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誰在背後陰了我一道,但那棵老槐樹中似乎潛藏着一些秘密,也許這個人怕我發現,所以選擇了對我下手。
可是這人到底會是誰?那陰冷的笑聲,我一定在哪聽過,它來自一個很不起眼的人,或者說並非一個女人,所以,我沒有絕對的印象,但我肯定見過人。
我會死嗎?
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自從來到了太平村,我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時刻都會有生命之危,但奇怪的是,冥冥中我總能逢凶化吉,是老天爺眷顧嗎?
無邊的黑暗漸漸散去,眼前似乎有了一點點光亮,我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用力睜開了雙眼。
我躺在棺材中,頂上有稀稀疏疏的光影,穿過瓦片灑落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
那具棺材頭部有個高高的墊子,使的我雖然躺在滿是血水的棺材中,卻不至於被活活被嗆死,我的脖子以下全部浸泡在血水中,那種黏糊勁,讓人極是難受。
我從棺材中爬了出來,甩了甩身上的血水,在臉上抹了一把,才發現我身處在一座陰森的大廟中,正堂中停放着三具破舊棺材,最中間點着幾支白蠟燭,擺放着供品,供奉着一尊神像。
我端起燭臺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雕像,上面的仙牌上寫着的是,大仁大慈黃氏瑜大仙!
這位瑜夫人我是認識的,正是那晚我在孟老三房間見過的畫中女人。
她穿着一身舊式草綠色的粗布衣,腳上穿着解放鞋,扎着兩條麻花辮,極是清純可愛。這應該是她年輕時候的樣子。她左手拿着幾塊大餅,右手拿着軍綠色水壺,身子側傾着,含淚不捨,像是在送別親人。
瑜夫人確實是個美女胎子,雖然只是一尊雕像,亦能感覺到她年輕時那種青春魅力,難怪孟偉國會對她念念不忘,爲了一腔癡念,殘害無辜。
不過,瑜夫人應該是已經成了氣候,廟裡的香壇供奉的是三炷香,而且以大仙自居,這是近似於土地、城隍一個級別的供奉,很犯忌諱的。
而她能堂而皇之的享受供奉,還能御衆多厲鬼,這說明了,瑜夫人是太平村這一帶五通槐的掌控者,享受着獨供五通鬼的特權。江北是黃公子的地盤,她能有如此尊榮,由此可推斷,瑜夫人與黃公子確有瓜葛,不然省城的宋閻王是決不允許有凡人、野鬼私下立廟的。
黃家如此勢大,難怪孟家人會想盡一切辦法,想要爭奪五通鬼的供奉權。
我正琢磨着,旁邊的一具棺材吱嘎響了一聲,緊接着那種棺材板掀開的一連串尖銳之聲,在廟宇中迴盪,讓人一陣毛骨悚然。
我連忙躲到了神像後,棺材打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直挺挺的從棺材中坐了起來,因爲她背坐着,我只能看到她有一頭烏黑的秀髮,從背影看似乎有點像是柳絮,就連她身上穿着的裙子也是柳絮常穿的那種百褶裙。
柳絮的身材不如王玲高挑,但她腰身要略顯豐腴一些,尤其是臀線,很是動人。
這女人從背影來看與她太像了,但我納悶的是,如果她是柳絮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能是剛從棺材中清醒過來,我腦子不是很清晰,有種想在做夢的錯覺,我狠狠的掐了一把,疼痛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決定跟過去看個究竟!思慮之間,那女人已經跨出了棺材,她順手從神案上拿了一炷香,捧在手裡。
她的臉很模糊,雖然正面對着我,但我還是無法看清楚。
她轉過了身,月光下,她裙子裡面動人的線條,極是清晰誘人,她像是沒有知覺一般,一步一步的往門外走去,她的步子很輕盈,每一步之間的差距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我剛要邁步子追上去,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點香,跟着她,每一個腳印都不許錯,否則你走不出這座廟。”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說話的人隱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臉,但從聲音,我知道他是孟八。
我有些愣了愣,吊死鬼魂飛魄散前,並沒有告訴我真正的老鷹到底是誰,但結合王玲和豬頭的說法,孟八的嫌疑是最大的。
首先,我從不曾看到過他的臉,其次,他一直與孟家人走的很近,如果他不是老鷹,那我想不出還有誰了。
你還愣着幹嘛,一炷香的時間,你要不想死,就聽我的,他見我沒有動靜,有些不耐煩的推了我一把。
他的語氣讓人無法質疑,我現在也是沒有其他的轍,拒絕他嗎?我不敢,真惹惱了他,他起了殺心,我也是死。
我從香壇裡拿了一炷香捧在手裡,按照前面孟八的囑託,照着那女人的腳印往前走,地上早被撒上了一層香灰,所以她的腳印很明顯。
我走出廟門的時候,那女人繞着廟門外的兩尊石獅子打起了轉,口中唸唸有詞,一圈兩圈,她依然在不停的繞着。
我始終跟在她身後的九步
遠,她走一步我走一步,走了幾步後,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如果我沒記錯,上次我來的時候,這裡應該是李仙姑宅子的位置,李仙姑是村裡唯一一個點燈的,現在這裡卻只有一座廟。
因爲我上次來的時候,這裡是鬼村的幻象,所以我也無法斷定當時看到的李仙姑屋子是否完全對等眼前的這座廟,只是若當時的屋子就是這座廟,那李仙姑豈不是就是瑜夫人?
如此說來,我的魂魄替身就壓在廟門外的石獅子下面,因爲是我親手埋葬的,所以印象十分的深刻。
我四下瞭望了一眼,村口那棵大槐樹正在不遠處,從距離推斷,這裡應該就是那次我找到的李仙姑家的位置。
“我的魂魄。”我嘴裡嘟噥了一聲,繞着石獅子轉了一圈,沒錯,就是這。
人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我要拿回自己的魂魄。
我返身就往廟裡跑,孟八沒想到我突然變卦,焦急的叫了起來:“張楓,你瘋了!”或許是怕驚動其他人,他不敢叫的很大聲。
我回到廟中,拿了一個燭臺鐵籤子,在石獅子底下挖了起來,土質並算不上硬,我三兩下便挖開了一個缺口,然而讓我傻眼的是,裡面埋着密密麻麻的木盒子。
臥槽,這麼多!我順手拿起一個木盒,木盒裡竟然發出類似於人的呻吟聲,是那種很痛苦的掙扎聲,只是隔着盒子聽不真切。
什麼玩意?我心提到了嗓子眼裡,有點猶豫要不要打開,我怕一打開冒出啥邪玩意,別把我給害了。
內心糾結了一陣,我乾嚥了一口唾沫,還是決定打開,萬一這裡面是我的魂魄呢?
打開木盒,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啊!眼前一幕,嚇的我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盒子掉在了地上。
裡面的稻草人從盒子裡翻了出來,痛苦的往我的腳邊爬行着,稻草人竟然活了,更可怕的是,身上的稻草似乎凝化成了血肉,五官清晰,渾身血淋淋的,極是嚇人。
稻草人向我伸出手,掙扎攀爬着,細小的嘴裡發出痛苦呻吟聲!彷彿渴望我能拉他一把。
我此刻心像是飄到了北冰洋,冰涼冰涼的,這會是我的替身嗎?它怎麼會活了,這到底是怎樣的邪術,竟然如此可怕。
孟八似乎也被這一幕給驚呆了,瞠目結舌說,黃家這羣牲口,從哪騙來這麼多壽生。
我問他,什麼叫壽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