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漸漸響起,配合着男人的一招一式,時快時慢,時柔時厲,只是羅忞並沒有心情欣賞陸朝的劍法,他一直警惕着,等着對方出招。
只要對方敢在酒宴上行刺,他一定叫他們永生永世都出不了修羅界。
可是意料之外的,一直到一曲終了,陸朝都沒有任何越距的行爲。
心中愈發疑惑,羅忞不知道他們是真的沒有反叛的心思,還是隻是不打算在今日動手。那兩個人已經爬到了幕僚的位置,按理說是可以挑戰羅剎了,但對方卻遲遲不肯出手。
難道是因爲阮瑟瑟?
羅忞自然不知道崔鈺已經知道了修羅城的遊戲規則,更不知道他已經學會了御魂之術。且不但他不知道,就連羅翊也被矇在鼓裡。男人之所以蟄伏着,不過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罷了。
自己如今勢單力孤,對手又不止羅忞一個,貿然行動只會功虧一簣,到時候再想翻身就難上加難了。
四周的掌聲響起,陸朝收起寶劍,抱拳行禮後就回到了座位上。
羅忞鬆了口氣,轉而又看向桌下那個美豔絕倫的女子,想來若阮瑟瑟真的與這兩個人沆瀣一氣,那他還真的要儘快行動,讓她斷了這念頭纔好。
想要逃出修羅界?簡直是癡人說夢。
朝着她招了招手,男人指了指身邊的位子笑道,“瑟瑟彈的真好聽,來,到這兒來坐。”
饒是不願,可阮瑟瑟還是走了過去,只是她才一坐下便被人摟進了懷裡,不論怎麼反抗也掙不開,“瑟瑟,你明知我對你的心思,若你今日從了我,就是給我最好的生辰賀禮了。”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低頭不語,彷彿在大庭廣衆之下對一個歡場女子動手動腳並不是什麼需要制止的事。
就算羅忞此刻在這兒要了浮生館的當家姑娘,也沒有關係。
崔鈺和陸朝也將頭別了過去,自顧自地喝着酒,完全沒有要幫阮瑟瑟的意思。
一時羞憤至極,阮瑟瑟拔了頭上的金釵朝羅忞身上刺去,卻被對方扼住了手腕,“你姐姐的功夫是我教的,你跟着她學,總不會還以爲能打得過我吧。”
手上一用力,簪子就掉到了酒裡。
清澈的酒液瞬間就變成了黑色,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賤人,你敢下毒,”一巴掌將阮瑟瑟打倒在地,五個紅色的指引落在上面,女子白皙的臉頰馬上就腫了起來。
“城主怕是想多了,”擦了擦嘴,瑟瑟一面不動聲色地向後挪動身子,一面笑道,“興許是城主的酒裡本來就有毒呢,我這銀簪遇上了毒藥,自然要變黑了。”
聞言即刻就愣住了,羅忞死死盯着桌前的酒杯,裡面已經黑成一團,分不清是酒染了銀簪,還是銀簪禍害了酒。他記得之前明明試過了,這酒菜無毒,何況自己也不會如此不小心,他事事防備,又怎麼會被人落了毒而不知呢。
於是便明白過來是阮瑟瑟有意詐他,男人瞪着眼睛,厲聲罵道,“賤人,你找死。”
撈起身邊的刀就朝她走去,女子會武,雖然打不過他,可是躲閃卻極爲容易。只是她手裡沒有武器,幾招下來雖然沒有被羅忞傷到,可也落了下風。
“今日老子一定要活剝了你。”大刀虎虎生風,衆人見羅忞親自下場,一時也不敢貿然上前幫手,都眼睜睜看着他對阮瑟瑟步步緊逼,最後的最後,有些女人已經嚇得捂上了眼睛。
只是良久過去,都沒聽見慘叫聲。
再擡頭看去,卻見羅忞以極其怪異的姿勢停在了大殿中央,就像是沾上了蜘蛛網的蟲子,大刀高高舉起,嘴也張着,一腳踩在地上,另一隻腳剛剛擡起,整個人就這樣被定住了。
剛好是陸朝方纔舞劍的位置。
女子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塵土,一改方纔狼狽的樣子,淺笑着道,“羅忞,你看好今日是誰活剝了誰?”
一旁的侍衛這才反應過來,正要上前,可刀還沒拔出來就被相對而立的同僚搶先一步割了喉。
羅家的老大怒髮衝冠,持刀猛然暴起,眨眼就到了崔鈺和陸朝面前,“老子砍了你們。”他大喝一聲,寶刀應聲而落,站在前面的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往後面拉了一下。
陸朝面色慘白地看了眼崔鈺,尚未來得及道謝,便看見他手持白骨劍直直捅進了對方的胸膛。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男人沒有辦法猶豫,殺伐決斷幾乎只在一瞬之間。
“二哥,”羅翊看了看已經死去的兄長,扭頭對鄰座露出一個猙獰的笑來,和方纔膽小的樣子截然不同,“得罪了。”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轉眼間羅家三個兄弟只剩下羅翊一人,羅忞就是想將將城主之位傳給別人,也不可能了。
見被困在原地的男人嘴脣翕張,似是有話要說,阮瑟瑟靠近他,語氣十分不屑,“你是不是想問我們是怎麼困住你的?”
“方纔我和陸朝根本不是在給你助興,而是在勾勒結界啊。”
劍法在空中畫出法陣,而琴音在其中穿針引線,把陷阱當着獵物的面一點一點布好,而羅忞這個傻子就這麼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放了我....我就把....位子傳給翊兒,”羅忞費力地擠出一句話,他沒想到自己如此小心卻還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威逼利誘,“不然的話,你的那個小白臉和他那個朋友死都沒辦法知道生死簿上的秘密。”
輕笑一下,阮瑟瑟覺得這人真是傻到了極致,死到臨頭竟還想誆她,“你如果知道生死簿上的秘密,還會甘心待在這兒麼,怕早就起兵反了吧?”
一揚手便幻化出一把利劍,女子將劍一下一下捅進羅忞的身體,每一劍都刺得極深,可每一劍又到避開了要害,讓他不至於一下就死了,但卻痛不欲生,“跟我姐姐相比,就這樣死了實在太便宜你,可是我真的很討厭你,一刻都不想再見你了。”
言畢一刀割了男人的喉嚨,血流如注,紛紛血雨之中,女子笑靨如花,她看着自己的胎光之魂輕飄飄如一縷煙霧,慢慢飄向了白衣男人的玉佩之中。