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鬼戲,顧名思義就是給鬼唱的戲。
很多戲班在搭好臺子之後的頭一天晚上,都會唱一出鬼戲,以敬當地的鬼神,祈求在演出時不要有孤魂野鬼來作怪。一般這種敬鬼神的戲是以武戲居多,在整場戲中演員都不張嘴,只是以身法套路撐下整場,其中尤其以關公戲居多,一來是敬鬼神,而來也有威懾的意思。
但是七月十五的時候就不一樣了。七月十五唱鬼戲不是爲了敬鬼神,而是專門給死者唱的,整場不開腔的規矩沒有了,劇目卻和往常的不一樣。
七月十五的鬼戲內容,都與鬼神有關,比如《探陰山》《奇冤報》《李慧娘》《活捉三郎》《鍾馗嫁妹》《目蓮救母》等,這些都是專門給鬼演的段子,一般給活人看的戲臺上不會出現這些。
我現在身處琅琊山這陰陽交界之地,不知道陰間到底是怎麼一個情形,但是從冥金的昂貴以及姜城的高昂物價可以看的出,在地府,一般遊魂野鬼的日子是絕對不會好過的,娛樂什麼的就更不要想了。一場七月十五的鬼戲,對那些遊魂野鬼們來說,絕對是一年中少有的娛樂。
山主是鬼體,這個我早就看出來了。而修出鬼體往往需要非常長的時間,山主喜歡看鬼戲這事兒實在是很好理解。
吃罷了宴席,我帶着洪宣嬌告辭離去,都說了時間緊迫,當然要早早佈置了。按照段涯的說法,山主看鬼戲是有癮的,不過他去看的時候並不會帶着一大羣人一起去。他這樣有身份的老鬼要和那些孤魂野鬼們湊在一起看鬼戲,那丟人,額不對,是丟鬼的很。所以每次七月十五,山主都是在一番簡單的化妝之後,只帶着段涯一個人偷偷出去的。
說來也巧,他們看鬼戲的地方,就在青峰鎮。
青峰鎮緊鄰着姜城這種陰陽交界之地,平日裡有個陰鬼路過什麼的,那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不過本着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在姜城和琅琊山的約束下,路過的陰鬼並不會過多的打擾青峰鎮的居民,這鎮子達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陰陽平衡。
所謂禮尚往來,陰鬼路過不騷擾鎮民,鎮上的人對那些“好朋友”自然也比較恭敬,每年七月十五都會請戲班來好好的唱上一天。今天是七月十三,那麼青峰鎮請的戲班就算沒到鎮上,也是在來鎮子的路上了。
回到山上以後,我就把豬頭、張華和陸雲
風三個人喊到了房間裡開始秘密商議這事兒。至於餘鬆那小子,我沒有喊他。倒不是怕他嘴巴不嚴實什麼的,只是餘鬆的手臂骨折現在根本就不能出戰,讓他知道了也沒有任何用處。
聽了我的敘述,陸雲風第一個瞪大了眼睛,“你是說現在就對山主動手?可是就咱們幾個人的話,行麼?”
“怎麼?你怕了啊。當初做這朗月峰峰主的時候,我可沒見你害怕。”豬頭聽到陸雲風那有點泄氣的話,頓時就不樂意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看咱們幾個身上現在都多多少少掛着點傷,這時候動手的話,我是怕咱們戰鬥力不足啊。”陸雲風連忙擺着手大呼冤枉。
“就咱們幾個,去狙殺山主,你真當山主是泥捏的麼?過去送死,有什麼意義。”臉上依舊裹着紗布的張華語氣很是冰冷。
“怕他個鳥!咱們四個對付他一個,有那麼難麼?再說到時候除了咱們幾個,還可以安排幾個打下手的啊。”豬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的性子就是如此,最見不得那些臨陣縮卵的傢伙。
“你真的以爲就憑這點人手就能殺了山主?”張華一聲冷笑。
“不試試怎麼知道!”豬頭的巴掌再次拍在桌子上,“我說張華,你最近是怎麼的了?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讓人聽着那麼不舒服,還沒動手你就在這裡給大家泄氣,難不成你被那邊的王八蛋給收買了?”
“我只是就事論事。”張華繼續不陰不陽的說着。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傷了和氣。”我看到豬頭又要拍桌子,連忙開口制止。
張華這邊,恐怕是因爲之前那事兒真的有了心結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我並不想失去這麼一個兄弟。
短暫的討論有些不歡而散。不過張華說即便不看好我的計劃,但是需要他的話,他依舊會出手。這讓我的內疚又多了幾分。
當天晚上,我偷偷溜下了朗月峰,跑到了張婕那裡。在夜深人靜之後,偷偷摸上了小樓。讓我沒想到的是張婕的房間裡竟然又有人在。不過這次這個並不是之前的女童小冉,而是一個正在張婕身上奮戰的男人。
我當時就費解了,張婕的身體應該已經沒感覺了纔對,怎麼還發香蕉往回招攬男人啊?難道是她自己想辦法破解了欲蠱?不像啊,要真的破解掉了她就不會叫
的那麼假了。
有點搞不懂這個女人,不過我是肯定不能在這裡等到天亮了,索性心念一動,讓欲蠱暫時解除了對她的控制,張婕的叫聲裡頓時夾雜了幾分驚喜和疑惑,不過她很快就像明白了什麼一樣朝窗口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三兩下就讓那男人完事兒的。
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張婕不着痕跡的把那個男人給打發走了。
張婕在門外的走廊上看着那個人走出了院子,這纔對着陰影中的我恭恭敬敬的彎了下身子,“楓哥,您過來了啊。也不說早點通知奴家一聲。要是早知道楓哥要來,奴家怎麼能讓楓哥在門外吹風呢。”剛剛受到男人的滋潤,張婕的眉目間滿是春色。
“我說張婕,你這才第幾天,就又跟男人睡,身體不想要了?”這娘們兒真讓我無語,之前明明一副很愛惜自己身子的模樣,怎麼轉眼就這樣了。
“楓哥,奴家也不想啊,可他是山上下來的使者,還就喜歡闖紅燈,我也沒辦法。”張婕撇了撇嘴,滿是無奈。
“山上下來的使者?唐絕的人?”這讓我更詫異的,她不是要嫁給唐絕的女人麼,爲什麼還會接受這種下人的無理要求?
張婕悽然的笑了笑,給我解釋了一番。在那種大家族中,不是說你能爬上主子的牀就能說了算的。很多時候,爲了維護自己的地位,不光要籠絡一些親信、管家之類的人,甚至連婆婆房裡的大丫頭都得可勁兒巴結。要是擺着一張高冷臉,自以爲是的當自己是主子,那麼被人扳倒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怎麼大家族裡當個少奶奶也這麼麻煩麼?
沒用我詢問,張婕很上道的交代了那人來這裡的目的,首先就是讓她恢復和史家的聯繫,把玄鐵供應的事而繼續做下去。另外,那個什麼使者給了張婕一份名單,名單上寫的是一些店鋪和店主的名字。
這些店鋪都是開在姜城裡的,在鬼市上也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唐絕的意思是讓張婕暗地裡拿錢來支援這些店鋪,讓他們把生意做大,擠垮其他店鋪,爭取能在同行之中強佔龍頭的地位,或者乾脆壟斷。
不用問,這些都是支持唐絕的,他想用這種方式來跟我搶鬼市的生意。不過當我看到那份名單中竟然有醉春樓的店名時,不由得笑了起來,這還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