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聚

赤橙的晚霞帶着一抹紅暈,琥珀色黃昏像糖,在很美的遠方。晚風輕踩着雲朵,夕陽深處似乎有一家橙色的便利店販賣着橙色與溫柔。銀杏林立,秋葉託萬千風起,映射着夕陽。李軒然走在路上,想起這些好友,臉上漸漸泛起了微笑。

這時他突然想起,他在大學時期看過的電視劇《人世間》裡的一段臺詞:“走得越遠,見識越多,認識的人越多,你就越能體會到,人這一輩子,你真的在意的,同時又在意你的人,就那麼些人。而這些人,就是你全部的世界。”

俞和火鍋店包廂內,臉面微胖的朱煜歡正在點菜。看着陸續進來的辛漂,王澈,勒禾合三人,朱煜歡示意他們先坐。緊接着將菜單推給他們,說道:“想吃什麼自己點。”又看了看門口,繼續說道:“老李估計還沒下課,他可能等會兒纔到,咱們先點等他來了在看他吃什麼再點。”

正說着,就見李軒然走進包廂,又笑着對衆人說道:“不好意思各位,我來遲了,今天下課稍微拖了幾分鐘。沒辦法,今天可能是想着要聚會,講的太嗨了,一不小心多講了幾分鐘。要不是有學生提醒,有可能就下不了課了。”幾人聽到這些瞬間笑作一團,王澈邊笑還邊對李軒然說,“你這直接是太激動了,我記得我們幾個當年最討厭老師拖堂,尤其是你,對於老師拖堂你更是義憤填膺,每次都是第一個提醒老師下課的。”勒禾合也在一旁附和道:“老李的這種情況就是典型的,屠龍少年終成惡龍啊!”辛漂也笑着說道:“老李終究還是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看着他們捧腹大笑的樣子,李軒然緩緩坐下,笑着說:“哎,這當老師確實也不容易啊,我記得我當年高中時最大的願望就是,以後再也不要有像高中一樣朝五晚十的生活。結果大學一畢業就又回高中,這簡直就寄居蟹搬家,蚌不住了。”說完,剛剛停下的幾人又開始大笑起來。幾人就這樣聊着,從人生經歷聊到社會新聞;從個人生活聊到最近見聞。

李軒然和朱煜歡他們幾個,認識有十幾年了,他們從初中就是同一個班級,高中又是同一個學校,大學又是同一個地區。幾人初中時屬於前後桌,由於他們興趣相同,性格相符,幾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一直至今。在這十幾年間,他們幾人也有過許多小矛盾,但幾人都是屬於那種沒有隔夜仇的主。無論發生什麼小矛盾,到第二天就會和好如初,然後沒心沒肺的一起玩。

吃完飯,幾人又一起去河邊散步。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的開始談論起個人的一些情感問題。“辛漂你和你對象已經快有八年了吧,啥時候準備結婚呀。”朱煜歡對辛漂說,“你們倆這時間也差不多了,年齡也差不多了,也該準備準備了。提前說好,我們除了當伴郎伴娘之外,一些其他工作也得交給我們,比如老李給你當主持婚禮是公認的,王澈跟勒禾合直接去打雜,至於我嘛,直接當一手‘禮部尚書’,幫你收份子錢。”旁邊幾人人連連稱讚,王澈和勒禾合還開始和朱煜歡搶起“禮部尚書”這一“職位”。

“等明年把我從部隊調到地方去工作的時候,我就準備結婚。到時候你們輕點折騰,不然我怕我遭不住。”辛漂笑了笑又繼續說道:“豬(朱煜歡)我就不說了,你這剛結束長達三年的異地戀,至於結婚的話,我覺得你還是先穩定一段時間再說。至於王澈,你一個女生不用我們操心。主要是勒禾合,聽說你最近幾天也都已經脫單了,啥時候帶過來讓我們認識認識啊,你這個大直男能脫單也是不容易,必須得好好對人家姑娘。”說到這兒,幾人又笑了起來。

勒禾合是幾人中公認的大直男,加之他作爲一名資深程序猿,可以說他的眼裡只有電腦,生活中除了一堆數據,再無其他。而在情感方面,他更就是一竅不通,以至於他直到28歲的高齡,才擺脫母胎單身的身份。甚至可以說他能脫單簡直就是個奇蹟。

“下次一定帶出來讓你們瞅瞅。”勒禾合紅着臉低下頭慢慢的說着。幾人看到他害羞的樣子,笑的更歡了。笑罷,幾人看着李軒然,同時嘆了一口氣,慢慢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朱煜歡才重新打破沉默。“老李,你說你這也快30歲的人了,我們幾個就屬你最年長。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去好好找一個了,依我看啊,上次給你送水果的那個實**師就挺不錯的。人家姑娘對你一片真心,你怎麼就不接受呢。”朱煜歡頓了頓,又說道:“老李啊,這人啊,要學會去放下曾經你遇到過的那個人,正因爲這些經歷,才使你的閱歷豐富,使你的人生圓滿。那些也是成長的一部分,但是不能總活在過去啊。我記得在徐曉的《半生爲人》裡有這樣一句話: ‘你東逃西竄,左奔右突,但是看不見出路,你的心是牢籠,心裡的東西是困獸,沒人能夠拯救你,你是你自己的囚徒,你是你自己的結果,沒有什麼熬不過去的事情,只不過是放不下,當局者迷罷了。’所以這人啊,要往前看。 你應該追求有結果的事和人,而不是總沉迷於過去。 ”

李軒然低着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又緩緩說道:“其實有些事情我也明白,到現在想起來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而且這種事情你們也沒辦法感同身受,就像魯迅先生曾經說過:‘人一旦悟透了就會變得沉默,不是沒有與人相處的能力,而是沒有了逢人作戲的興趣’,我現在可能就是這種狀態吧,不是不去談,而是不想談。”

聽到這兒,王澈再次嘆了口氣說道:“李軒然,我們都知道八年前那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自私嗎?無論什麼事,八年過去了,你也該給自己一個交代了。有些事情我們有時候也不好多說,人生百分之九十五的東西是我們決定不了的,我們的出身,我們的智商,我們一生的機遇,其實都不是我們說的決定。你的劇本不是你選擇的,你只有努力的把你劇本演好,雖然很痛苦,但是隻要努力的演好你的劇本,在痛苦中也有精彩!所以不管是朱煜歡說的,還是我說的,我覺得你都應該去好好想想。”說到這兒,氣氛再次沉默下去。不多時,幾人便相互道別,各自回家了。

李軒然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默默想着今天的事情,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快步往家走去。

人生就像一場旅行,不必去在乎目的地,真正在乎的應該是沿途的風景以及看風景的心情,讓心靈去旅行!車是往前開的,開去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沿途的風景。因此不必匆忙,不必火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