墅外面時，已經接近十點半。
到杭州後，他剛剛買了塊手錶，主要是需要掌握時間。
沒想到一到現場就嚇一跳。
林泰來家門口有三拔人，有一男一女，有兩個男的，還有一個男的。
三拔人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相互有點距離，看這架勢，好像在排隊。
這有點難堪了，爲啥不讓他們進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