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對這種短小的奇門兵刃自十分不屑,以爲此物設計成柳葉形多半是爲了方便割草,看着滿營屍體,便將滴血的大刀在鞋底一蹭,又一刀將一個重傷呻吟的土人釘在地上,左右,一個個騎兵紛紛打馬追趕,將一個個翻越柵欄逃跑的土人撞倒,砍死,後方響起密集火銃聲,援兵已至。
天亮時,營中。
前營三千士卒竟死傷甚衆,多數是在睡夢中被柳葉彎刀割了脖子,砍了腦袋,營中到處都是無頭屍身,有些人頭竟還被土人帶走了。大批土人被明騎衝殺一陣,丟下四五百具屍體便盡數逃散了,李定國看着滿營無頭屍身,終明白那種奇門彎刀除了能割草,還能割人頭,抄起一把奇門彎刀往脖子上一比劃,割起來竟還十分順手。
一夥以割人頭爲樂的土蠻麼,李定國抖了抖身上甲冑,整軍,開戰。
前營三千士卒在夜襲中炸營,失蹤,被刺死的多達八百,八百具屍體擺在河邊,讓忠貞營士卒直打哆嗦,那一具具無頭屍體讓這些老實巴交,一生渾渾噩噩的川中農民,終見識到了域外異族的兇殘。此地,距成都不過千里之遙,一生膽小謹慎的四川農民,一條條精壯漢子,竟不知大山的這一頭,竟還生活着這樣一羣兇殘的鄰居。
此時,李定國倒想起一句陝西諺語,面朝黃土背朝天,嗚呼哀哉。
收屍,入殮,李定國下令砍伐木材打了八百多具棺材,停在大營中,輕騎聯絡後隊來運屍,這是忠貞營進入藏南後吃的首場敗仗,日後還會吃更多的敗仗,進入廣袤的藏南地區忠貞營很快遭遇了慘重的傷亡,時常補充,打殘了便重新編組,精簡,就地防禦,得到新兵補充便再次出擊。
大批四川,雲南,貴州子弟補充進忠貞營,可說是藏南地區便是大明西南各省子弟的練兵場,是墳墓也是開拓進取之地。大明西南三省之力,加上緬甸附庸軍,少量西洋僱傭兵發起征服西南之戰,這場戰爭整整打了二十年,以流寇李自成部躥入藏南起始,最終以明軍打到印度洋,攻滅了強盛的印度莫臥兒王朝爲終點。
正午,山區。
吃了大虧,損兵八百的忠貞營擺開陣勢,花了一上午時間伐木架橋,越過那條攔路的大河,一隊隊新兵便在士官指揮下就地展開,撲向半山腰處一個個土人居住的村落,伴隨這陣陣銃聲,大火,濃煙沖天而起,一隊隊怯懦的四川農民在士官指揮下,抽打下,閉着眼睛發銃,排成數列橫隊包圍過去,將視線內一切活物射殺。
山腳下,李定國舉着千里鏡,看着麾下士卒拙劣的表現,將嚴整的橫隊走成了歪歪扭扭的爬蟲,好些人都是閉着眼睛發銃,被惱怒的士官用刀鞘猛抽,那排銃雖打的不甚整齊,麾下士卒表現的十分拙劣,甚至懦弱,縮手縮腳,卻仍是將一個大寨子裡衝出來的土人盡數打成了篩子。
前線,密集有些雜亂的銃聲中。
一座石頭壘成的山寨裡,一道石牆後頭,不停有土人光着膀子揮舞着砍刀,彎刀,木棍,各種武器瘋狂的衝出來,很快便被一陣排銃打的打着轉栽倒,被射成篩子大口噴血,仍野獸般嚎叫着,往前爬,便又是一輪密集的銃子激射,將屍體打的不停抽搐,如一隻只受傷的野獸慢慢斷氣。
半個時辰後,寨中抵抗變的微弱,流盡了血。
“進!”
一把把戰刀出鞘,一個個士官挺直上身,指揮着一隊隊士卒逼近寨子,攻進去。
石牆後又一夥土人衝了出來,袒露着健壯的膀子,那粗壯的上身曬的黝黑,面孔也抹了鍋底灰,猙獰可怖,鐵腳板踩在遍地石子的地面上,竟咣咣做響,幾把彎刀旋轉着疾射而至,幾個明軍士卒不及躲閃竟面門中刀,一聲不吭的栽倒。張勇走在最前排,一把彎刀擦着腦袋掠了過去,將後排一個同袍射倒。
張勇心中一慌便閉着眼睛蒙了一銃,二三十步遠竟打偏了,一個土人鐵腳板踩的地面咣咣作響,竟發出狼一般的嚎叫聲,猛撲過來,張勇竟嚇的連連後退,雙腿顫慄險些撲通跪下,他今年二十五歲,便只是一個老實巴交莊稼漢,長了這麼大,就只知道吃飽了不餓,被流寇抓去運糧他也乖乖聽話,官兵讓他入營操練,他也乖乖聽話,新兵營中被操練的脫了一層皮,他見了上官也還是點頭哈腰的討好。
砰!
一聲銃響,走在左手邊第一個的隊官,拔出手銃將那兇蠻土人撩倒。
“上銃劍!”
隊官一聲嘶吼,張勇本能的從腰間拔出銃劍,胡亂塞進銃管裡,便見到那一向對他嚴厲,時常用大棍子抽他的隊官將刀一擺,便兇悍的撲進土人羣中,竟以一敵衆,張勇此時才赫然發現,他的一隊同袍原本有十一人,死了三個,逃了兩個,剩下的人正在手忙腳亂上銃劍,卻人人抖顫竟不敢上前助戰。
“吼!”
那隊官以一敵衆,刀法不俗竟接連劈翻兩人,卻被一個土人自身後捅了一刀,一聲痛叫:“張勇,狗東西,殺敵!”
張勇打了個哆嗦,他名字裡雖有個勇字,卻是半點也不沾邊的。
“狗東西,臨陣退縮者,斬!”
見那隊官身陷重圍全身浴血,仍將刀一擺將一個土人劈的嚎叫着倒下,張勇聽到一個斬字,打個哆嗦心中終是怕了,隊官說斬那便是要斬的,忠貞營軍法森嚴,假不了,將心一橫張勇便端着上好銃劍的鳥銃,大叫一聲撲了過去,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邁開大步,挺直上身,平端銃劍騰騰衝上去,衝至近前,瞅準了一個光膀子土人,大喝一聲便狠狠刺過去。
新兵營中三個月沒白練,張勇本就身材粗壯,這一記直刺竟是勢大力沉。
那土人哇哇大叫着跳起來,試圖避開,卻被一銃劍深深刺進小腹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