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趙大福淚花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哽咽,說了好幾次都沒能說下去。
看的出來,他對妻子的感情很深厚,我重新給他續了一支菸,趙大福吸了兩口,平復過後接着說。
他的妻子死的很奇怪,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因爲下了車就能見到久別重逢的兒子,她的臉上洋溢着笑容,然而她就這麼離奇含笑而亡。
車身沒有任何破損,警察經過仔細甄別,排除了謀殺的可能,給出的結論是猝死,很可能是母親迫切見到兒子,太過興奮而引起的心臟驟停。
趙大福說不可能,妻子身體很好,也沒有心臟病史。
妻子死後,趙大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動這輛車,直到一天,他把車借給了一位朋友,當天晚上朋友就出事了,死的也很離奇。
這位朋友死在車的後排,屍體渾身赤裸,鑑定結果讓人很是詫異,朋友是車震過度,引發的腎衰竭縱慾而亡。
車子再次出事,趙大福覺的這車不吉利,就倒手賣人了。但賣了沒兩天,沒等過戶,對方就把車退了回來。趙大福畢竟是個生意人,他知道這車鬧的厲害,但幾十萬的車砸在手裡也不甘心,又倒了兩回手,都被退回來了。
他不敢再開,索性把車停了,但沒多久車就被賊給偷了,車子是在臨省找到的,警察找到車的時候,偷車賊全身赤裸死在了後排,死亡結果依然是縱慾過度而亡。
這事鬧的有點大,就連辦案的刑警都勸趙大福報銷這車,短短半年內,三條人命也夠邪的了。
趙大福迫不得已,只能來車場報銷,但幾十萬的車就這麼廢了,他還是不甘心。他想到了一個很損的法子,把車借給娛樂城的馬仔開,馬仔混江湖的,膽氣壯,想用他們來壓壓邪氣。
但這一借,差點又出事了,開車的兩個馬仔都赤身裸體昏迷在車內,還好發現的早,送到醫院保住了命。兩人一口咬定這車鬧鬼,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勾人女鬼。
出了這檔子事,趙大福哪裡還敢動歪心思,只能是老老實實的銷燬這車,要再攤上人命,那就不是錢的事情了。
我見他口口聲聲說要銷燬車輛,但從他臉上的肉疼的表情來看,這傢伙很不甘心,要不然也會在這地方傻等我們幾個小時。
我也不廢話,直接開出條件,十萬塊,我兄弟倆給他消災除難,或者低價賣給我,不管哪種辦法都比他銷燬要強。
趙大福咬着菸嘴,眼珠子咕嚕轉了兩圈
,從口袋裡摸出了鑰匙,遞了過來:“小張,你要能把這車處理好,我給你三萬塊,不能再多了。”
我冷笑了一聲也不說話,站起身就走,我雖然外號叫呆子,但並不傻,趙大福擺明了是看我和豬頭年輕想拿我倆一把。
趙大福見我要走,連忙起身追了過來,一把拉住我,歉然笑說:“小張師父,錢的事情好商量,好商量。”
我轉過身,眯着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趙總,三萬塊錢還不夠我兄弟的法器錢。十萬塊,這輛A6是你的,少一分錢,它就是堆廢鐵,這筆帳你比我清楚。”
趙大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疼的眉頭緊皺:“小張,沒想到你年紀輕輕,要價倒挺狠,行吧,十萬就十萬,老子認了。”
我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微微一揚,“很好,車交給我們,你只管放心就好了。”
趙大福點了點頭,強調了一句:醜話說前頭,你倆要是出了事,我可不負責任,該提醒的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這人太精明瞭,我並不喜歡跟他打交道,當即冷笑道:“趙老闆,你過兩天來提車就是。”
趙大福見我胸有成竹、氣定神閒,也不囉嗦,揹着手離開了辦公室。
“楓哥,你真是我的親哥哥啊,媽呀,十萬塊,老子得殺多少頭豬,嘿嘿咱們這回要發了。”
豬頭張着十指,激動的大叫了起來,就差沒在我臉上親上一口了。
我也是舒了口氣,剛剛趙大福要是嘴巴硬點,我怕是會妥協,畢竟十萬塊也不是小數目了。
不過我對自己的表現還是挺滿意的,看來我確實有吃這碗飯的潛質。這行神就神在它的特殊性,很神秘,大多數人都抱着破財免災的想法,其實很好忽悠。
我沉思了片刻,目光落在了院子裡的A6上,摸着下巴分析說:“趙大福沒什麼人情味,事情只怕不簡單,咱們今晚務必小心,不然很可能會砸鍋。”
我總覺得趙大福有點不對勁,這人雖然長着一張圓嘟嘟的臉,但渾身都透露着一股虛假之氣。
我跟小亮打了聲招呼,豬頭到院子裡驗車,這車從外面看,沒有任何的異常。但是坐進車裡,很是陰冷、壓抑,讓人滲的慌。按理來說豪車的空間很寬敞,窗戶也開了,但就是透心的悶,悶的人心慌。
砍價談判是我負責,降妖除鬼只能看豬頭的本事了。
因爲是第一單活,車上又死了好幾個人,兇的厲害,豬頭不敢
大意,把車出了車場,在附近的十字路口停了下來。
車場在北門,很偏僻。豬頭把我叫下車,從揹包中掏出一個塑料袋,裡面是一碗黃米飯。他撕掉保鮮膜,把黃米飯供在十字路口,上面插了一長一短兩根筷子,又點了蠟燭,邊燒紙錢,嘴裡碎碎叨叨的。
我問他在幹嘛?豬頭神秘兮兮說,待會你就知道了,然後他讓我脫掉上衣貼趴在馬路上。
這時候還沒入夏,晚上涼風嗖嗖,我也吃不透這小子葫蘆裡賣的啥藥,脫掉衣服,貼在冰涼的馬路牙子上。還好這個點,路上車很少,否則,別人非得把我當瘋子。
在地上貼了那麼幾分鐘,我被凍的難受死了,問豬頭還有完沒完?
豬頭邊燒紙錢邊嘿嘿笑說,“楓哥,你就一吹貨,這點苦都受不了,將來怎麼在圈子裡混?我家老頭子當初強迫我在墳頭睡了整整一年,還差點給我娶了個鬼媳婦,嗨,你這點事,算個屁啊。”
我罵道:你們這些人都他媽神經病,不帶這麼折磨人的。
又貼了幾分鐘,我只覺一股陰寒之氣,直透胸口,沿着脊椎衝上腦門頂。緊接着,我的雙眼就像是被糊上了膠水,酸澀的厲害,眼前一片模糊,隱隱約約看到了有很多人影在晃。
我爬起來惶恐的大叫,豬頭,你大爺,把老子整瞎了。
豬頭站起身,拉着我的手託着黃米飯,沒好氣說,叫個幾把,死不了的,吃上九口,記住不能多不能少。
我大叫:你小子要敢玩我,我剝了你的豬皮。
鳳山說過,豬頭是我命中的福星,一輩子的搭檔。所以,我嘴上雖然跟他貧,心裡其實卻挺信任他的。
我用一長一短的筷子,扒了一口,差點沒給吐了。
黃米飯酸澀無比,而且又涼又黏糊,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上面吐了口痰,能把人噁心死。
豬頭在一旁提醒我,這是年關的黃米,農村老百姓專門用來祭拜土地公的,有些年頭了,讓我千萬別吐。
我也是醉了,這也太折騰人了,硬吞了九口,豬頭接過碗狠狠的砸在地上,剩下的米飯撒了一地。緊接着他用食指貼在我的眉心,口中大喝:“陰陽通正氣,幽途入法眼,急急如律令!”
隨着他的粗糙手指慢慢移開,我雙眼如同針扎一般,疼痛過後,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變的清晰了起來,原本空曠的馬路上多了許多人,昏暗的路燈下,四周彷彿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霧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